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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不可理喻爱上你(1)

六个月后。

坐在树荫下,看着篮球场发呆,过完一个暑假,新的学期开始,一切似乎都回到了原点,又似乎全都改变了。

冬天早已经过去,那个严寒的季节所发生的事情,也都已经如同那融化的白雪般消失殆尽。

没有程佑,没有李愈,我的生活乏善可陈。

“可可,你怎么在这里,要上课了!”

肩膀被人一拍,回过头就看到陆晴的笑脸,比阳光还灿烂。

“啊,我差点忘记了!”

我赶紧站起身来,又想起一个问题:“糟糕了,我的书没有拿……”

“什么?我没记错的话,吃完午饭后你跟我说你忘记拿书,说要先回寝室……你没有拿书,那你去干吗了?”

陆晴扶着额头。

“我……”

我低下头去。

难道我要告诉她,因为在途中碰到一个长得很像李愈的人,我不知不觉地就跟着他,直到人跟丢了,我才跑到附近的篮球场来发呆。

“行了行了,到时候我们俩看一本书就好了,反正这学期不会再碰到老爹那个变态,不然我们就死定了。”

陆晴拖着我走。

一路上她就絮絮叨叨个没完:“不是我说你,你这几个月都是这么一副死样子,忘东忘西的,我都快受不了你了。你要是真担心李大神,别磨磨唧唧的,直接去找他就好了……”

“我哪有。”

我嘴硬地说道。

“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陆晴听到我的反驳,突然转过身,很认真地看着我:“你到现在还觉得自己爱的是程学长,甚至觉得自己要是喜欢李大神就等于背叛了他,对不对?”

“我没有。”

我躲闪着陆晴的目光。

“没有什么?”

陆晴不依不饶地问。

“我没有……喜欢李愈,我只是觉得自己误会了他,还害他差点连命都没有……而且,说不定他真的已经……”

那个字我根本不敢去想,更别说说出来。

“呸呸呸,坏的不灵好的灵,李大神才不会怎么样呢!”

陆晴夸张地挥动着手,一脸笃定:“像李大神这种大人物,如果有什么风吹草动早就闹得沸沸扬扬了,也不是MT集团想压就能压得住的消息,如今什么报道也没有,就连小道消息也没有,那就代表他还好好地活着啦。”

是吗?

只要他还活着,就好。

那天,我眼睁睁看着他把刀插进胸膛,看着他满身是血倒在我的怀里,那一幕到现在都像噩梦般,每一晚都出现在我的梦里。

我清楚地记得那天,邵天翔看我时愤怒的眼神。

“你这个该死的女人,你现在开心了吧?你一定要我哥死才安心是吗?”

他推开我时的力气那么大,我被他狠狠地推倒在地上,但我没有反抗,我只是看着满身是血的李愈,眼里都是泪。

然后,他大叫着让保镖把我扔出医院,而他抱着李愈进了急诊室。

那难熬的10多个小时的手术时间里,我就一个人傻傻地一动也不动地站在医院门口,直到邵夫人赶来,直到陈管家出来见我。

他告诉我李愈还没有脱离危险期,他拿出医院最初的报告,证明车祸只是偶然,而心脏移植手术是随机的。

当时的车祸发生之后,程佑抢救无效死亡了,而李愈也在那个时候突然病发,在危急的情况下,邵天翔就萌发了移植心脏的念头。

大家都没有想到,手术会那么成功,程佑的心脏跟李愈的契合度简直完美,连邵天翔都觉得这是个奇迹。

那一刻,我再也忍不住号啕大哭起来。

像是逃避般,我哭着离开了医院,再也没有去看过李愈。

我怕见他。

因为就像邵天翔说的,我一直在伤害李愈,我要是继续留在他身边,总有一天,会害死他的。

“陆晴,你说我是不是就像程妈妈说的那样,是扫把星?程佑因为我出了车祸,李愈又被我害得差点死掉。”

我喃喃着,跟着陆晴走进教室。

她找到后排的两个座位,把我拖到座位上,在我的脑袋上猛地一拍:“喂,别胡思乱想,你要是扫把星,第一个倒霉的应该是我,再怎么说你和我才是官配,李大神都要靠边站……”

“陆晴!我没跟你开玩笑。”

我无奈地看着她。

“我也没跟你开玩笑。”

陆晴往我身边一坐,扳过我的脸,一脸严肃:“步可可,你听好了,你别老是把所有的错都揽到自己身上,好吗?你以为你这样程学长他在天上知道了,会高兴吗?你以为你这样,李大神就会高兴吗?”

“但愿,他们从来都没遇到我,最好……”

我拿开她的手,趴在桌上。

“你!”

陆晴真的生气了,她拿起包坐到离我三个座位以外的地方:“我真是被你气死了,下课之前不要理我。”

“哦。”

我心不在焉,点了点头。

“步可可!”

陆晴对我咬牙切齿,但上课铃淹没了她的声音,而伴随着铃声走来的那个人,让我和她都吓了一大跳。

“李……大神……”

陆晴站起来。

李愈站在门口,扫视了教室一圈,目光赤裸裸地落在我身上,我张大的嘴巴,眼里喷薄而出的眼泪,想必全落在他眼中。

他还活着。

亲眼所见,比任何猜测都让我高兴。

我捂住嘴巴,用手抹着掉下来的眼泪,好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狼狈,也不想变成全班的焦点。

李愈慢悠悠地走到讲台上,教室里立刻一片安静。

“那位同学,我要上课了。”

李愈抬起头看了看陆晴,淡淡地说道。

陆晴那丫头这才回过神来,一边坐下一边咧开嘴朝我这边笑:“是是,老师,我马上坐下来。”

我心虚地低下头去。

“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们这门课的导师,我不会点名,只要有一个人每节课都准时来,期末考试就全员通过。”

李愈的话立刻引起一片哗然,接下来是全班同学的异口同声:“是谁啊?”

然后,全都回过头来看坐在后排的我。

我握拳。

“步可可。”

在听到喊我名字的一刹那,我红着脸“刷”地一下站起来:“李愈,你这是公报私仇!”

“公报私仇?我们俩有过仇吗?”

李愈缓缓开口,目光直视着我,那张脸淡然如昔。

他从讲台上走下来,一直走到我面前,才又慢慢地说道:“可可,我是来还你东西的。”

他的话让我整个神经都紧绷起来,眼前浮现出那个每晚都做的噩梦,那把刀插进他的心脏,他鲜血淋淋地倒在我怀里。

该不会……又来一次吧?

我刚要张嘴大叫,阻止他自残的行为,他却突然握住我的手,放在了他左边胸口心脏的位置,看着我说:“我可不可以代替那个叫程佑的人,留在你身边?”

我愣住。

他以前的口头禅不是“可可,跟我回家”吗?这种转变让我一时间还没办法接受,甚至于还有些惊慌。

因为我听到了我的心跳动的声音。

我缩回了手,在全班同学注视的目光下,最后竟然说道:“老师,我不玩师生恋的。”

全班晕倒。

2寝室。

“天啦,步可可,你哪根筋搭错了啊!在那么深情告白的场景下,你怎么能说出那么煞风景的话?真是服了你了!”

陆晴在我身边转来转去的,头发被她自己抓得乱七八糟。

在她转了第三十八圈后,念到李大神说不定会出家当和尚时,我头晕得实在忍不住了,抓住了她。

“喂,你别晃了,我都要吐了。”

“吐?”

陆晴瞪大眼睛,继续抓头发:“我才要吐血了呢,我看我迟早有一天被你气得吐血身亡,我前世造了什么孽啊,碰到你这样的冤家,不行,我脑海里现在全都是李大神那受伤的眼神,那好像全世界遗弃他的小眼神啊,我的心都要破碎了……”

我突然觉得,陆晴跟邵天翔说不定会成为朋友。

“他哪有什么受伤的眼神,我可什么都没看到,我看他一点感觉都没有。”

我嘟囔着说。

回想起三个小时前的画面。

我说完那句话后,李愈足足盯着我看了一分钟后,才淡定地说:“下午我就去跟校长辞职。”

他的话一说完,全班叹息哀号,朝我投来“步可可,你要是敢扼杀我们的前途,我们就扼杀你”的目光。

我一哆嗦,赶紧抓住李愈。

“不要辞职……”

李愈回过头来,跟他一对视,我又开始不知所措:“因为,我们学校食堂的红烧肉真的很好吃。”

大家都对我无语了。

我自己都想找个洞躲起来,然后掐死我自己。

但没想到,李愈什么都没说,转身走到讲台上,就开始讲课,讲课途中,他甚至都没看我一眼。

然后,下课铃声一响,他就走了,连句交代的话都没有。

到底是怎样?

我一头雾水,想破脑袋都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而陆晴这丫头下课后就疯疯癫癫的,把一切都归咎于我,责备我又一次伤了她偶像的心。

“啊,这是人说的话吗?”

陆晴又开始转圈,一边拿出手机刷微博,还把它丢到我面前:“你看到没有,看到没有,今天的热点话题是什么?”

“什么?”

我一惊。

难道跟李愈有关,该不会他到我们学校任教的消息这么快就传开了吧?

拿过手机,我看了半天,都没有看到李愈的名字,只有某某江飘起死猪,某某桥又断了,慕婷婷交新男友,不可理喻爱上你上档……“慕婷婷那个应该是绯闻吧?她喜欢的人是李愈。”

说到李愈的名字我的心就一阵奇怪的抽痛。

“什么绯闻?我跟你说,她那个新男友来头也不小,是国际连锁食品集团的小开,而且觉得他的眼睛长得超像李大神的,就是时常闹些花边小新闻……”

她撇了撇嘴。

我愣了一下子。

说实话,这些日子我多多少少开始关注这些原来不怎么在意的八卦,慕婷婷三个月前就跟这个男人传起了绯闻。

说是那个男人对她一见钟情,多次在公开场合示爱,害得慕婷婷的经纪人焦头烂额地澄清,我看过几张照片,总觉得有熟悉感。

但实在没有跟李愈联系在一起,现在被陆晴一提醒再仔细一看,眼睛的确很像。

“喂喂,我说的不是慕婷婷的绯闻啦。”

陆晴没有发现我的不对劲,又把手指向最后一条热点:“我说的是这个,看这里看这里。”

“某IT男因屡次被拒爱上男生?”

我无语。

“是的,我可怜的李大神,以前网上就到处传他是不是同性恋了,现在好不容易证明他不是,可马上就要被你毁掉,你没看到他离开时那绝望的表情吗?”

我已经确信,要是她和邵天翔好好相处,绝对能成为好朋友。

“他好不容易死里逃生,你却硬生生地又插他一刀……他幼小的心灵受到了严重的打击,从此以后,他说不定就会对女人绝望……”

“停!你的想象力到此为止,可以吗?”

再跟她扯下去,我会被她搞疯掉。

“我们吃饭去吧。”

我拿了饭盒准备去食堂。

这时候,我手机响了起来,看到屏幕上李愈的名字后,我愣了一秒,然后在还没被陆晴发现之前,果断摁住。

但哪里瞒得住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陆晴,她马上警觉地凑过来:“是谁的电话啊?你干吗不接?”

“我妈。”

我朝她笑了笑:“我怕她又跟我说李愈的事。”

“哦。”

陆晴没有怀疑,但很快又唠叨:“八成是程学长的妈妈又跟她提了想见见李大神的事情,之前你不能答应,现在完全可以跟李大神说,他一定会同意的,偏偏你又……”

这半年里,让我最开心的,应该是程妈妈终于肯原谅我,虽然对我的态度时好时坏,但也算是一种安慰。

我妈时常会去陪着她,她的精神也好了很多,只是有一次老妈说漏了嘴,她才知道了李愈和心脏的事情,从此老是念叨着见李愈一面。

她的心情我完全明白,跟我当初寻找心脏的目的一模一样,她只是想让自己对程佑的爱有一个寄托。

像我一样,再一次听听程佑的心跳。

想到这里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自己其实跟李愈一样,也是自私的,程妈妈的心愿我本可以完成,但现在却害怕着,不敢面对李愈。

“咦,陌生号码?该不会又是骗钱的吧?”

陆晴的手机铃声打断了我的思绪。

只见她皱着眉头,一副不想接电话的表情,因为前段日子她老是接到各种诈骗电话,搞得她看到陌生号码就反感。

但是,我打赌她还是会接。

因为她是陆晴。

“喂……”

她果然摁了接听键,但几秒后表情就大逆转,尖锐地叫声让我头皮发麻:“啊,你是李大神?真的吗?真的吗……我是,我是……好,好,你等一下……”

我转身就要溜走。

裙子被人狠狠地扯住,然后一部手机强行放到我耳朵上。

“可可,我在食堂等你。”

李愈的声音传来。

我愣了半秒后爆发:“等什么!谁说要跟你在食堂见面了?”

“你说的,下午上课的时候。”

我突然想起来了。

下午我情急之中,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的那句“因为,我们学校食堂的红烧肉真的很好吃”。

他该不会把它当成我提出的约会了吧?

我算是服了李愈的无敌的呆萌理解力,看来他一辈子情商都只能为零了!

一想到他在食堂里等我,可能引发的各种轰动,我就头疼,其实不用想,因为我已经听到手机那端背景音夹杂的各种碎杂的尖叫和欢呼。

“那你慢慢等,我今天没有食欲!”

说着,我抢过手机,挂断了电话。

“挂……挂了?”

陆晴在抢手机未遂后,整个暴躁起来:“步可可,你知道吗?这是大神亲自往我手机上打的第一个电话,你竟然给我挂了?啊,你还给我!”

我无语地把手机还给她,转身上楼回寝室。

“我说的不是手机,是我第一次用我的手机跟李大神聊天的机会!喂,你怎么往回走,去哪里啊?”

“回寝室。”

“不是说要去食堂吃饭吗?”

“没食欲。”

“天要塌下来了,还是要世界末日了,你会没食欲?你别骗我了,一定是李大神跟你说了什么?他到底说了什么?”

“他说世界末日要来了。”

世界末日虽然没有来,但我想我的末日真的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