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塔罗谜案:消失的魔术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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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转学的少年(1)

“林安安,你的占卜真准!”

“安安,你好棒哦!”

“安安,帮我算算下次考试的排名吧?”

“安安,帮我算算我这周运气怎么样!”

“安安——”

“安安,林安安!起床了!你难道想星期一就迟到吗?”

伴随着最后一声惊天动地的“狮吼”,林安安猛地睁开眼睛,一起身膝盖就狠狠撞上桌子,本来压在她掌心下的塔罗牌,也因为她的动作而撒了一地。

“哎哟!”

林安安抚着被撞疼的膝盖,在原地跳着哀叫。但这一折腾,使她彻底清醒。她飞快地查看了一下四周,看来她昨晚是研究着塔罗牌睡着了。那么刚才的一切,就都是梦了?

她飞快重新坐回桌旁,拿出一个封面上有一只可爱的粉红色小猪的记事本翻看着。林安安有个除了父母外不为人知的秘密,那就是她患有“阶段性失忆症”,每次一觉醒来,接触过的人不会忘,但前一天曾发生过什么事,却一点儿都记不起来了。为了不暴露这个毛病,初中三年来,她从不交往任何亲密的朋友,只想能顺利毕业。

可最近一段日子以来,她身边忽然围拢起越来越多的同学,甚至低年级的学弟、学妹。看着记事本上密密麻麻的记录,几乎被占卜的邀约填满。是了,虽然她之前一直研究塔罗牌,可最近的占卜意外地准,以至于名声越传越响,一时间成了校园里的名人。这一切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林安安又翻动起小猪记事本,上面记录了开始占卜零失误的日子,写着自己在杂货店买了一副新的塔罗牌。她的目光顺势扫过地上的塔罗牌,莫非就是这副?

她习惯性地拿出塔罗牌,开始作每天的例行运势占卜。开牌的结果显示是逆位的战车,解释为争论失败,发生纠纷,顽固的男子或者不良少年。她微微皱了皱眉,这可不是个好预兆。

“安安,你起来没有?再磨蹭就迟到了!”

房门外再次传来林妈妈的催促声,林安安不敢再耽搁,赶忙收拾好塔罗牌,扔进书包,换上校服扎好发辫,出了房间。

林安安风一样卷到客厅,桌子上摆着香喷喷的早餐,林爸爸正坐在椅子上看报纸,“安安,吃早饭——”

“不吃了,我要晚了,老爸拜拜。”林安安随手抄起盘子里的一片面包,叼在嘴里换鞋出了门。

“安安,早饭——”

系着围裙的林妈妈从厨房走出来时,只来得及看到一个风风火火的背影,和回荡在屋子里的关门声。她不由得摇了摇头,“这孩子,早点儿起床不就行了——”

“算了,只要安安高兴就好。”

“都是你把她惯的。”林妈妈瞪了丈夫一眼。

“因为那毛病,这孩子过得有多不容易你也不是不知道,还好她天性乐观,她是我们最重要的宝贝。”

林妈妈与丈夫对望,语气也变得温柔起来,“嗯,希望她能永远快乐地生活下去。”

而父母的对话,正在向着学校一路小跑的林安安自然听不到,她嚼着最后一口面包,努力在校门关闭前冲进学校。她跑得一张脸红彤彤的,发尾随着她的步伐起伏,划出活力洋溢的弧度。

在一个转弯,另一道身影突然直线冲了出来,林安安刹车不及,两个人撞在了一起。林安安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就连刚才单肩背在肩膀上的书包,也掉落在地。最让人不平衡的是,对方却安然无恙,气定神闲地停了下来,居高临下地看着狼狈的林安安。

林安安按住裙子,仰头望去。清早的阳光下,身材修长,面容清秀的少年昂然而立,阳光将他的发丝染上一层淡淡的栗色,飞扬的眉眼,薄而坚毅的唇,与眼底深邃的墨色相映成辉。

“林安安?”少年开口,“那个占卜少女,对不对?”

林安安眨眨眼,下意识地脱口而出,“秦雨阳?”

很奇怪的是,她虽然因为阶段性失忆会忘事,但人却不会忘记。她顾不上起身,以书包做掩护,悄悄掏出记事本,翻看着记录。上面写着:秦雨阳,本学期的转学生,性格随和听话的优等生。

会在初三这个时候转进来,肯定有着特殊原因。林安安还在思索着,头顶再次传来秦雨阳冷漠的声音:“撞傻了?虽然本来就不太聪明,否则也不会天天沉浸在那些怪力乱神的占卜中,但如果脑子变得更不好,可别赖着我负责。”

林安安要不是还拿着记事本,几乎要伸手去托要掉下来的下巴,她呆呆地看着秦雨阳,这是记录中的好学生?莫不是当时写印象时,她脑袋错乱了?不然就还有唯一一个解释,这个秦雨阳本身就是个表里不一的家伙。

“我警告你,少在老师和同学们面前乱说话。”像是看穿林安安的想法,秦雨阳蹲下身,一把从林安安手中抽走了小猪记事本,看来林安安的小动作,从一开始就没能瞒过他的眼睛,“我只是看不惯你不尊重科学依据的占卜,才对你多说了两句,这本子好像对你挺重要,我先替你保管,你要是说了不该说的话,我就把它整个毁了。”

秦雨阳说完,不等林安安再反应,收起记事本站起身,头也不回地快步走向了学校。只有还坐在原地的林安安,茫然地一时没能搞清状况。

怎么会有这样不讲道理的人?那本子上记着她所有的重要情报,可是她最重要的东西啊!难道早上的占卜,指的就是这个?

“喂,你等等!”

林安安一跃而起,正要追上去,想了想又停下来,从书包里拿出纸和笔写道:修正,秦雨阳,本学期的转学生,表面上是个听话的优等生,实则性格恶劣。PS:我的记事本还在他手里!一定要要回来!

夕阳西下,地铁站里人群川流不息。因为临近住宅小区,随处可见刚下班的上班族,以及身着校服才放学的学生。

人群里,一个少年边讲着电话,边往出口处走着,栗色的整齐短发,同色的外套遮住里面的校服,即便是如此简单的打扮,仍掩不去引人注目的气质,只是沉稳的步伐和声音里,似乎隐藏着一丝说不出的疏离。

“好的,爸,我已经到了您说的车站,这就按照您说的路线过去。”

秦雨阳说完挂断了手机,即使是和自己的父亲,语气也是恭敬而礼貌的,没有一丝一毫的逾越。

秦雨阳的身影还没有完全被淹没在人潮里,一个晃着马尾辫的头,就从不远处冒了出来。身材不高的林安安,努力踮着脚尖,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紧盯着秦雨阳的背影,手里还紧握着个新的记事本。

林安安扫了一眼记事本,这本子上的记录只有一页,而且密密麻麻写着秦雨阳的资料。根据上面的笔记显示,秦雨阳这个转学生是其他人眼中的优等生,但又有着不为人知的恶劣性格,而这直接导致他为了要自己帮他隐瞒,抢走了她之前的小猪记事本。对于常会忘事的林安安来说,记事本就是她的命。于是,这几天以来,她都在致力于要回本子,可从新本上的屡次“交手记录”来看,却是屡尝败绩,从未成功。这也是林安安一路跟踪秦雨阳,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哎呀——”

一个匆匆的人影从林安安后面疾步超了过去,低头正看着记事本的林安安一时没注意,险些被撞倒,努力稳了稳身子,才避免自己和记事本一起飞出去的惨剧。再看去时,刚才撞到她的那个人已经一晃消失在拥挤的人群里,只有压低的毛线帽,高高立起黑色大衣领子的一瞥。虽然天气已入秋,但这样密实的装扮,在闷热的地铁里,还是显得有些突兀。

林安安才要继续往前走,不经意间发现有张蓝色公交卡掉落在了脚边,她弯腰拾起,猜想可能是和那人相撞时对方掉落的,但再追上去送还已来不及。她只好暂时收在自己的衣袋里,找机会送到失物认领处去。只这片刻的耽搁,竟然让她跟丢了秦雨阳。

林安安挠了挠头,懊丧地走出地铁口四下张望。秦雨阳既然出了站,肯定还在这附近,就这样放弃回去,可不是她的行事作风,她决定去碰碰运气。

她顺着道路,随着出站的人一路向前,两旁大都是住宅小区,不断有人进入小区,之后人便越来越少。林安安不由得有些泄气,也许秦雨阳早就进了其中某个小区,而她却不得而知。她刚犹豫着是否要回头,只见前方拐角处黑影一闪,看起来很像刚才撞到自己的人。

林安安想了想,快步追了上去,拐过一个弯,格子间似的住宅高楼,忽而变成了一栋栋两层别墅式的独门独院,不难猜测必定价格昂贵。

但吸引了林安安注意的并不是这些,而是其中一栋别墅院子前,围拢着一圈人,好像在往里张望着什么。林安安见到之前那黑衣人的身影消失在当中,也忙走上前去,发现里面竟围着警戒线,几名身穿警服的警察正在维持秩序。院子的门敞开着,从外面可以清晰看到开着门的屋子。

“住这里的女人出事了?”

“是啊,好像是自杀,我听邻居说好几天都没见到人,后来还是收物业费的人发现里面的人死了。”

“我记得是一个独身女人自己住吧?”

“没错,年纪也不小了却从没结过婚,也不和其他人打交道,本来就有点儿精神恍惚阴暗,会自杀也不奇怪。”

林安安耳边不时传来议论声,从中她也明白了大概。原来是这房子里的女主人自杀了,才会引来警方封锁现场调查。遇见命案的机会可不多,林安安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她忙掏出记事本,打算把这一幕记录下来,免得睡一觉就忘记了。

这时,打开的门里,几名警察抬着个担架走了出来,上面的尸体被白布蒙了个严实。尽管如此,围观的人们还是纷纷下意识地往后退去,一不注意,正低头记录的林安安被挤到了最前面。抬着的尸体正从她面前经过,一只白皙纤细的手,不期然地从白布里垂了出来,把林安安吓了一跳。

尸体很快就被抬着经过林安安面前,送进了等候在一旁的警车里。随着警车离去,人们也开始散开来,尽管留下的警察还在忙碌着,但对于看热闹的人来说,事实是怎样的,他们并不关心。

林安安忽然发现地上有一张字条,在脑海里把刚才的情景回忆了一遍,这字条似乎是从尸体的衣袖里掉出来的,于是她蹲下身拾起字条,拿在手中查看着。字条很小,上面写着几个数字,像是个电话号码,而在右下角仅剩的空白处,画着一个奇怪的标志。那是一条小蛇,首尾相接呈现出横躺的“8”字,这让林安安不由得想起自己书包里的那副塔罗牌,早上她还用这副牌占卜过,所以记忆很深刻,在魔术师的那张牌角落上,不是也有个相同的符号?可在这里突兀地见到,倒显得说不出地诡异。

林安安很在意,还来不及细想,一道颇为耳熟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你在这里干什么?”

林安安一惊,下意识地飞快地把字条夹在记事本里,合上本子,站起身故作若无其事地面对秦雨阳,友好地笑着。

她的示好显然并不被秦雨阳所认可,秦雨阳皱起眉,冷眼斜睨着她,“我以为在地铁站就甩掉你了,没想到你一直跟到了这儿来。”

“谁,谁说我跟踪你?”林安安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原来秦雨阳早就知道她在跟踪他,要是承认了,岂不丢人?她挺了挺胸膛,摆出一副死不认账的表情,拿出口袋里的公交卡,在秦雨阳眼前晃了晃,“我是捡到人家丢的东西,来交还给失主的。”

“哦?那么你说的失主在哪里?”秦雨阳眼底流露出不信任的神色,“凭你的智商,不适合说谎。”

“我说的是真的!”林安安不满地瞪他,偏在四周早就看不见那个黑衣人的踪影,只好认命地摸摸鼻子不再争辩。

“你——”

林安安刚准备好接受秦雨阳的冷言冷语,一个温和的声音插了进来:“小阳,这小姑娘是你认识的人?”

循声望去,说话的是个微胖的中年男人,外衣的右上角还别着警徽。他那微微喜庆的相貌,与和煦的笑容,很难把他和警察一贯的严厉形象联系起来。

“爸,她是我现在学校的同学。”

林安安听了秦雨阳的称呼,惊得合不拢嘴,再见到秦雨阳瞬间收敛起刚才面对自己时的冷漠表情,变脸成招牌式的“优等生”面孔,她才明白,原来秦雨阳即使是在亲生父亲面前,也始终扮演着另一面。

“秦叔叔好,我叫林安安。”接收到秦雨阳警告的眼神,林安安从错愕中回过神,礼貌地打着招呼。

“哦,好,好,因为我工作调动的关系,我们才搬到这边不久,没想到小阳这么快就有朋友了。我是小阳的爸爸秦石,市局里的警长。”

“秦叔叔,我不是——”林安安刚要解释自己和秦雨阳不熟,却被秦雨阳打断。

“爸,她不过是正好经过这里。”秦雨阳说着,转向林安安,“对了,你不是还捡到了一张公交卡吗?相信我爸的手下警员,会很愿意帮你找到失主的。”

“这样也行吗?”

秦石笑笑,“虽然有点儿大材小用,不过通过磁卡系统查使用记录,也许能够查到线索。”

秦雨阳干脆不等林安安回答,从她手中直接抽走公交卡,交给了秦石,还不忘从秦石看不见的角度,瞪了林安安一眼,即使不用语言,林安安也能从中感受到风暴圈中的低气压,无形笼罩着自己,于是她选择很没骨气地闭上了嘴。

“小阳你不用不好意思,你妈去得早,我又总是忙于案子,我也希望你能多交些新朋友,省得孤单。”

“爸,说这些干什么。”秦雨阳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眉,语气还是一如既往地平缓,“您叫我来,不是为了让我拿钥匙吗?”

“对,我差点儿给忘了。”秦石拿出两把钥匙交给秦雨阳,“这是家门钥匙,你一会儿回去的路上配一份,我今晚查案可能不回家了,你自己吃点儿东西,不用等我了。”

“要查的就是这案子?不是自杀的可能性比较大吗?”秦雨阳看了看院子里。

“就目前的调查来看确实如此,不过还要进一步确认才能结案。”

“那好,您先忙,我回去了。”

秦石拍了拍儿子的肩,“你还没来得及熟悉地形,认不认识回家的路?用不用我派人送你?”

“您担心过头了,我相信林安安同学会发挥友爱精神为我指路的。”

忽然被点到名的林安安一愣,随即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那我就放心了,有时间你也可以让安安带你去转转。安安,就拜托你了。”

不远处传来警员呼唤秦石的声音,留下这句话,秦石就匆忙离开了,只剩下秦雨阳,以及满头雾水不知自己为何莫名其妙被委以如此重任的林安安。

但秦雨阳并没有耐心等林安安慢慢消化,已经一言不发地迈开步子转身离开。

林安安快步跟在他身后,“喂,你要到哪儿去?”

“回家。”

“不是要我带路吗?”

“你以为我真会指望你?”秦雨阳也不看林安安,只丢过来一句让她气结的话。林安安走在秦雨阳身边,生气地打量着他的侧脸,招来秦雨阳不悦的一瞥,“干什么?”

“秦雨阳,你在所有人面前都伪装起来,难道不累?”

“如果智商足够,轻而易举,这一点你是无法理解了。”

林安安即使再迟钝,也不难听出秦雨阳在嘲讽自己笨,她气鼓鼓地撇了撇嘴,但想了想又不甘心,据理力争道:“并不是每个人都一定要十分聪明,每个人天赋不同,你怎么就知道我不会在其他地方表现出来呢?”

“你?”秦雨阳勾了勾唇角,随手从包里拿出小猪记事本,在林安安面前一晃,“除了百无一用的占卜,我看不出你还会什么,你跟踪我,不就是想要回这个?”

“这叫物归原主,你懂不懂?”

林安安伸手去够,无奈碍于身高差异,就是拿不到,记事本封面上那只粉色小猪摇啊摇,好像在对她咧着嘴笑,只一愣神工夫,秦雨阳又利索地把记事本收了回去,饶有兴味地看着林安安,“我只知道,要物尽其用,等我哪天心情好,说不定会考虑还给你。”

“从没见过性格比你还差的家伙!”林安安怒道。

秦雨阳不徐不疾地欠了欠身子,“多谢夸奖。”

说完,他迈开长腿,再次将林安安甩在了后面。

“喂,我回家也是这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