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茫无际的大海,与蔚蓝的天空交相呼应,正直春季,鱼儿纷纷跳跃龙门,溅起一道道白色浪花,在海面上形成一片美丽的透明花海。
白花花面对大海,伸个懒腰,深深地呼吸,十分畅快,她索性脱了鞋子,在沙滩上漫步,留下一行蜿蜒的浅浅的脚印,她觉得好玩,便回头唤着身后的人。
“师父,你不来吗?”她回头一笑,脸上的伤疤全然褪去,一点痕迹也没有,那张绝世的容颜带着少女的俏皮可爱,她光着脚丫沾满了泥土,但并不肮脏,她弯下腰拾起美丽的贝壳,然后嚷嚷着,“哎呦喂,这是珍珠蚌啊,夹我手指了,好疼好疼啊!”
她皱着眉头甩着手指,巫邪见到她受伤连忙跑过去,也顾不上海水上岸沾湿他曳地的袍子。
“你怎么样?怎么那么不小心!”巫邪蹙眉,细长的柳叶眉柔缓的上挑,然后轻轻松开。
对面的女孩早就免去了那个纠结痛苦的神色,张开五指在空中摆了摆说,“还是用自己做诱饵师父才会关心哎!大好春光,徒儿怎么舍得师父错过呢?哈哈!”
巫邪知道自己上当受骗,也不恼也不怒,低头看见自己沾湿的群裳,无奈的一笑说,“就会拿师父开心,你呀你,好,我今天就返老还童陪你玩玩。”
“师父哪里老了,不过比我大六岁就非要给自己长辈分,哼哼,我要惩罚你!”
白花花早就跑到远处,海水没过她的膝盖,她猛地捧起一掬海水向巫邪撩去,巫邪一个措手不及就沾了全身的海水,红色的裙子里里外外的浸湿大半。
巫邪这次倒是没有忸怩,直接下了水,却是用了些内力,泛起一大片潮水。
他邪魅一笑说,“徒儿,要是想玩就要痛痛快快的玩,打水仗要基于小孩子那种打法可就没意思了哦!”
说着,那些海水有一个屏障之高,但是只是薄薄一层水雾,全部砸在了措手不及的白花花身上,她一愣,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幸免,从头到脚从内到外的湿了个遍。
“师父你来真的?!”白花花懊恼的跺脚,顺脚踢起一层水花。
巫邪但笑不语。
白花花恶狠狠地撸起袖子嚷嚷,“好!那你可别怪我!”她立刻涌起一股内力,虽然不大,但也有模有样的弄起一层水帘,直扑他而去。巫邪也不闪躲,任她报复,也弄得浑身湿漉。
他们互相望着,一个在水里一个在陆上,然后相视一笑。
“师父,我去抓鱼,在沙滩上找螃蟹吧!”白花花挥挥手,然后便弯下腰在水里摸索。可是鱼儿经过她身边全都挑衅的溜走,没有一条甘愿成为她的盘中餐。
巫邪在岸上挖着螃蟹,每找到一条就放在泥土堆砌起的小城堡里,当白花花两手空空的走回来的时候,巫邪已经积攒了一小城池的螃蟹,他们一个踩着一个用大钳子扒拉着“墙壁”想往外跑。
“哎呀师父,你好会抓啊!我们晚上吃这些吗?”白花花看着那些鲜活的螃蟹咬着手指一副痴呆相。
巫邪一笑说,“好啊,不过……需要徒儿你把衣服脱了当包裹带走,要不然的话会夹到手指的。”
白花花想了一会,看了看自己湿漉漉紧紧贴身的衣裳,又瞥了眼巫邪长长曳地的红裙,黠笑一下凑过去,假装摆弄螃蟹,然后哗的一声撕扯下他的半截袍尾。
说时迟那时快,白花花下手速度之快就连巫邪都没有注意到。巫邪蹙眉看着自己露在外面的里衣,脸上一阵白一阵红,怔怔的看着她。
可是她却像没事人似的丝毫没有注意到巫邪的异样表情,她将红布打了个结,一捧子兜起那些螃蟹,乐的屁颠屁颠的。
巫邪有些发怔,他便是因为看到那女子灿烂的笑容于是失了心神,才会让她有机可乘。看着她乐悠悠的侧脸,那白皙的皮肤在阳光的照耀下像一颗明珠,带着被海风吹拂而过的微微红晕,像是一颗鲜嫩的樱桃,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他慢慢凑过去,手不由自主的拉住她的手,白花花以为他是想要责怪她的“撕裙之过”,不禁愣愣的看着他,呵呵的支吾,“师父……我……”
巫邪不为所动,慢慢的靠近那个熟悉却又陌生的人。三年多了,他们相伴许久,他总是会亲近的拉她的手,捏她的脸,可是他每次都压抑着心底的悸动,起初他不知道那种感觉叫什么,不过后来他明白了。就在她离开他接触别的男人开始,就在她时常走神失落的眼神里,他知道了,自己不想看到她去想别人!整个武林,他想要什么从来没有人可以跟他抢,除了她!他甚至宁愿将感情埋藏在心底,避免感情的纠葛纷争,或许仅仅做一个师父,反而不会给她过多的压力。
想到此,他渐渐松了手,换上一如既往的调笑说,“师父要一条新的红裙子,徒儿你给我缝制一条吧。”
白花花本来打好包要扛着一抖螃蟹开溜的,听见这话不禁“啊”的一声调高,瞪着圆眼说,“我我我……我不会针线……师父……”。
巫邪早就撇开她独自踏步走了,那撕破的半截红裙子,有点怪异。白花花扑哧一笑也屁颠屁颠的跟过去,直嚷嚷着小曲儿,“煮螃蟹滴小姑娘,她可长滴真漂亮,一只美丽的小师父,陪在她身旁……”
巫邪侧头斜睨她,只能无奈的笑笑。
这两个身影渐渐淹没在苍茫的海岸,潜进远处的一片密林之中。
密林中,忽然升起一股浓浓白烟,未见其人,先闻其味儿!
“咳咳咳,徒儿,你这样考法,能吃么?”巫邪靠在树上扇着烟雾问。
一共三个架子,每堆篝火上都驾着四五只串好的螃蟹,白花花举着一把芭蕉叶子扇来扇去让火烧的更旺,她自己就在这三个架子前面来回的跑来回的看,生怕哪一个出现特殊状况。
“谁人毁坏树林!”一声大喝,随即是一阵匆忙的脚步声。
白花花正低头闻着香味,被那叫声吓了一跳,立刻回头,却见到一队官兵将此处包围,她也忘了扇扇子,于是烟雾减淡,那些士兵肃穆的面孔暴露在眼前,白花花显得有些纳闷。
“你们是什么人?!”为首的官兵头头大喝。
“我……我们在烤螃蟹啊……”白花花向巫邪那边凑了凑,还不忘踢了两脚柴火,怕螃蟹烤的过火。
官兵继续严肃的喊,“你们不知道在树林里生火是违法的吗?!”
白花花睁圆了眼,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大哥,你说,生活也是违法的?”
“没错!这是圣国君新颁布的法令中环境保护法中的条例!乱砍乱伐烧毁树木者均是犯罪,我现在就要将你拘回衙门看守!”他握着剑柄一拔上前一步说,“反抗官兵,罪加一等,为了你们的前途考虑,最好安分的随我们走!”
白花花不敢置信的看着那群官兵。环境保护法?那不是这一路闲暇时总讲的故事吗?因为无聊,她又总是想起前世旧事,于是偶尔蹦出一两个新词,没想到人们争先恐后的问她,再加上听过她讲金庸古龙的慕容央厝在一旁煽风点火锦上添花,她便再次担任了说书人一角,顺便将社会主义共产主义的法令也讲了一些。
真的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没想到,赫连寂生竟然就地取材编排了一些到圣国新国令里!
“大哥,呵呵,各位大官人,我们不是故意的,我们常年隐居在山洞里,山顶洞人山顶洞人,智商低,也不知道外面的世事变化,您别在意别上心,饶了我们这次吧!”
“满口胡言!”没想到为首的官兵一点情面也不给,“这里虽然位置偏僻,但圣皇早已遣兵派将管辖这里,四处的山林也都搜过多少遍了,从来没有发现什么山顶洞人,多少隐秘的异族也都归降了,你们不论从服饰还是说话语气,一看便知是常人,对身份遮遮掩掩还违法犯罪,难不成……?”
另一官兵拔剑挑眉问,“难不成你们是北海的海盗?!”
这一猜测让官兵们的心都提了一个高度,他们纷纷拔剑跃跃欲试,但是英勇非凡一点也没有退缩的意思。
白花花扑哧一笑,对巫邪说,“师父,你看我像海盗吗?”说着她闭上一只眼睛佯装半瞎之人,又挤出一副狰狞的面目。
巫邪掩唇一笑说,“我看呐,你还是像海螃蟹多一点。”
白花花撅嘴说,“师父讨厌,竟说些奇怪的比喻来,明明是花花少女嘛!”
官兵们早已等不下去,他们是这一拨新应征上来的士兵,抱着一腔热忱为国效力镇守边防,而眼前的两个人打情骂俏丝毫不把他们的地位放在眼里,不禁都有一些火大。
“你们!蹲下!抱头!”官兵头头命令道。
白花花斜睨他一眼说,“你们咋就那么忠心耿耿呢,我最讨厌牛一样呆傻的人了。”
这时候,官兵里看起来最年幼的一个少年“咦”了一声,他皱眉然后使劲的盯着白花花看,忽然大叫一声指着她喊,“是白花花!白花花!前任国君现任国君都一起通缉的白花花!”
官兵们纷纷定睛看她,然后惊愕不已!
圣国建立的那一天,举国欢庆,大赦天下,但唯独有一人悲催,被新旧国君们悬以重赏要活捉一女,她的画像贴满了大街小巷,几乎是人手一张,人们在议论这个奇女子的同时也憧憬能够亲手抓到此女,得个一官半职黄金万两。
没想到,运气那么好,竟然被他们轻易找到了!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们上!”官兵们似乎显得很兴奋,他们为了不伤及她性命便收回剑,赤手空拳的袭击上来。
白花花一愣,直觉上立刻抓着巫邪调头就跑。
“徒儿你跑什么,难道我们打不过区区几个毛头小子?”巫邪大气不喘的说。
“咱们也没必要收拾他们啊,能躲就躲!”
“这要躲到哪辈子去,按他们说的,现在全国上下都是他们的眼线,不管东南西北天涯海角,翻个底朝天他们也势必将你绑回去。”巫邪略微叹息道。
“哎呀!”白花花突然定住大叫。
巫邪担忧的问,“可是扭到脚了?”
“没有没有!”白花花急忙挥手说,“我的螃蟹!该熟了!”
说着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转过身迎着那群官兵又扑了上去。
“还我螃蟹来!”白花花悲愤的喊着,已然使用轻功飞起来,踩着那些官兵的肩头做踏脚点,一下子就返回了篝火前,她飞快的隔空取物,捡起那些穿好的螃蟹,像握着一把花束似的,看见螃蟹正是橘红色恰到火候,长叹一口气笑容立刻满上嘴角。
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那女子就仙女一般的掠了过去,他们的肩头微湿,应是那女子鞋上沾染的海水。眼见着她急匆匆的跑回去,为的竟是那几只螃蟹,他们不禁面面相觑无话可说。
巫邪摇摇头嗔道,“真是吃货。”
其中一个官兵也愣愣的点头,“吃货。”
巫邪蹙眉,扬手就给那个官兵一个薄礼,拍了他的头一下,不含任何内力只有手劲。
那个官兵知道说错了话,只好捂着头撇嘴。
白花花望天,想了想说,“我还是决定不被你们抓走,因为我刚掏出来十三天,还没玩够呢!”她向巫邪扬了扬手里的树枝喊,“师父,追的上我就给你吃白氏烤蟹!”说着,竟然如飘絮一般飞上了天,然后转眼不见,似乎是冲上了白云,逃到了九霄云外,官兵们讶然的望着那抹白色的身影,一步不动,而立刻,像旭日一样红艳的身影也腾空而起,在空中划了一道赤红的影子,然后也消失不见。
“怪不得王君们都喜欢她……”那个最幼的少年从怀中掏出那张画像说,“比画上的人还要美上百倍。”
“嗯嗯。”其他人也跟着附和,都忘了他们的职责。
此时,白花花和巫邪却坐在山腰的一个凉亭啃着螃蟹,地上散落了很多螃蟹爪,并且还在一个个的增多,巫邪叹口气说,“亏你吃得下这多么荤腥的东西,还是想一想我们还能逃到哪去吧,普天之下,莫非皇土哎!”
白花花一笑说,“人生得意须尽欢,不亏螃蟹死一回!师父想得太多了,走到哪玩到哪,这就是我们的快乐宗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