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怎么样才能原谅我?”谷少伦任由雨水顺着发丝滴落,桃花眼中堆着满满的诚恳,有些压抑的低声问道:“只要你说,我一定去做!”
赵可晴冷冷地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半天才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回道对李希泽道:“扶我回去,我不想看见这个人。”
谷少伦听见赵可晴虽低,却清晰的声音,不由得愣了一下,道:“我知道很难,可是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弥补,虽然我知道我很混蛋,可是请你不要连看都不要看我一眼好吗?”说完竟做出了一个令人震惊的举动,双膝一软,整个人竟就这样直挺挺地跪在雨中。
赵可晴靠在李希泽怀里,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道:“你就只有这点本事吗,这算作什么,博同情?可惜现在的我也没有那么多同情之心了。你爱怎么做是你的事,可是我不希望自己明天又成为整个小区议论的话题人物。”说完,拉了拉李希泽的手臂道:“走了。”
自进屋后,赵可晴就倒在沙发上了,不是醉了,而是累了,今天本是她的生日,也是她孩子的祭日,以前的她绝不会这么烦,可是今天出现的人却让她不得不烦,这男人怎么回事,怎么居然跑到她家门口来跪着,就这么不想给人安静吗。
李希泽为赵可晴泡了一杯茶后,静静地坐在她身边,有时眼光也会撇向窗外雨中那个仍然跪在地上的男人身上,可是却一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这个谷少伦也真是够了,上次他在这里闹得还不够吗,这次如果让别人看见,不知又要传成什么样了。
“去叫他走吧!”赵可晴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回头对李希泽道:“我真的不希望好不容易回复的平静的生活又被打破,你知道我讨厌这样的人,做出一副好像是我有多对不起他一样的样子。”
李希泽点了点头,很快朝谷少伦的位置走去,从窗口望出去,昏黄的灯光下,谷少伦满脸是水的跪坐在地上,李希泽不知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他抬起头,看了窗口一眼,起身走了。
“谢……”李希泽才打开门,赵可晴就要道谢,可是一看见跟在他身后的人,口中的谢字就没了声音,李希泽居然把谷少伦带进了她的屋子。
看着她一脸震惊的样子,李希泽解释道:“他不愿意走,我想与其让他在外面做一些惹人注意的举动,不如就把他带进来了。”
停了一下,李希泽看了一眼浑身湿透的谷少伦道:“你先去那边把身上的湿衣服换下来,可晴很爱干净。”说完指了一下旁边的一个门,就把谷少伦给推了进去。
李希泽这才走到赵可晴面前坐下道:“而且你这样一直避开与他见面也不是长久之计,我想你心里的心结也只有他能解了。不要怕,还有我一直陪着你,试着去解开你的心结,让自己以后可以过得轻松一点。”
“我还能再说什么呢?”赵可晴无奈地看着他道:“该说的不该说的你都说了,我还能怎么办?”
谷少伦从浴室出来,穿着李希泽给他的一套男式睡衣,看见沙发上赵可晴懒懒地躺在李希泽的怀里,一颗小脑袋枕在李希泽腿上,吃着李希泽削好的水果,淡淡地吐出一个字道:“坐!”便又没了声音。
谷少伦知道自己没资格生气,可是看见两人这么亲密的相处,心底还是泛起阵阵痛意,勉强在他们对面坐下,直愣愣地看着赵可晴道:“你让他带我进来就是想让我看你们怎么相处的吗?”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语气中透着浓浓的酸味。
“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赵可晴微眯着眼睛,坐起身来道:“如果你今晚不出现,你就不会看到,我让你进来,只不过是不想你在外面丢我的脸,再怎么说,我也是想在这儿住下去的,以前住得一直很好,以后也不想因为什么人或事改变。”
李希泽见两人第一句话就闹僵,怕有谈不下起的趋势,因而站起来体贴地道:“你们好好谈一谈吧,我去看会儿书。”说完安抚性地拍了拍赵可晴的头,往其中一间房间去了,并关上房门。
“他以前经常自由出入这里?”如同一个丈夫质问妻子一般,谷少伦指着自己身上的衣服道:“这衣服也是他的?”
“是他的又怎么样?”赵可晴无所谓地笑道:“你不觉得你管得太宽了吗?请你记住一点,现在的我和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你不会傻得认为我还是以前那个为你不同别的男子说上一句话的女人吧?”
“那么那天我看见的男人又是谁?”谷少伦想问,看到赵可晴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又吞下了这句话道:“我昏迷的时候你去看过我?”
“是!”赵可晴回答得干脆道:“不过如果有可能,我不会去看你的。”
“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昏迷?”谷少伦决定不在她的话上绕圈子了,只是眼睛亮亮地看着赵可晴道。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赵可晴推了个干净道:“现在你的事跟我无关,为什么我还得去知道?何况人吃五谷杂粮,生病也是很正常的事,现在不是好了吗,有这么大惊小怪吗!”
“可是我想说,那天我回到我们以前的公寓。”谷少伦眼色复杂地看着赵可晴道:“也许你还不知道,那间公寓我一直留着,这些年我都会自己去收拾,我怕别人收拴会弄坏你的东西。”
“说重点吧!”知道无可避免,赵可晴干脆将话挑明道:“你想说什么?”
“那天我在我们的房间里找到了这个。”谷少伦扬起一直被他护在怀里的一个小本子道:“我看到里面掉出来的验孕单。”
“说实话,以前我虽然一直后悔当时推了你一下,可是也曾在心里怨过你,为什么你连怀孕的事都不告诉我,如果我知道,这一切或者就不会发生了。”谷少伦盯着手中的本子继续道:“可是我知道我错了,那天你也是才知道自己怀孕,想在那天给我一个惊喜的,而我却……”说到这里,谷少伦停了下来。
“然后呢……”赵可晴的眼中充满了讽刺的意味,也猜到他是看到那时自己随手写下的字了,淡然地道:“然后你才发现五年前的今天,我给了你一个大大的‘惊喜’;而你也送了我一份最难忘的‘生日礼物’?”
“是,我这才知道那天是你的生日。”谷少伦用手捂着脸痛苦地道:“我真的没想到会是这样,自从见到以来,我都以想取得你的原谅,可是当我看见那张验孕单的时候,我觉得我的世界塌了,连我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的行为,又有什么资格请求你的原谅呢,所以那时开始,我就把自己封闭起来……”
“既然连你自己也知道这是一件无法原谅的事,那你今天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赵可晴歪着头看着他道:“你又为什么要醒呢?”
“因为母亲说,孩子是每个母亲的心头肉,而我却生生地把那块肉从你身上割下来了,那种痛是我一生一世也无法体会的。所以……”
“所以你想怎么样呢?”赵可晴冷淡地看了他一眼道:“我的伤口本已结疤,为什么你和你的家人要一次一次来撕开它,看着我痛,你们是不是都很高兴?”
“不,不是那样的!”谷少伦看着一脸冷意的赵可晴,慌乱地否认,这时的他宁可赵可晴不要那么镇定,宁肯她对他大吼大叫,甚至打他骂他,他都会毫无怨言地去承受,可是这样的她太平静,这样的她比打他骂他更让他难受。
“可晴,如果你心里不舒服,就不要克制自己,或打或骂都随你,只要你觉得出氯就好,千万不要憋在心里,憋坏了身子可不好。”谷少伦担心得看着过于平静的赵可晴道:“有什么不开心发泄出来就好了。”
“你是认为我会再得抑郁症?”赵可晴好笑地看着谷少伦道:“谷少伦你真是没治了,你以为我的心还会像以前那么脆弱,或者说你还能影响到我的心,你太高看你自己了,只要你和你的家人不再来打扰我,我想我会过得好。”
说完站起来,踱到谷少伦面前,趁他一个不注意,将他放在手边的那本小本子夺了过来,翻了一下道:“你知道那张验孕单的下场吗?”
“我不知道?”谷少伦眼神焦急地看着赵可晴手上的本子请求道:“那张单子是我没保护好,可是你能不能把这本本子还给我?”
“我告诉你,那单子是简静给我看的,之后被我扔进火里了,早该消失的东西还存在真是多余,就像这本本子一样。”突然赵可晴翻开其中一页,毫不犹豫地撕了下去。
“不--”谷少伦眼睁睁地看着赵可晴手上纸条飞舞,不由得大喊道:“求你,请你住手……”说完不顾一切地跪在地上,拼命地将碎片拾起,企图再次拼起来,可是赵可晴撕得实在是太碎了,根本就捡不完。
早在谷少伦大喊的时候,李希泽就从书房跑了出来,看着满地的纸屑和跪趴在地上的谷少伦,开口道:“怎么回事?”
“没什么,我只是把一些早就不该存在的东西毁掉而已。”赵可晴撕完最后一张纸,扔下还算完整的封皮,拍了拍手平静的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