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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119.“混混儿头”袁八

师空剑等回到“小哥哥”家,与戴鸣啸一学舌此事,惊得戴鸣啸出了一身冷汗.他对师空剑道:

“贤侄,此事亏得是你,若是轮到我,说实话,吓死我也不敢!”

“戴老伯,这是为何?”

戴鸣啸没等张嘴说话,先将屋门插上,随后低声说道:

“贤侄,不瞒您说,我与那袁八爷为邻,只是票戏的一面之交,他见我京胡拉的好,所以才赏脸给我.您来天津的时间太短,其实,您有所不知,他家与我们本不是一条路上的人,不可同日而语.他是脚行的头儿不假,但他那侄子袁三儿更是了得,乃是天津卫顶头儿的一霸,与那上海的黄金荣、杜月笙同是一个级别的大地头蛇.如今日本人占了天津,他又与日本人勾勾搭搭,说不清楚,因此,我劝你还是跟他躲得远远儿的为好,不到万不得已,不与他有任何来往!就是他有事来找你,你也得须谨慎从事,不可麻痹大意!这些都是老汉我的肺腑之言,你可在外暗暗的打听,看我说的实与不实?”

师空剑听了戴鸣啸这一番言语,始知这问题的严重性.便暗中查访他爷俩的情况.时间不长,便了解个大概其:

清末民初,天津出现了一批地痞、流氓、土棍,名为“混混儿”,又称“混星子”“锅伙”.“混混儿”们属于“愍不畏死”之徒,他们结党肇衅,持械逞凶,称霸一方,扰害乡闾。八国联军入侵天津后,日租界及南市一带逐渐繁盛起来,妓院、落子馆、放窑账、成了“混混儿”们的盘踞之所。随着洋行增多,海陆运发达,进出口货物的搬运、装卸业务越加繁忙,从而脚行大发展,脚行业亦成为“混混儿”争先经营的生意。一些有声势的“混混儿”转营妓院、脚行,还有部分“混混儿”闲散在社会上,多在日租界、南市、车站、码头一带坑蒙拐骗、敲诈勒索。各租界巡捕多与“混混儿”相勾结,在各路口要冲,指使“混混儿”为他们,除向过往运货的车辆勒索过境钱以外,还干些拐卖妇女、开设暗娼、聚赌抽头等罪恶勾当.

天津的青帮一开始就扎根在混混儿和脚行组织之中。天津的脚行很多,各霸一方,因此青帮的发展非常快,除脚行之外,烟馆、饭馆、旅馆、妓院、赌场、戏园以及贩毒、走私、绑架、拐卖、杀人越货之类的营生,几乎成了青帮分子的专业。这些行业最初都集中在城乡内外繁华地区,后来向租界发展,青帮分子也就跟着进了租界。

红帮建立在先,本名“洪门”,洪门以“忠义”二字为统治思想。组织形式仿效梁山泊,以“山”命名,例如太行山、终南山、九龙山、少华山、武当山、楚金山等。山下设“堂”,如忠义堂、忠信堂、仁义堂、洪顺堂等。帮内均以兄弟相称,没有辈份之分。帮中执事分“内八堂”、“外八堂”。“内八堂”的职位是:“龙头”(亦称“山主”,有正副之分),“坐堂”(左相)、“陪堂”(右相)、“礼堂”(掌管礼仪)、“执堂”(掌管总务)、“刑堂”(掌管刑法),以及“盟证”、“香友”(均为客卿)。“外八堂”名义上有十排,计:一排“心腹”(“外江总督”)、二排“圣贤”(军师,通常由和尚充任)、三排“当家”(掌管粮饷)、四排“金凤”(亦称,“金姐”、“四姐”,弟兄们的家室)、五排“红旗”(掌管号令、执法)、六排“巡风”(巡营查哨)、七排“银凤”(亦称“银妹”、“七妹”,未婚女子)、八排“守山”(山口守将,通常以道士充任)、九排“江口”(山口水口守备)、十排“么满”(卫戍),十排中的四、七两排为妇女散将,不入堂,故称之为“外八堂”。入帮上山时,要交纳钱粮,以三、三十六、一百零八为掭’准数,不能多,也不能少。“三”表示桃园三结义,“三十六"表示贾家楼三十六友(亦称瓦岗三十六友),“一百零八”表示粱山泊一百单八将。

青帮来源于红帮。青帮又名“安清帮”。安清帮不再以“忠义”为本,而以混杂的僧道俗“十三祖”为供奉的偶像。他们把过去的兄弟相称,改为师徒相传。组织形式,以帮命名,例如北方常见的“嘉白帮”、“江淮四帮”、“嘉海卫帮”等。安清帮香堂分大小两种,大香堂供“十三祖”,有达摩、慧能、陆祖、罗祖......,以及创帮人翁、钱、潘等;小香堂只供翁、钱、潘三祖。安清帮的辈分,原定二十字,即“清静道德,文成佛法,仁论智慧,本来自信,元明兴礼。”到了后来,又添了“大通悟学”四字,即二十一辈至二十四辈。再以后,帮中人又续添二十四个字,即:“万象依皈,戒律传实,化渡心回,普门开放,广照乾坤,带法修行。”在帮中称之为“前二十四代”和“后二十四代”。

天津位处九河下梢,是水路运输的中转枢纽,船舶云集,商业繁盛。一九二六年奉系军阀褚玉璞进占天津,褚玉璞的军警督察处处长厉大森,原在山东系青帮头子,属“大”字班(二十一辈),来津后收徒不少。厉的徒弟白云生更是大开山门,广收门徒.

袁八早年在日租界芦庄子鸿义栈开设赌局,其侄袁文会兄弟排行第三,人称袁三儿。袁三儿早年父母双亡,依靠其叔袁八生活。袁文会从十来岁就在袁八的赌局当一名小伙计,以卖崩豆萝卜为幌子,白天在脚行下处听差,晚上到赌局照应,整天与刁徒游民们打交道,在霸道行业中熏染长大,从小就开始了他的“杂霸地”生涯。稍长,拜天津青帮头子白云生为师。白云生是“通”字班,二十二辈弟子,袁文会是“悟”字二十三辈弟子。袁三儿入帮后,又拜日租界警察署(俗称“白帽衙门”)侦探长刘寿岩为干爹。后在帮内结交了一伙流氓,整天在一起鬼混。逐渐形成日租界的一霸。后来,他在日租界闸口街北口买了一所二层楼房,内有四方大院(后来袁搬到亨得利胡同),成为天津青帮的所谓“东西北中四大霸”中之一的第一霸(即袁文会、刘广海、佟海山、王士海)并与恶名昭著的江湖骗子王大同、开杠房的魏子文(绰号“魏小辫”)、大连码头脚行头子杨聚祥、东浮桥菜市脚行头子翟春和(绰号“翟瞎子”)、小刘庄摆渡口的把头张凤楼、东站脚行头子马金龙、饭店业年光尧、旅店业高步云、戏院业李吟梅、影院业杨季随、妓院业李万有、红帮头子姜般若及专搞“腥赌”(且骗人赌博)的“赌皇”李连城、王云波等合称为天津十八太保.

却说“小哥哥”戴少甫来到天津以后,他与于浚波很快在南市燕乐茶园挂牌,曾与京韵大鼓名家白云鹏同台演出。他以文哏贯口活见长,最为拿手的段子是八扇屏、数来宝、劝嫖交友、富贵图、戏迷药方、打白狼等节目.他演的那劝嫖交友,共二百多句,一气呵成,有板有韵,字字入耳再如他独创的段子算术学,利用算术中的加减乘除,构成许多包袱,可称得上是雅俗共赏还有,他最受欢迎的代表作,就数数来宝了,全活约三十多分钟,用数来宝的词句,刻划了一个乞丐向商人要钱的无赖形像,其中安插了大大小小包袱二十余个,每次演出都博得听众的热烈欢迎,上座率很高.数来宝原不是个相声段子,因当初他每天起得早,去园子后见观众还没来齐,戴少甫就挥动竹板,用说段数来宝招揽观众,后来愈说愈多,愈说愈长,就变成了个相声节目。

天津发大水时,因水灾刚过,报纸上经常有人写文章募捐劝赈,他就把报纸上的文章改编成大段韵文,插进数来宝内,在台上演出的时候也向大家劝赈。观众觉得这个演员不仅是个艺人,还热心公益,就喜欢他,这下子他就红起来了.

那天戴少甫来到登瀛楼摆下入门宴席,要拜小蘑菇的师父张寿臣为师,戴少甫给张寿臣“磕了瓢”(磕头),小蘑菇、赵佩茹都到场认了师弟,没过几天袁文会找到戴少甫说:

“戴老板最近可真给相声界的爷们儿露脸啦,整个南市可就看你一个人的风头了,我今天来是提醒你,可别赚钱赚晕了脑袋,连三爷我的保护费都忘了交了。”

戴少甫忙作揖说:

“三爷,您的保护费我月初刚交过的,您老忘了,我可是交的双份啊?”

袁文会说:

“月初是月初的,现在是现在的。我昨儿个刚定的,打今儿个起,你是一个礼拜交一回!你别跟我装糊涂,你现在可是大红大紫,能跟他们旁人一样吗?”

戴少甫乞求说:

“我老父亲前天得了肺炎刚住进医院,药费还没凑齐呢,您就看在袁八爷的面子上可怜可怜我,还是让我一月一交吧!”

袁文会冲戴笑笑说:

“几天不见,你小子长本事了,也敢跟三爷我讨价还价了。你得明白,他是他,我是我,我今天能亲自蹬上你的门,已经给足了你面子,戴老板,你可别不识抬举啊!这样吧,打明儿个起,三天之内你要把钱交到我柜上,三天之后,要是没见钱,那可就别怪三爷我翻脸不认人了!”

说罢扬长而去。

说到那打白狼的相声,还有个名称叫得胜图,内行话叫做大杆子,它的传统名称又叫南征梦。就是因为这段相声,他得罪了袁文会.那天在燕乐演出,观众里同时出来好几位“点活”(即点节日)的,段子点的都不一样.袁文会带着一帮打手坐在楼上包厢里也点了一段。忙乱中,后台管事与戴少甫商量定下一段的节目,恰巧不是袁文会点的那一段,这就埋下了祸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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