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化中国回族金石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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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人物碑记(12)

我元始征西北诸国,而西域最先内附。故其国人柄用尤多,大贾擅水陆利,天下名域区邑,必居其津要,专其膏腴。然而,求其善变者,则无几也。居,中士也。服食,中士也。而惟其国俗是泥也。和叔则曰:“予非敢变予俗,而取摈于同类也。其戾于道者变焉。居是土也,服食是土也。是土之人与居也。予非乐于异吾俗而求合于是也。居是而有见也。亦惟择其是者而从焉。自吾祖为使而入中国,委骨于是。若诗书礼乐,吾其可不从乎?俗之不同,理之顿异,吾其可从乎于戏?”若和叔者,孟子所谓善变者也。其俗不铭,而铭其先。其俗墓近人而必远五害。此其变之小者也。若使公自绝域入中国,有劳未食。及荀夫人,皆殡于燕。提领则殡大名,平叔入殡于燕。南北契阔,凡几易年,始合于一。继母、嫂、弟、侄,又相继没。其入北域,若生者之有家暮而有所归也。使为孙子弟非和叔,则九殡四置,几何而不为不食之鬼哉!世有忍同室为沟中瘠没,委之而颡曾不泚也。故凡观人之先,不在子孙之富贵,而在其贤不肖尔。尝闻西域人多寿考。公度越上寿,至燕,年己若是,其驰驱几万里矣。计其宣力,自壮至卒,不衰也。吁!其亦异人也哉!

铭曰:于阗之山,美玉出蔫。雄鸷沉毅,实生其间。犀兵内韧,岩邑外环。而天命有归,则取于残。大人崩厥角,小人食其箪。有如此渡,吾力可殚,吾分不可干。万心一溃,其倒如澜。惟义所在,天诛为宽,伏轼掉舌,扶危作安。唐睢九十,惟古其难。何百岁余,驱驰克艰。施不究于才,用不崇于官。流泽逄涌,有子有孙。弗矜好爵,诗书是敦。仕能爱人,家能裕昆。是知亲亲,仁政所原。四世一兆,宰木郁然。年虽百千,祠乡之人,孰不思而指曰:“此吾使君之祖,西使之阡。”

“赛平章德政碑”约元至元十六年至大德三年(1279年-1299年)

元提举赵子元所撰“赛平章德政碑”,记述了元云南行省平章政事赛典赤·赡思丁于元甲戌(1274年)奉世祖忽必烈之命赴云南任职,到任后“凡兴利除害之事,知无不为”、“为政以德,泽民以仁”,深受当地百姓和各少数民众的爱戴。碑文存于《云南通志》卷一五《艺文志》及《郑和家世资料》。

尝谓名者实之对。实者,本也;名者,末也。盖求名而得名者,名愈衰;不求名而自名者,实愈著。大凡智者所为,贵于无迹,虽欲不显其名,而名有不得而泯者,是皆实之著也。荣禄大夫云南诸路行中书省平章政事赛公,本乌孙国师之后。早遇太祖,功闻五朝,政事舒徐,德量宏大。不求名而名自显,诚得宰辅之体。即其本而观之,其于实之功者,可谓至矣。

至元甲戌,帝乃叹曰:“云南胜地,极在遐荒。自朕亲临,率兵归附,迄今役属二十余年。抚恤之心虽切于己,而下民之志亦尚未安。今欲得人,以革其弊。”公奉天之命,领诸夷藩。以纳速刺丁、月忽乃为断事官,杨琏为左右司郎中,塔木丁为员外郎,梁曾、侯瑞为都事。所司之土,东接宋境,西距浦甘,北抵吐蕃,南届交趾。地方千里者总隶一百余州。凡二十余路,皆公之所摄焉。

是岁七月,抵大理,下车莅政,风动神行。询父老诸生利国便民之要。中庆、大理两设提举令,王荣午、赵子元充其职。中庆首建文庙,藏祀于春秋二丁,仍收置儒籍。识者度公之心,皆谓学校之事似乎宽缓,公临事之始,而先之者,何也?殊不知国家政事典则,纪纲法度,军旅刑措之事,未尝不自文学而始,今公先其所当为而为之始。南方之人举知风化,公可谓得实之本矣。繇是省徭役,招散亡,恤鳏寡,兴儒教,备水旱灾,礼接贤士,削去冗官,建屯田,制楮币。设路食以待劳民,薄征税以广行旅,饥寒者得以衣食,流散者得以抚绥。凡兴利除害之事,知无不为。与夫建省堂,筑驿馆,导水治桥,兴市井,皆候农隙,悦以使民,民忘其劳。凡结怨于己者,公悉以恩待之。忠厚之风,洋洋盈耳。当时号为易治。

十二年冬,罗盘甸蛮,自昔声教之所不及者,据险恃愚,屡逆使命。公乃徂征,传于城下,我师四围,其势欲破,谓诸将曰:“力攻不如德降。”诸将曰:“蛮夷不可以仁义化,乘势而攻,殄无遗育,必无后顾之忧。”公曰:“不然,我圣主好生恶杀之心,臣下体而行之,职也。”数日城果下,诸酋长各赍金、马、币、帛以贡。公命僚佐郎中杨琏安谕以西余城。和泥诸部望风屈膝。十三年秋,遣使赍檄招诱广南溪洞。是时,侬士贵及左江李惟屏、右江岑从威等二千人,合执土物纳款。公以新降不受。降者拜首再三,仅受,以领其意。及归,浓赏厚禄,以旌其勤。是岁,广中降者八十余州,籍四十万户。东招靖江,南开广道,不劳一矢而安定。十四年春,蒲甘遣大将释多罗伯,副以裨将五人,士卒、象、马以万数计,剽掠金齿。飞书求救,公命万户忽都、总管段信苴等释围,而蒲兵始解。自后蒲甘不敢犯风。金齿得以安者,皆公之良计也。初,昆明池塞,水及城市,大田废弃,正途壅底。公命大理等处行巡劝农使张立道,付二千役而决之。三年有成。噫嘻!公今之治南诏,亦犹昔之治西秦也。长安之人鲁(曾)勒碑以记其德。公之用心,可谓至矣。经纶既绪,凡有功于王事者,公遣使闻奏朝廷,莫不称旨。擢阿鲁与纳速刺丁为云南诸路宣慰使都元帅,杨琏为宣慰使副都元帅,月忽歹、忽你赤、阿合八失为招讨使,爱鲁为宣抚使。总管段信苴等,特加恩赐。张立道为中庆总管。各赐虎符、金银符,宣敕者二百余人,以旌其功。

传曰:“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吾尝论名实之辨,而有感于公。故公能开疆辟土于不毛,而不能勒勋于铜柱。使南荒之人,感恩于肺腑,而不能绘像于公朝。此公之所能者,实也;其所不能者,名也。是以何武居官,无赫赫名。去,而人皆思之。盖公之治,贵不显而名自定。是皆精诚实德,有以动民之心。而不在于求名之迹者,有以然也。公之实迹,已昭著于宇宙,虽纪之金石,歌之声诗,未足以发明其万一。而公之名,虽三尺之童亦知之,又何待之揄扬而后显哉!然国人不起甘棠之咏,似有愧于召公;黄童不为骑竹之迎,岂无惭于郭伋。吾侪小人,舍本逐末,钓名干誉,祝公宁不愧邪!邦人父老,感公之德,铭之琬琰,以示不忘。

铭曰:公实在己,公名在人。己既无慊,人何足询。为政以德,泽民以仁。南方生齿,亲之若亲。远人向化,臣其未臣。昔号难治,公来举醇。丰功伟迹,南诏西秦。追之金石,永示无垠。

“故忠翊校尉广海盐课司提举、赠奉训大夫、飞骑尉渔阳县男于阗公碑铭”元延祐二年(1315年)

于阗公,即元于阗人勘马剌丁。丁阗,今特指新疆和田,元时常泛指西域。喀喇汗朝时于阗地区伊斯兰化,故元时称该地区人为“回回于阗氏”。此碑记述了元官员、于阗公勘马剌丁的生平事迹,兼及简述其祖父、父亲及妻小的概况。碑文由勘马剌丁之子、元延祐二年(1315年)进士哈八石特请与之同年登第、素有世交的许有壬撰成,并存收于许有壬《至正集》卷五一中。

先子佐永州幕,祁阳监县于阗公实同时。其子哈八石登乙卯进士第,有壬实同年,同仕于台,又同侨于鄂。一日请曰:“哈八石不幸早孤,先人功烈几泯矣。幸及故老,十得一二,而墓碑未刻,子其铭。”有壬惟世交,义不敢辞。

公讳剌马丹,以字勘马刺丁行,于阗人也。于阗自汉通中国,至公始为氏焉。祖讳斡儿别亦思八撒刺,见为邵儿千牧民官。父讳迷儿阿里,大名宣课提领。至元十三年宋平择守令,大臣以公见。世皇称曰:“拔都宜边境。”用命监永州祁阳县,县接蜀广,多溪洞,顽梗所穴。稍失御,即跳梁。摄尹土豪罗飞,素横。尝有功,守将刘匿不上。十四年,遂弄兵袭刘,啸众至十万。公闻道赴州,遇贼四至,射刃七人,驰出,从者数十人,独周保持马尾免。守州南门,贼攻北门,败之。获其佐。周迁三十人。飞环而攻我。既却,守将追之。公侦知有伏,约炮夹击,俘戮殆尽。擒陈瑞于木皮寨。贼起五月,参政忽都帖木邱始至。公率先深入,继以大兵。获飞,戮之,实其皮以徇。贼所署令、簿、尉,以次授首。主帅将屠县,力争得免。命招抚。得产一万三千。出石空步匿宕穴将死者四百余人。十九年,飞党黄如瑞称宋年,据县西,躬入,降之。得户一百四十。初,飞欲害公。公已入郡,如瑞杀公假弟那速刺丁,姊婿甘卜。及降,不校也。

四望山界四郡,林谷阻深。二十二年,贼贺九六盘穴其中。四省兵讨之。公焚山堙溪,身为前导。

詹一子据黄罴岭作战,兵将因欲屠之。公曰:“胁从且免,矧良民乎?我其长也,当先即刑。”主帅许生,致渠魁当免。乃赤手步入,贼始未信,刃槊以迓。公徐进,无惧色。锋拟面寻阁两肩。公曰:“我以身保汝,出即兵解。不信,留我以质。”贼投兵罗拜曰:“天活我也!”留从者唐正,以其魁出。师遂还。建议也种鸟符大水戌低城大桥排山,息馈输,镇险恶。从之。

湖广省臣贪虐,意公奇货,下狱几殆。既纵,复摄。邑父老争饯饰,小儿市歌,声公之冤。省臣诛,遂已。

公以黄罴岭极高险,当驿冲,暑行尤困,作粥食过者,自夏迄秋,岁不辍。主帅宪臬屡上功,辄寝。调广海盐课提举。大德元年三月二十日卒桂州,年五十有九。治命葬祁阳北原。

娶牙里干氏,先卒。继蒋氏,贤而读书,事公姊如姑。讨贺之役,阴遣勇士张甲率五十人给兵以从。后公十年卒。二子沙哈不丁,出周氏,荫道州行用库使。哈八石,出龙氏,四岁失母,蒋氏子之,为御史,赠公飞骑尉渔阳县男。蒋氏、龙氏皆渔阳县君。佥浙西宪,移湖北,阶朝散大夫。

公身长八尺余,勇而有谋,蹈危不慑。为县十八年,人号“长者”。抚而活者,户万三千六百四十。为乡民长子孙,不胜计哉,然寿不六十,位才五品尔。

佥宪按黔中,当蜀有警,谕土酋止。还卒,招乡兵伺变守险,号令精明,人谓有父风焉。诸孙种学,日以大蕃。

呜呼!天道之有知者,固自若也。其有功邑民,家能道之。战陈之详,则遗老无几。佥宪自浙归,及见张甲暨老兵邓义辈,得事为详。又寻病没,甲亦老矣。岂非功烈之在世,天实不欲灭之,而使佥宪及闻也?不愈于有善而弗知,知而弗传者乎!

铭曰:惟天生才,惟才用殊。才可大受,而用或拘。为邑孔卑,游刃有余。顽犷鸱张,我长乃摅。弦歌未洽,戈戟若林。捍患御灾,我力我心。嗟嗟赤子,乱岂性长。兽惊波倾,乃底灭亡。免胄婴锋,赤手搏虎。彼心亦人,其忍予侮。诚感机应,厥角若崩。万命嗷嗷,垂死复生。于屯干戌,于田于耕。十有八年,惠洽政成。降年不永,有蕴未究。岂啬于身,以大厥后。民子而孙,何日忘之。我不公忘,公无我遗。

“光州达鲁花赤乌马儿去思碑”约元泰定年间(1324年-1327年)

该碑记述了元光州(今河南省治西南)达鲁花赤乌马儿的政绩。时人马祖常撰写碑文,并存于《马石田先生文集》中。

初,内侍臣乌孙繇杭州司税长,以承务郎监守陈州,于今为民吏称诵。时余弟祖孝以进士悴是邦,故知公为详。至治癸亥,复阶前资来治光甸。淮右民物颇阜,壤土袤沃,未易理也。公至之日,一以诚恪奸恬绌,信索民所为则易置之,躬率以勤制廉直,急官事犹理家。凡执意论列,曹吏俯首将命,寮亚允协,执笔署纸尾唯谨。威德济洽,惠利逐行。初,政甫期年,而治行烨然,为淮蔡称首。淮南北闻公名,靡不争为鼓誉。以故,农职献亩,民就礼俗,健骨-作儿窃伏田里以事其业;比屋充庶,弦诵之声相闻,氓负襁子来者如袂如雨,及至则如归。

州东南境百里而远属县曰固始。先时,有群无赖畴相诋讦者,以产白金,盗执民地,诬上官檄誉毒民,左狙右掠,不得,则死继之。民缘是往往破业,甚则决身蛇虎之吻。讼连蔓数岁。公恻然建言,白政府罢之。居民至,抚手道慰,虽前日之跳跟幸望者,亦莫不奔走来同焉。兹非所谓因民之利而利之者欤?

太(泰)定丁卯冬,公为州之五年也,余自京师归淮南展(瞻)先子虚墓,而公始以终更罢。光人之贤有言者,持状来取文,以表公惠。呜呼!世之吏以能称者殆不多见,而矫虔者往来相属,视先王礼乐教化为腐枢,则姑汲汲乎告听论诉之政曰:“施化易也。”失在于政则曰:“民丕变也。”为国者求人如弗及,而彼将讫无成功。余所以重有感于乌公也。然则,公视彼非有素饬之材而操一切按致之法者,盖异等矣。述其理道,参之古能吏,其庶几乎?后来读此文者,尚亦有百年文献之思也耶!

“哈珊神道碑”元至顺三年(1332年)

元代学者赡思撰写的“哈珊神道碑”较详细地记载了元代中书省平章政事哈珊的身世、政绩及其家人。碑文存于清沈涛《常山贞石志》卷二一,清光绪二十年灵溪精舍刻本中。

有元甘肃等处行中书省平章政事荣禄公神道碑铭并序

应奉翰林文字、将仕佐郎、同知制诰兼国史院编修官赡思撰,并书篆额。

至顺壬申之孟冬,诸生班祝再拜以请,曰:“弟子生甫逾年而孤,音容不志,顾复有恃而长。今亦奄弃,大事既襄,墓碑未铭。深虑风声不树,访诸故老,得先人行事之略,愿吾子文诸石,以资不朽。”予以义充辞,乃序其概。

公讳哈珊,畏兀人,世王高昌,在唐为回鹘。禄山之灭,史存功载。后以神异禅今高昌王之远祖,而身相之。世其官,簪绂云仍未艾。逮高昌归我太祖皇帝。公之大父讳写云赤笃忽磷,以本国兀鲁爱兀赤官实从来。既而命以宣差真定府路都达鲁花赤断事官,监是郡,因丽兹土。爱兀赤公之息,四。伯,讳八儋,以左右手都万户领天下鹰房,而侍中,近习莫与之京;仲,讳速混察,从皇帝旭列育适西域;叔,哈刺哈孙,以资德大夫,中书右丞行中书省事,后以本官袭父职,终于位;季讳闾闾,尝为宣慰使。

公实出伯氏,而养于叔室,后赞其绪。长自美须髯,辩给而明于事物,沈谋有威,知本国文字兼长骑射。裕宗辟春宫,以世家之胄,服象胥之役。至元二十年,以奉训大夫为詹事判官。二十四年,除真定路总管府达鲁花赤,兼管内诸军奥鲁劝农事,升嘉议大夫,盖践其世位也。莅事而威声大震,僚佐景仰,诸属慑服。强围屏迹;发号施令,风行草靡,事无弗集。二十九年,升正议大夫,仍旧职。

真定滨滹池,岁夏秋,水患多暴,堤崖决,数兴,动辄连月。薪之费,计出巨万。公私疲弊,靡所告劳。言者谓:治河在迩,即汉太白渠也。旧合汶水于栾城县北,转经赵州之南,而东入大陆泽。嘉阳堰则治,水由平山西入滹池,其势益张。湮塞之余,枯渎尚存。若浚治而复嘉阳堰,则治水循故道,而滹池之势可分,湍悍之暴可杀,舟楫以通,实镇之利也。公来其言以闻诸朝,奏可。而邻境四路丁夫合万,以即是工。曾不逾时,绩用告成。民乐而安之。未几,规利者恶害其私,乃窃破新堰,前功就弃。方谋再举,而风纪以徒劳劾,锐意遂沮。公之群惑,趾接于朝,闻之而恚,特奏,令公覆治燕南道已行之案。制可。而苻随下,参佐欢然。将移文宪府,公徐止之,曰:“是非可终,宜姑缓之。”少焉,台复奏罢。众服其明且有容。凡再命而居是郡九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