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福村迟来的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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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初访(3)

耳丰:我们这个田地你给好多钱一亩?我们算是几类地区?应该按几类地区来给我们?我们这个地方水田是8000一亩,地不低于3000,荒地也不低于500。老板和政府是有协议的。所以现在老板是不管,他想搞那里,就要那里。群众不同意买,群众一阻,他就打电话给县里,县里就派人来抓人。政府强要我们搬迁,强要我们租用,做我们思想工作,压我们,抓我们,以其他事来骗我们,村民砍竹子去卖,林业公安来抓我们;计划生育,像我们仁军挨关了,他第一个是女,起码有6、7岁后,才生个仔,这样以计划生育来讲他超生,拿去关,要不就罚款7000。又比如讲,我们这个竹山,树山,老板讲给600块钱一亩,竹山给180块钱一亩,达不到我们的要求,我们不同意租。我们到自治区做法律咨询,他们讲在同等的基础上,比如,你是田,是鱼塘;是田,你种的是600斤一亩,他给你600块一亩,你就可以租给他。你是鱼塘,能产1000斤鱼、2000斤鱼,他给你2000块一亩,你也可以租给他。如果是果园,在同等的基础上,你有承包权、使用权,在这种情况下,你可以和他签协议。如果他不是拿来种田,做鱼塘、果园,在同等条件下,他只能和你达成协议,他不能强行来搞。所以我们就一直扛下去,没同意签,没同意搬……搞得有点人躲在岩里面,几天几夜没敢回家,父亲死了还没敢回家。童舟不是死了吗?他那个仔躲在岩里面,没敢回啊!要抓他啊!他有弱点啊!超生啊!七七八八的。不过总的来讲,这个东西,我还是同意的。不过有些东西处理得没太恰当,也怪不住我们老百姓。现在自治区政府又讲,没要我们搬迁了,要搞新农村建设,在这里帮我们把街道、房子搞好起来。我们也同意的,甚至我们可以把部分地盘让给他,对面那里现在不是有几户把地盘让了好多,搞别墅了。那你搞田,是不一定给我哦?搞田,你按政策才一定给哦!建设新农村,我们县有两个点,第一个放在我们福村。以新农村建设的名义,自治区批56亩,征地不在我们这点,征的是下村的地。把那里的地充我们福村,把地给老板用,他也是违法的。本来新农村建设是在我们福村这里的,现在把我们搬到外面八九公里的地方……

水生:把我们撵出去还搞什么新农村?

耳丰:房子给我们一个人35个平米,包括地皮,楼上。那个房子给我们开门面,门面是开不了的,可以讲,没得适当的规模。我就讲,就算给你住五星级宾馆,今夜开1500块钱一间,明夜、后夜我没开。你也住不到,你吃什么呢?你住这个房子,你可以做点小生意啊,镇里要伙计的时候,我要你做员工,做点事,一天8个小时、9个小时,一个月给你300、500块,你愿做咩咧?像我目前一个月……

杰舜:你现在一个月多少钱?

耳丰:我啊,我一个月800块啊!800,我都嫌少。我整天坐在岩里头,我二十几块钱一天,我不一定想做的咧!他们浙江人3000、4000都没得人做。二十几块钱一天,喝点酒、抽点烟就没得了。

水生:我们8个还有2亩多田,吃什么,你讲?

耳丰:征了我家一亩三分田去,8400。我没得意见。这个老板他就安排点,是咩。意思讲,贡献嘛,也做出蛮大的贡献给他。我们这个没挨2亩几,这个没挨4亩几?总挨填去了,贡献去了。8400,我们总没做声,那你总挨安排点嘛,是咩。其中有点没合道理的,我总是要去讲的,是咩?

杰舜:现在讲了这么多问题,最大的问题还是在政府那里。

耳丰:肯定是,百分之百是政府!

杰舜:但是有些问题来讲,比如政府关于土地的问题,你晓得钱被哪个拿走了?是乡里啊,县里啊,还是市里?

耳丰:没清楚,这个我没清楚啵!这个我不能乱讲。反正是政府的钱,这个我不能乱讲。

水生:这个哪里去查得到!

耳丰:哪个去查得到?鬼去查得到!

童耳丰哥哥:中央派人来查得到。

水生:带我们去签协议,拿三份来给我们签。签罢了,我们老百姓一份都得不到。

耳丰:哪个查得到,中央派特派员下来差不多。要不那个敢查?我可以讲这句话。

说到钱的问题时,歇息好一会儿的人们,忽然间七嘴八舌起来,场面颇为“热闹”,尤其是童耳丰的大儿子。他的能量好像是无限的,每当到这个时候,他的分贝总是很高,情绪激昂,除了手足舞蹈,就是骂娘。

杰舜:老童,据政策上的规定,老板交给国家的钱,好像80%以上都是被自治区拿走的。

耳丰:自治区拿走,我晓得。自治区他不干涉的,老板不干涉的。现在这个李老板给6万6000,我们得1万5400,那50000块钱,自治区哪能拿走50000块钱去呢?

杰舜:绝大部分是自治区拿走的。

耳丰:开垦费。

杰舜:开垦费啊!反正它的项目写得非常清楚。我也看过了。这个是法律的规定,你就没得办法去改,县里拿不到一点点钱,乡里一分钱都拿不到。情况就是这样,这个问题我们这么讨论就没得用,所以我觉得你们要换一个想法。我们在这里,你们现在最大的要求是什么?

耳丰:要求啊。我们就希望我们的生活逐步上来?我们的田,我们不一定种,没种田……

杰舜:怎么上来法?

耳丰:怎么上来啊?老板在这里搞开发,就配合我们一起把生活搞上来。可以讲,我们搞点农家乐啊,搞点土特产啊,种点果园啊!对咩啊?

杰舜:对啊!那你这个想法是整个村人的想法,还是你一个人的想法?

耳丰:我估计是整个村的想法。

杰舜:那有这个想法,我觉得就好办了。

耳丰:对啊!我就讲了政府你莫要强行把我们搬走,希望他和老板一起把我们这个旅游业开得好好的,搞得轰轰烈烈的。

水生:在景区旁边,你要摊位给我们,划地皮给我们,我们买旅游纪念品啊,土特产啊,是不是啊?我们要吃饭啊!对不对?

杰舜:老童,我跟你讲,我们这次就是想解决新农村建设,你们怎么样来解决?叫你们搬出去,说老实话,外面的房子盖得再好,现在你们也不愿意搬出去,那怎么办呢?

耳丰:现在我们这样想,老百姓都这样讲,李总用5000万就可以卖我们这个地方,每一户都得100万、200万,我们没得在这个地方落居了,我们到桂林、柳州起,去永福县城起。

杰舜:老童,这个不现实。

耳丰:没现实!没得钱!

杰舜:我跟你讲,你刚刚讲的那个倒是非常现实的问题。我们为什么来调查你们的历史,你们在这个地方起码有400年的历史了。

耳丰:有了哦!

杰舜:明代来的嘛。

水生:有了。

杰舜:你们祖祖辈辈住在这里。

耳丰:我们住在这里,14代人了。

水生:我这个房子就有200多年了,从那边搬过来的。

杰舜:是啊!所以讲这个地方是你们的家园。中国人啊,讲的是叶落归根!

耳丰:对,落叶归根!当官再大,老了他还是要回老家去的。

童耳丰哥哥:县里头的人和我讲,老童你搬迁嘛?他们讲,你们一定要搬迁,态度很强硬。我讲,我不搬。叫我签协议,我不签。他们讲,你为什么不签字呢?我讲我住的这些房子,三百几年了。我签这个字,我就卖祖宗!

杰舜:那你老弟刚才讲的话,你同意吗?

童耳丰哥哥:他讲的那个也还可以的。

耳丰:我们就希望政府配合老板一起,把我们这个地方建设好……

杰舜:但是,你们有好多问题,比如讲你们的思想需要改变一下啦!

耳丰:这几年,外面人都讲,老童你那个地方搞旅游开发可以了,你们富了,有钱了。我讲,睡梦都梦不到。

水生:要是这个老板按照上次我们村民签的协议,要是那个帮我们办到,这个旅游区早就搞好了,但是他就达不到我们的要求。

杰舜:你的要求是什么?

水生:我们的要求是“三通一平”。在我们村的范围内,小山脚那里也得,在屋背岭也得,帮我们起房子,一个人35个平方也可以,柏油路帮铺到门口,成规模起,像小区一样起法,水电要通。

杰舜:啊!这个房子不要了?

水生:他本来就不想给我们要这个房子嘛!他就想把我们这个村搬走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