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宗教六祖坛经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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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顿渐品(3)

其实,在佛教里,并不单是志诚禅师盗法,像过去韩国有一位圆测大师,他很喜欢玄奘大师的说法。有一次,正当玄奘大师把自己证悟的唯识论传授给他的得意门徒窥基法师时,圆测就在旁边听讲,被玄奘大师知道了,说他是盗法。现在有很多的教授、老师上课,并不喜欢有人旁听。因为,旁听总不负责任,扰乱了讲授的气氛。很多的学者专家,学有专长,他希望把自己的所学所长,传给自己所信赖的人。如果佛法所传非人,有的时候被拿去卖弄,以此作为贪求名闻利养的手段。有的人甚至把别人所证悟的佛法窃为已有,认为是自己的创作。这种情形,不但过去发生过,现在也还有。

当志诚禅师被六祖和他的门下发现以后,经过了一番解释,六祖惠能大师就再问志诚禅师:

“你的老师神秀上人,平常都教你们什么法门呢?还有些什么道理呢?”

志诚禅师说:“我的老师教我们住心观静,长坐不卧。”

六祖惠能大师一听,不禁有所感,就说:“住心观静,是病非禅;长坐拘身,于理何益?”六祖大师的意思是说,禅如果光是住心观静,光是长坐拘身的话,这个没有活用。

其实,能做到“住心观静,长坐不卧”,这也很难得了。但是,以六祖大师的境界来说,活用的禅不是这样,所以,他不禁很慨叹地说了一首偈语:

生来坐不卧,死去卧不坐,

一具臭骨头,何为立功课?

这一首偈语就是说,我们生下来就是常常坐着,比较少躺卧下来到了死的时候,则是常卧不起,也不会坐了;身体原来只不过是一具臭皮囊,何曾立过什么功德?所以参禅打坐,重在自心觉悟!

六祖惠能大师发现志诚禅师盗法以后,给他一些开导,志诚禅师叹为稀有,赞叹六祖惠能大师的法门高峻、微妙。因此,后来就在惠能大师的门下,心甘情愿地为六祖大师做侍者。

神秀大师经常派人到惠能大师那里去,而这许多弟子们后来也能在惠能大师座下参学有得,有所发挥,不负神秀大师的心愿。

说到志诚禅师盗法的问题,岂但是盗法,在神秀大师的座下,过去还有人想尽种种方法盗衣。因为,六祖惠能大师是由于衣钵相传,所以成为禅宗的正统,神秀大师没有得到衣钵,表示他没有得法。因此,弟子们想尽种种的方法要来盗衣。乃至六祖大师圆寂以后,更有一位来自韩国的金大悲,想要偷盗六祖大师的遗体到韩国供养,可见六祖大师德望之高。

所谓“盗”,在五戒当中,杀盗淫妄酒,可能就是盗戒最难受持。因为,盗戒就是“凡是有主的东西,不可以不予而取”。有主的东西,人家没有给我,我不可以要。一杯茶,人家没有叫我喝,我不能喝;一朵花长在树上,是人家种植的,不是我的,我不能摘;公家的一个信封、信纸,不是我应该用的,我不能用。所以,大家如果能持盗戒的话,则所谓贪污、漏税、倒闭、走私,就不会发生了。

窃盗财物是犯戒,盗法也不好。不过,佛法其实也不是“偷盗”可以获得的。例如有人问赵州禅师:“如何开悟成佛?”

赵州禅师不直接回答,只是站起来说:“我要去小便了。”

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说:“你看,这一点小事还得我自己去呢!”意思是说,吃饭、小便,你代我不得;同样的,佛法是我的,你怎么盗得去呢?所以,佛法要靠我们自己证悟自性,证悟自己的禅心,不是可以盗得来的。

四、坐卧站立是禅吗?

参禅,究竟是坐呢,还是卧呢,还是站呢?六祖大师说,禅非坐卧;坐、卧、立都不是禅。所以,六祖大师曾对志诚禅师说:“住心观静是病,不是禅。”

那么,如何才是禅呢?紫柏大师曾经这样说过:

若不究心,坐禅徒增业苦:

如能护念,骂佛犹益真修。

禅不是闭眼打坐,闭眼打坐只是进入禅的方法之一。如南岳怀让禅师问:“譬如牛拉车,车子不走,是打车子呢?还是打牛呢?”

打车子没有用。参禅,要紧的是观心、用心,你要想明心见性,光是用身体打坐,并不一定有很大的效果,所以,参禅打坐,用心第一。当然不能否认打坐是初学参禅的人应有的必经过程。

真正的参禅,也重在作务,重在生活。百丈禅师说:“搬柴运水,无非是禅;扬眉瞬目,无非是道。”因此,真正的禅是什么?搬柴运水是禅,腰石舂米是禅,犁田锄草是禅,早耕晚课是禅,忍耐慈悲是禅,劳苦牺牲是禅,方便灵巧是禅,棒喝教化是禅。禅,是人间的一朵花,是人生的一道光明;禅,是智慧,是幽默,是真心,是吾人的本来面目,是人类共有的宝藏。有了禅以后,我们在世间上没有恐惧,即使面对生死,也不畏惧。有了禅,心中就有了定,就有了力量。

佛陀曾说:“坐禅能得现法乐住。”所谓现法乐就是禅定之乐,这是一种从寂静心中所产生的美妙快乐,绝非世间五欲之乐可比,勤于禅坐的人,可得此禅悦之乐。

因此,虽然禅不是坐,也不是卧,当然更不是立,不过,如果我们想体验禅悦的妙味,应该实地去打坐。依《天台小止观》说,初学坐禅,当调五事:调食、调睡、调身、调息、调心。

关于调身方面,“毗卢七支坐法”是坐禅调身的最佳姿势,分为七个要点:

◆端坐盘腿,跏趺而坐;

◆背脊竖直,不可靠壁;

◆安手结印,置于膝上;

◆头面要正,颈靠衣领;

◆双肩应平,轻松自然;

◆敛目平视,观照自心;

◆嘴唇抿合,舌抵上颚。

打坐经验久的人,不管林下水边、岩洞冢间,都能够安然入定;但是初学的人,最好选择在室内,远离吵杂的地方,比较能够收到效果。室内的灯光不可太亮,以免刺眼;也不可太暗,以防昏睡。最好能摆设佛像,燃香供佛,以摄心提念。坐禅的位置,避免直接通风,以免引起伤风的毛病。

除了环境之外,饮食、衣着也要注意。吃完饭一小时之内,不好打坐,因为此时血液都集中于肠胃,此时打坐,既不合乎生理卫生,而且容易昏沉。饮食不可过饱,也不可太饿,最好七八分饱。穿着以宽松、舒适、柔软的衣服为宜,一切束缚身体的物件,如手表、眼镜等,皆须松开,以免妨碍血液循环。睡眠要充足,以免昏沉入睡,浪费宝贵时间。

其他坐禅应注意的事项,例如:

1.坐时,双手先将衣服稍稍撩起,名曰“提半把”,以免衣服紧迫颈部,造成不适。

2.静坐时尽量避免在冷气口或电风扇下打坐。最好以毛巾包着膝盖,以防风湿。

3.静坐的地方以干燥的木板或榻榻米为宜,但仍需敷陈厚软适度的坐垫。

4.坐垫随个人身体需求而异,以能坐得竖直平稳,不阻塞气脉为妥当。

5.初学静坐者,一定要由有经验的老师指导,以防偏差。

6.初学静坐时,多半无法双盘,则以单盘为宜;不要勉强坐太久,以时间短、次数多为宜。

禅的精神,并不局限于打坐的禅堂,在二十四小时之中,举手投足,扬眉瞬目,都充满了禅的妙趣;禅的消息,并不仅仅在敛目观心的禅定中,日常的着衣吃饭、走路睡觉,都透露着禅的妙机。生活中的禅,是将寂静的禅定功夫摄入日常的劳动之中,而达到动静一如的境界。禅,是从琐碎的事事物物中,以整个身心去参透宇宙的无限奥妙,是伟大于平凡、化高深于平淡的修持。日常生活的点点滴滴,无一不是明心见性的方便。

永嘉大师说:“行也禅,坐也禅,语默动静体安然。”对真正的禅者而言,在日常生活中,禅是触目即是,无所不在。

五、惠能和神秀对于戒定慧的看法有什么不同?

戒、定、慧三学,是佛教的实践纲领。学佛首要“勤修戒定慧,熄灭贪嗔痴”。

戒学可以对治贪欲,慧学可以对治愚痴,定学可以对治嗔恚;戒、定、慧三无漏学是佛法的根本。因此,说起佛教,所谓三藏十二部经典,汗牛充栋,但是归纳起来,总不出戒、定、慧三学。

戒是防非止恶的意思。在佛教里,有五戒、十戒、菩萨六重四十八轻戒、比丘两百五十戒、比丘尼三百四十八条戒等。戒可以防非止恶,可以端正身心,可以规范行止。定是静心而不散乱,是息虑静缘;一般所谓“放下万缘,去除妄念”,这就叫定。慧就是去除妄想、无明、烦恼,进而取证涅槃,趋向真理,这就叫做慧。

其实,戒、定、慧彼此互有关连:由戒生定,由定发慧,由慧趣入解脱。慧是定的用,定是慧的体,戒、定、慧是学佛不可缺少的资粮。

说到戒,在大恶病中,戒是良药;在大恐怖当中,戒可以作为我们的守护。说到定,在动乱当中,定是我们安定的力量;在危难当中,定可以给我们安稳。说到慧,在迷暗的时候,慧是我们的明灯;在愚昧的时候,慧可以作为我们的指引。因此,戒、定、慧可以使我们身心健康,可以保护我们。我们的身心都需要戒、定、慧,纵然是出世的生活,也不离戒、定、慧三学。

《六祖坛经》中,一再提到“南顿北渐”。顿、渐的分歧,主要就是六祖和神秀两位大师,他们对戒、定、慧这个根本佛法有不同的看法。神秀大师以“七佛通偈”来解释戒、定、慧,他说:“诸恶莫作名为戒,众善奉行名为慧,自净其意名为定。”神秀大师对于戒、定、慧的这种解释,可以明显看出,这是一种对待法,他要人不做恶事,要去行善。这种法门,是接大乘人,同时也可以劝小根智的人。也就是说,如果有人对于真正的佛法不容易深入的话,很简单地告诉他:“诸恶莫作,众善奉行,自净其意,是诸佛教。”这就是戒、定、慧。

六祖惠能大师对于戒、定、慧的解释是:“心地无非自性戒,心地无痴自性慧,心地无乱自性定,不增不减自金刚,身去身来本三昧。”惠能大师讲的是心地法门,只要心地无非、无痴、无乱,那就是戒、定、慧,还要另外再找什么戒、定、慧呢?还有什么另外的“诸恶莫作,众善奉行”呢?所以这一种道理是接最上乘人,是劝大根大智的人,是顿悟的法门。

“南能北秀、南顿北渐”,他们的不同,从惠能与神秀大师对戒、定、慧的诠释,即可看出端倪。所以,在《顿渐品》里,特地把这二位大师对戒、定、慧的看法,举例说明。

六、南、北二宗为什么一再纷争不已?

参禅修道的禅师们,往往可以不计较个人的荣辱、毁誉,但却很难放下对佛法真理的执著,这是因为修行人我执易断,法执难除。

说到南、北二宗为什么一再纷争不已?首先我们应该知道,南宗的惠能大师其实很尊重神秀大师,而北宗的神秀大师对惠能大师更是推崇。尤其,神秀大师在中国的禅学史上被尊为“二京的法主,三帝的老师”,每天前去朝拜、问道的,真是日有万千。神秀大师虽然受到朝野如此的尊重,但是他对六祖惠能却极为尊崇,因此经常指示弟子们到南方去亲近惠能大师,甚至三番两次地建议朝廷,到南方去迎请六祖惠能到北方来弘法、供养。可见得过去的佛教宗派,有时候老师和老师之间彼此互相包容,可是到了弟子之间却彼此互不相容。

神秀和惠能大师的法统之争,到了六祖大师的弟子荷泽神会禅师时,达到最高峰。神会禅师一生的主要愿望,就是要打倒北宗的神秀禅师,要立南宗惠能大师的禅门为正统的地位。因此,神会禅师一再大声疾呼:“惟有曹溪的宗旨,惟有六祖惠能大师才是禅门的嫡传。”北方的普寂禅师,也和神秀大师一样,受到朝野的敬重,被尊为国师。他推立神秀大师为六祖,视自己为七祖,所以也挺身而出,斥责荷泽神会禅师,同时也高声疾呼:“惠能不是达摩的正统。”

后来神会禅师在滑台的大云寺开了一个无遮大会,他要立南宗为正统。他开滑台大会的主要目的有三:

第一,攻击北宗神秀大师的法统非正统,不是五祖弘忍大师的嫡传。他要大家认识,只有惠能大师才是真正的法统。

第二,攻击北宗渐修的法门。他认为渐修是一种方便,禅是顿悟的法门,惟有六祖大师所讲的禅,才是禅的正统。

第三,在历史上,所谓“南能北秀”:南宗惠能大师主“顿悟”,北宗神秀大师主“渐悟”。神会禅师就是希望透过滑台大会,把顿渐的差别,让大家分别、认清。

神会禅师为了拥护六祖的顿门成为禅宗的正统,一生奋斗不懈。因此,在他的大力鼓吹之下,南、北二宗的纷争达到前所未有的白热化。

其实,佛法不必用顿渐来分别,只是众生根性有所谓利钝之分而已。所以,只要我们参禅的时候能够识自本心,见自本性,当下就能完成自我。

六祖惠能大师的法脉,后来经过南岳怀让和青原行思两位弟子的弘传,开演出“五家七宗”的辉煌局面,使得南宗顿教的“一花五叶”,灿烂缤纷,光耀后世,从此禅的芬芳永传人间。

七、行昌为什么要行刺六祖?行昌出家的因缘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