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六 章 (1)
不远处,大摇大摆出现李三的高大身影,身上除了腰带上的怪箫囊之外,一无长物,上背的背囊也不见了,象个巡山的小伙子。
“哈哈!你们上吊,是不是吊错了部位?”李三一面走近一面大笑:“上吊,该吊脖子,一下子就完了。吊手,三天都死不了,苦得很呢!”
“快放我们下来,我们不是上吊。”吴忠兴奋地大叫:“我们被可怕的人作弄了。”
“哦!原来你们不是活腻了上吊了结。”李三的语气仍然充满嘲弄:“好死不如恶活,活腻了的人毕竟不多,这花花世界可爱得很呢!”
他正要将吴忠解下来,不远处树后偏出僵尸似的冷魔冷如冰,说的话也冷如冰。“你是他们的人?也好,也要将你吊上去。”
“哎呀!鬼。”李三惊叫,扭头狂奔,脚下沉重已极,象是疯牛狂奔,足半日逐渐去远。
冷魔并不追赶,向吴锦全明阴一笑说:“你们还有两批人,恐怕很难找得到此地来。来了,并不表示你们幸运,因为他们也将被吊在此地相陪,吊死为止。哼!除非你那老鬼师父剑神安澜亲自找来。”
“老鬼,在下要与你拚剑,公平一决,你敢不敢?”吴愧全恢始地叫骂相激:“老鬼,你……”
冷魔已经走了,不理睬他的叫骂。
“那小平会来救我们。”吴忠实然自言自语。
“那人是湘潭客栈中的李宏达,咱们走了眼。”夺剑一枝春接口说,女人毕竟心细些,一眼但认出来人是谁。
李宏达并不更易本来面目,他只是更换衣饰而已。扮村夫,他扮得神似;扮书生,气质十分相配;扮浪人,也恰如其份。要不是面孔不加改变,看到他的人真不敢相信分是见过的他。
夺命一位春认出他的面目,并不足怪,这位声名狼藉的江湖女光棍,有充足的闯荡江湖本钱。
冷魔躲在茅屋后的一株大树上,监视着屋前的动静,任何人接近茅屋,皆难逃目视的范围。
冷质吓走了李宏达,躲回原处纳闷,怎么会有一个孤零零的人闯起来?一而且是一个不会武功的村夫浪人?
这儿是黄家的私产,一二十年不曾有陌生人到来,而这个便呼呼的浪人……
正在胡思乱想,突然听到树下传来嘘声。
向下一看,老魔得住了。
假小子正倚在下面的树干上,不但抬头盯着他发出嘘声吸引他的注意,而且右手抬丰收,伸出一个手指头,流里流气的向他勾动,示意要他下来。
这小子是怎么来的?可能吗?
我真的老得不中用了,耳目全都失聪了!他想。
承认老是一回事,丢人现眼又是一回事。
看了傻小子那轻蔑神态,老魔只感到气往上冲,愤怒地挥丈飞纵而下,恨不得一枚把傻小子打成肉泥,方消心头之火。
傻小子嘻嘻一笑,撒腿便跑,这次脚下不再沉重,恰恰得象一阵狂风,但见草木中分, 枝叶震急动中,人影飞射而去。
冷魔怎会甘休?展开所学全力狂追,紧盯李宏达的背影猛追。
怪!不管他的步法如何加快,就是无法再接近半步,北影始终保持在甘步之内,可望而不可即,快赶快走,慢赶快走,使小子一直就不曾回过头来察看,但始终能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
这是一场无望的追逐,老魔毕竟老了,与年轻人比体力比长劲,愚昧极了。
一口气造过了一座山,老魔已汗水淋淋,即将气喘如牛,接近气衰力竭的境界,脚下也不太灵光,不得不放慢脚步,逐渐放弃穷追的念头。
李宏达的脚下也农渐放慢,但步伐坚定从容。
“跑不动了吧?”李宏达一面走一而扭头笑问:“喂!要不要在下背你一段路呀?”
“小狗,你……”冷魔的大骂声已显得上气不接下气,骂的话含糊不清。
“前面就是炎阳雷杨老头的居所。”李宏达继续一面走一面扭头发话:“他一定认为是你把在下带来的。冷老头,你的麻烦可大了,他会认为你存心出卖他,看你要怎么向他解释呢?
“依我看,最好的办法,就是赶快回头,回去看管俘虏,在下保证不提刚才发生的事,替你洗脱嫌疑。”
“小狗,我跟你没完没了。”冷魔切齿怪叫:“你给我站住,看老夫能不能整得你呼爷叫娘?”
“呵呵!省些劲吧,你那两手雕虫小技寒晚阳轴,只配赶苍蝇,神气甚么?快把吃奶的力气全用上,不要在后面慢得象着牛破车,你快两步行不行?”
冷魔被激怒得快疯了,果然挤余力狂追。
穿林人伏又奔跑了里余,李宏达突然一闪不见。
冷度并不知他已经躲起来,狂怒地排剑狂追。
前面绿影一问,少女突然现身。
“冷爷爷,怎么啦?”少女讶然叫:“迫农逐什么人?”
“那……那小狗……”冷魔止步用虚脱的嗓音说:“你……你没看到他?”
“小狗?那来的狗?”少女更糊涂了。
“—……一个年轻人……”
“年轻人?没有呀!”
“他……他躲起来了,就……就在这……附近……”冷魔伸手向左右一指,手在发抖,其力将竭。
“玲爷爷,你老人家一定眼花了。”少女困惑地说:“附近不会有人。走吧!到屋里歇歇,你老人家累惨了呢!快调和呼吸。”
“你最好扶他一把,他象头快断气的老牛。”不远处一株大树后蹁出气朗神清的李宏达:“一口气狂奔了七八里,羞怒交加,他就不服老,不怕中风。好在他又干又瘦,中风的可能性不大。”
“咦?你……”少女讶然轻乎。
“我姓李,李三。”李宏达笑吟吟地说:“你是炎阳雷的孙女李姑娘,没错吧?”
“就是这小狗。”冷度怒吼,举起鸭舌蛇纹杖:“我要毙了他。”
“呵呵!你还是安静些比较妥当。”李宏达说:“如果你能毙了我,我就不会来了,对 不对?”
少女用不胜惊讶的眼神打量着他,被他镇静从容的神情所震憾,显得有点不知所措。
“我是来找个祖谈谈的。”李宏达注视着她微笑:“事先不知道令祖在此地隐居,也高估了姓吴的实力,情势失去了控制,在下不得不出面打扰令祖清修了。来得鲁莽,姑娘见谅,呆否替在下为令祖引见?”
“你……你是和姓吴的一伙?”
“不是。”
“那你……”
“等见到令祖,姑娘就知道了。”
冷魔从中插入,伸枚摇指作势进击。
“佩如丫头,不要听他胡说人道。”冷魔怒叫:“这小狗正要救性吴的那些人,把老夫戏弄个够,不毙了他,此很难消。”
“冷爷爷清冷静些……”
冷魔却充耳不闻,突然猛扑而上,杖发似奔雷,一记狠扫毒龙出洞走中富疯狂抢攻,技山罩住了李宏达,要被捣中,必将洞胸透背,力道万钧,久疚之后,攻势仍然成猛绝伦,不可等闲视之。
李宏达身形似魅,快得不可思议,似乎完全料中冷魔所攻的招式,招变他已先变,灵活地在杖山中出没自如,利于远攻的技经常落空。
五招、六招……李宏达游走更迅疾,每一招皆无法对他构成威胁,他总是在把发的同一刹那换了方位,令冷魔枉劳心力。
“老魔,再不知趣,在下可要得罪你了!”他一面游走一面叫。
“不毙了你绝不甘休。”冷魔愤怒地叫,攻出第九把老树盘根取下盘,控制了方国两丈的空间。
李定一声长笑,突然跃起来一记恰恰连美妙,不可思议的双转前空翻,不但巧妙地避开老树金根,而且开始反击。
就在翻越老质顶门上空的电光石火似的刹那间,他的右靴扫过冷魔左肩。
“砰……”杖失手扫出,重重地扫倒了侧方一大片草木,浑铁的杖身感力惊人。
“哎呀……”冷度右手掩住左肩,琅跄暴退,脸色难看已极。
这瞬间,姑娘已看出危机,不假思索地疾冲而上,快得象鬼魅幻形,截住了尚未翻落的李宏达。
“接招!”姑娘沉叱,纤掌如开山巨斧,行雷霆一击,劈向身在空中,身形怒将转正的李宏达背腰要害。
“噗!”一击便中。
糟了!虽中掌,姑娘自己也隐火险境,感到掌及处似乎不是轿肉之躯,而是毫不受力的败棉絮。
接着,巨大的身形扭转压下,一双强劲的手臂抱住地她。
“砰!”两人倒下了,相抱着跌成一团。
“哎呀……”姑娘羞急地惊叫,被大男人搂抱着往地上躺,把她压在下面,这滋味令她惊惶、秦急、恐慌……
李宠达放了她,一跃而起。
“呵呵!你掌上留了情,未下重手!”李宏达大笑着说。
“鬼才给你留情!”她狼狈地爬起,秦愤地咒骂,美丽的脸宠红似西天的晚霞,那羞值的神情极为动人,具有强烈的吸引力。
她的纤手搭上了剑鞘,可是,迟疑着技不出来。
“在下自己去见令祖。”李宏达举步便走。
“站住!”姑娘叱喝。
“要拔剑杀我?”李宏达扭头笑问。
姑娘险更红,在他的注视下羞态醉人。
“你……”
“反正前面不远就是令祖的居所。”
“我……我还你去!”
冷魔已抬回自己的杖,脸上有为老去而悲哀的神情。
“你小子好猾刁钻,身手令人难测。”冷魔无奈的说:“也许,英雄自古出少年。你少子很了很,但凭你的修为,想在杨老哥面前讨便宜,还无此可能。”
“在下来了,是不是?”李宏达笑笑:“到了灵山不拜佛,我岂不是白来了?谢谢你,杨姑娘,清带路。”
“你既然知道家祖的住处?还客气甚么?”姑娘脸红红地白了他一眼:“怕我在背后暗算吗?走啦!”
态度转变得有点突然,也许是李宏达那一抱产生了神奇作用。那那一白眼自己没感到甚么,在异性的眼光看来,却具有强烈的美感和挑逗性。
李宏达玩世的笑容消失了,突然变处正经严肃。
“姑娘没有暗算人的习惯。”他正色说:“炎阳雷的后人必定珍惜门风声誉。理该姑娘肃客,请!”
“老夫也走在前面。”冷魔半其半假的说。
“论年岁,老前辈是该走前面。”
“你很小心?”
“如果不小心,在下那能活到现在。”
“你以为你这冒失鬼,能活多久!”
“人活多久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活着的时候到底为何而活?乌龟活上一千年,仍然是只微不足道的乌龟。”李宏达尖酸地说:“四十年离乱,死了几千万人,如果每个人都斤斤计较活上各岁万岁,活着真没有多少意义。人总是会死的,在下从不担心能活多久。”
“你这种人死的最快。”冷度也说的尖酸。
“也许。至少我认为总比白活一切心安理得。”
杨姑娘迈步便走,摇头苦笑自语:“两个针锋相对的疯子。”
这是一座山林间的小楼,一处与世隔绝的小院落,院中居然栽植了不少花草和药用植物算小楼小巧玲现,格局不惜,在内居住的只有三个:炎阳雷、冷压、一位十二三岁的小后生。
客厅中,炎阳雷作主人招待来客。
那位中年妇人是俗炎阳雷的孙女同来的,杨家的亲属并不住在此地,这儿只是炎阳雷和冷废两具年迈着人治修除世之所。
炎田雷的态度并不友好,早年便是一个脾气火爆的武林廉头,并不香李宏达弓!见其他的人,小后生奉荣华,老荡使沉下了脸。
“小华,你要找我想替那些人请命吗?”炎阳历的语气充满火药味:“你是他们的甚么人?”
“晚辈的确想替他们请命,但却不是他们的人。”李宏达的态度自然:“其实,打扰前来,是另一件事,另有原因。”
“你不是他们的人,可知他们底细来意?”
“略有所知。”
“那个自称吴锦全的首脑人物……”
“他确是剑神安澜的门人,征南大将军团山贝子的义干,不折不扣的汉人。义子并不能转旗*,但他算是具有特殊身份,在旗人闻拥有相当大的权势。说难听些,他是不折不扣的汉奸。”
“那你还管他请命?”炎阳雷厉声问。
“另有原因,恕晚辈不能明告。”
“你另一件事是甚么?”
“访问前辈,与发家才交情如何?”
“老夫比他早来十年。他不敢打扰老夫,老夫也不理睬他。”
“那好。前辈可知道他的身份?”
“流寇哲人宿之首,角宿角水喷。他的三个儿子,有两个是李自成的手下悍将十孩儿。”
“姓吴的我对人了。访问前辈,如果均宿和两孩儿被杀,前华介意吗?”
“呸!当然介意,在老夫的隐修处杀人,老夫能不介意吗?”
炎阳雪又冒火了。
“当然不会在前辈的仙居附近……”
“小子,似乎你仍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炎阳自狠瞪着李定达:“名义上,他是这一带山林的业主,不管他在附近被杀,或者在其他地方被杀,都会影响老夫的名失声誉,你明白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