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受诬遭陷 (1)
安平一个人形单影只地向下走,他心中一无牵挂,精神大佳,明知可能有人在附近监视,他却并不在乎。
一旁可急坏了负责监视的韩含英,一见只有安平一个人,不由大惊失色,忍不住赶忙向两名侍女示意,急急现身向崖下掠来,要向安平提出质问。
安平到了崖口,正要往下走,便看到左侧下方的古松下人影一闪,接着三女的身影出现。
“果然不出所料。”他自语。
他向后退了五六步,等三女上了石坪,含笑行礼道:“韩姑娘还没走么?在下正要动身前往东林寺呢。”
韩含英脸上挂着焦急的表情,信口:“妾奉命前来促驾,黄爷和徐爷他们呢?”
“他们有事在身,不能久耽,事关紧要,所以先走了,无法依约前往东林寺,嘱在下可向牛兄面致歉意。”安平神色从容地答。
他知道风暴即将到来,果然不错,含英脸色一变,焦急地大叫道:“那怎么成?看不出你这人外表诚实,其实内藏奸诈,为何叫他们偷偷溜走,失信与敝主人?”
安平等她气势汹汹地说完,笑道:“韩姑娘,牛兄与在下义结金兰,与我那两位兄长何干?在下未失信,正要动身前往东林寺呀!”
“你这人太不知好歹,我家主人诚心与你结交,你却……”
“姑娘且慢发怒,在下也是诚心与牛兄结交的。何必因两位兄长不辞而别的事伤了和气?牛兄对在下有临危援手之恩,更有救助两位兄长的情谊,按理他们不该不辞而别,但要事在身,不得不走,只好容后图报了。姑娘不必焦急,凡事在下担待,见了牛兄之后,在下自会向兄请罪,解释不得已的苦衷,与姑娘无关。”
含英心中大急,沉下脸不悦地叫:“你说得倒轻松,我可受不了。说,他们往何处走了?”
安平向南一指,笑道:“南下南康。”
“走了多久了?”w
“恐怕已经到了星子县近郊了。”
“胡说,他们到底走了多久了?”
“已有三个时辰……”
“啐!不久前我还看到楼下的人影,你骗得了谁?”
“姑娘不信,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含英大为不耐,跺着小蛮靴绷着脸叫:“本姑娘从不受骗,快,带路。”
“带路?姑娘要往何处去?”
“带路追赶,他们不会走得太远。”
“怪事,令主人要与在下义结金兰,为何却一定要在下的两位兄长参与?”安平开始套口风了。
“这些事你用不着过问,我也不知其详,反正我奉命请所有的客人前往东林寺、缺一不可。少废话,快带路将客人追回。”
安平摇摇头,说:“姑娘,不必枉费工夫了,即使他们刚走了不久,谁知他们往何处走?既无大道,亦无樵径,如何追法?”
“我不管,你必定知道他们所走的方向,我惟你是问。”
“对不起,在下无法应命。”
“走是不走?”含英声色俱厉地问。
“在下只走东林寺。”
“不,非将他们找到不可。”
“碍难如命。”
“你拒绝了?”
“姑娘明人,当知在下确是无能为力。”
“你如果拒绝,休怪本姑娘无礼了。”
安平看出危机,暗作戒备,正色问:“姑娘的意思……”
“本姑娘只好强制你走了。本来,你如果与敝主人结拜之后,你也将是本姑娘的主人……”
“咦!姑娘口口声声称牛兄为主人,你们……”
“在外人面前,手下诸人皆以朋友相称。本姑娘是属下。”
“姑娘能进一步说明么?”
“你尚未成为自己人,没有说明的必要。废话少说,你走是不走?”
安平心中暗懔,听对方的口气,牛宏毅的身份极不简单,韩含英既然自称属下,很可能是江湖中势力巨大的秘密帮会哩!
他想起有关银汉双星的传闻,转移话锋说:“姑娘腰下所携的绣金牡丹绣巾,定是银汉双星的手下众女,银汉双星是谁?牛宏教也是双星的手下么?”
含英脸色一变,厉叫道:“少废话!你走是不走?”
“在下不打算和姑娘生气,还是到东林寺再说吧。”
含英大怒,蓦地急冲而上,纤手一伸,五指幻出无数指影,直取安平的胸前要穴,她的手指纤秀修长,足以控制上至结喉,下迄巨阙的上中二腕穴,右控章门,左达大包,何处有空隙,便从何处攻入,迅捷无比。
安平身受重伤,但尚支持得了。生死关头,意志坚强的人在短时间内可以忘记创伤所发生的痛苦,也可以作短期的剧烈活动。他强提一口真气,双盘手上抬错拨,“卟卟”两声轻响,已将含英连环攻到的双手拨开,化去凌厉迅疾攻来的狠招。
含英见对方并未还手回敬,胆气一壮,一声娇叱,连攻五掌六指,势如狂风暴雨。
她的娇叱声十分震耳,空谷传音,金竹坪周近的人皆可听到。
两侍女亦步亦趋,随在合英身后袖手旁观。
仰天坪附近,五湖浪子随在皓姑娘身后向南行。他贪婪地欣赏着姑娘的动人背影,饥渴地嗅着从姑娘身上散发出来的幽香。
一个玩弄过无数女人的好色之徒,多少有点心理变态和色情狂的不正常现象,见了一般平常妇女,不会激动甚至有点麻木,但如果见到从未见过的绝色,却会****高炽,一发不可收拾。
五湖浪子倒还不错,他居然能忍受了好几天,仍能抑压住自己的****,不动声色。但内心中的欲火情潮已将激发至爆炸点了。
他狠狠地吞了一口唾诞,气血沸腾地想:“再不下手,恐后尔后没有机会了,良机不再,此时不将她带走,还待何时?”
但他心中却深感恐惧,不知姑娘的艺业如何,万一失手一击不中,不但尔后永不会有亲近的机会,也许性命难保,危险极了。
多次见面,他和姑娘相处得已经相当厮熟了。可是,他感到万分失望,姑娘对他不但若即若离,令他心痒难熬,而且一颦一笑皆含蓄守礼,可望不可即。她那雍容华贵的气质,落落大方无邪的谈吐,毫无容他以游辞相挑的机会,更不容许他稍事逾矩,这滋味委实不好受。
这大半天以来,姑娘一直催促他四处奔忙,到各地寺庙和村民处查询安平的下落,忙得一头汗,反而没有安静地展露他满腹才华的机会,看姑娘的神色,已是全心全意放在安平的身上啦!他五湖浪子无法在姑娘心中占一席地,令他十分苦恼和难堪。很显然的,再不用武力攫取就不行了。
姑娘走在前面,不知五湖浪子的心事,她还认为五湖浪子古道热肠。是个难得的好人,对他甚有好感哩!
进入一座树林,她用双手分枝拨叶而行,一面说:“杜爷,耽误你整整一天,妾甚感不安,感激不尽,家祖母在庐山约有一月逗留,有暇请光临盘桓。”‘
“些许小事,何足挂齿?姑娘不必客气。未能为姑娘查出夏老弟的下落,万分抱歉,日后有机会,当为姑娘留心,有消息定然赶来报命。”他一面说,一面在百宝囊中掏,眼中泛起不友好的光芒,似在冒险决心孤注一掷。
蓦地,他感背部有异物轻轻一击。
他警觉地转身,发现一棵松树下爬伏着妙手飞花了尘,正向他悄然招手,示意有消息相告。
他心中一动,向姑娘:“皓姑娘,请先走一步,在下等会跟上。”
“妾在前面坪项相候。”姑娘信口答,轻盈地走了。
五湖浪子直待姑娘去远,方始退至松下,俯身闪入也伏倒在地,低问道:“和尚,有消息了?”
了尘似乎并不急于作答,闭上眼睛,不时用手按摸额角,心事重重。
“怎么啦!你又聋又哑不成。”五湖浪子不耐地追问。
了尘吁出一口长气,迟疑地说:“我在考虑后果,是不是该将消息告诉你。”
“你这人怎地这么婆婆妈妈,拖泥带水?真要命,论交情,你我还有不可相告的事隐瞒在心不成?有话你就讲,有屁你就放,别尽吊胃口好不?”五湖浪子焦躁地说。
“好,我说,明天我就改装,改和尚为老道。”了尘下定决心,断然地说。
“你改装已经不下十次了,这时我正需要你以和尚身分出面帮忙,慢些时日好不?”五湖浪子不悦地说。
“再不改装,我性命难保,友情与性命比较,我宁可选择性命。”
“为什么?”
了尘叹口气,无可奈何地说:“事到如今,我只好碰运气,告诉你之后,千万守口如瓶。”
“咦!你像是碰上了棘手的事哩!”
“不但棘手,而且简直是大祸临头了,你记得上次我告诉你,要你转告你拜兄游龙剑客的事么?”
“对不起,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银汉双星的事,难道你也不知道?”
“听说过。”
“听我说,别打岔……”了尘将那天引内厂高手在溪旁围攻安平的事—一说了,直至被迫起誓,牛郎星表露身份,如何迫他就范,如何在九江迫他打听安平的下落,直到今晨杏林追踪等等经过,扼要地加以说明,最后说:“牛郎星志在雄霸江湖,你和游龙剑客也想霸天下,双方皆在暗中培植实力,届时定有一番可怕的凶狠火拼,谁发展得慢谁倒霉,所以你必须告诉游龙到客小心在意,我既然与牛郎星闹翻,再不换装,岂不是睁着眼睛等死么?”
“且慢!和尚,你是说,夏安平身受重伤,与他的二位兄长俱在竹楼歇脚?目下在不在?”
“可能已启程往东林寺赴会了。我逃出牛郎星的监视,一直就藏在附近,不敢在北走……”
“走!咱们到竹楼去看看。”
“你要到竹楼?去干什么?”
“他们几个人都受了伤,咱们何所惧哉?”
“皓姑娘……”
“你等我,我去打发她,用打穴珠将她击倒,咱们再宰了夏安平,免得被牛郎星得到后如虎添翼,然后你我再远走高飞,去找我大哥游龙剑客,商讨银汉双星的事。”
“恐怕夏安平已经动身到东林寺去了,不在废竹楼哩。”
“先别管东林寺的事,我先把那丫头弄到手再说。”
“我可助一臂之力,到手后远走高飞。”
“不可,如果一同前往,恐怕引起她的怀疑,反而弄糟了。”五湖浪子说,说完窜出树下。
这瞬间,天宇中传来一声娇叱,入耳清晰,莫辨方向。
五湖浪子吃了一惊,以为皓姑娘遇敌,脚下一紧,向预定的会合处掠去。
了尘在附近呆了一天,地势熟悉,赶忙拦住去略低叫:“声音由右方来,像是来自废竹楼,老弟……”
“不会吧?”
“是的,决错不了。”
“上官兄,你先去看看。”
“皓姑娘是庐山的新主人,叱声地必定也听到了,假使安平并未离去……”
“糟!你先走一步,我去引走皓姑娘。”五湖浪子惊叫,展开轻功急急掠走。
了尘略一迟疑,不情愿地迟疑着走了。
安平奋余力和含英拼搏,居然能阻住了含英狂风暴雨似的二十余招狂攻,但已退至废竹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