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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1)

第三十章 (1)

地洞中其实没藏有大量金银,除了堵在洞口的一大箱之外,里面共有四个中型木箱,是窖藏的地洞,而非大间的地窟;大箱里有一百锭百两座的银锭,中型箱仅有五十,共三万两银子。

死伤惨重,血肉横飞,重伤的在血泊中呻吟叫号,轻伤的放弃发财梦。

有些人抢走十锭八锭,有些人两手空空,不久,人像鸦群散去。

但仍有一些後到的人,陆陆续续在附近巡走,希望能拾获遗落的财宝,确也有人拾得遗落的银锭,可能是激斗中失落的。

激斗初起时,灯笼火把皆已熄灭,混乱中敌我难分,夺银锭时人都拥挤在洞口,想分辨出某个人在何处,那是不可能的事。

冲入人丛找,太危险了!

杭教主陷入混乱中,连他的同伴也不知他在何处?

人都走了,血腥刺鼻。

三个黑影跃登水榭屋顶,距赵辛和英华所立处约丈余,剑不在手,似无敌意。

“两位为何不参加夺宝?”为首的花甲老人问,星光不可辨面目。

“不是我的财宝,我一概不要。”赵辛望了他们一眼,确定不认识这三个人。

“那是贡船的财物,见者有份呀!”

“那不是贡船的财宝。”

“你怎知道?”

“贡船有三十万两金银,这个地洞能藏得了一船财宝吗?而且,这不是银锭,而是私铸的,便于窑藏,遗留给子孙享福的银砖。

河豚冯聚积了十万贪赎所得的金银,妄想留传给百世子孙,结果全家罹难,也累及这些想发横财的人,至少有四十位名宿陪死。要是不信,你们下去数数看,我看到七八具尸体,被背走了。两位是来替朋友收尸的?”

“两位是……”花甲老人接近两步。

“不要在我俩身上打坏主意,诸位。你们如敢妄动,凶多吉少,我正失望得满肚子愤火,正想找人出气消火。走吧,乖。”

“你小子……”

“我,鬼见愁赵。”

三人不约而同,奔至檐口往下跳。

“那是什么人?”英华笑问:“不会真找他们出气消火吧?”

“可能是要命阎罗的人。该走了,先找地方歇息,再找人打听杭教主的下落,这恶贼像老鼠般躲起来了,真不易找出他的踪迹,我不甘心,非宰了他不可。”

“真的很不妙,恐怕他已逃出百里外了,那妖道会神行术、遁术……”英华知道杭教主厉害,大感失望。

“敢打赌吗?”

“赌什么?”

“他不会走,要找到丢失的贡船财宝才甘心;像我一样,宰了他才甘心。他承受得了失败,我也是。”

“嘻嘻!要找到他才算数,我不信你真有未卜先知的神通。”

“不信且走着瞧。”

三叉河镇安静如恒,刀光剑影与普通的镇民无关。

牛鬼蛇神们在天亮之前,便已远离这是非之地。

抢得银砖的人见好即收,怀着银砖见机远走高飞;没抢到的人也失望地离去,不可能再有财可夺了。

贡船的财宝已被抢光,陆续赶来的人也乖乖向后转。

真正知道地洞金银来历的人甚少,绝大多数的江湖龙蛇。皆认为是贡船上的财宝。

湖广钦差府的走狗不能走,贡船还没有着落呢!

他们看到地内的银砖。便知道不是他们贡船上所载的金银,知道又上了杭教主一次当,认为必须搜寻杭教主追回皇贡。希望仍在杭教主身上。

要命阎罗是地主,必须留在扬州。

他并不知道皇贡金银的铸造型色,但也知道地洞内的金银太少,即使是皇贡,也只是其中的一部汾,仍有追查的必要,在公在私他都得全力以赴。

绝剑的人也不走,在七八里外的榜林村善後,救死扶伤安顿下来再说。

不能在天刚亮时落店投宿,以免引起注意。

赵辛和英华在镇南街尾的小径旁,找到一家民宅歇息。

东面不远处几家民宅中的一家,就是混世威龙父女治伤的地方。

他不再理会月华门的事,也不迁怒浑天教的门人弟子,因此不知道浊世成龙是死是活,只知道兰小霞仍在杭教主身边。

宅主人替他俩准备了丰盛的早膳,人是铁饭是钢,丰盛的食物入腹,一夜的疲劳全都消了。

“怎么跑到这里歇息?”

英华记得浊世威龙落脚的地方,因此颇感困惑:“这附近一定会有眼线走动,绝剑也知道浊世成龙父女在这里藏匿。”

“如果不与人接触,怎么打听消息呀?”赵辛成竹在胸,略加解释:“由于浊世威龙父女最后现身处在这里,所以是追查杭教主下落的起点,我们来,其他的人也会来,绝剑也可能来。浊世威龙受了伤,另有别的门人弟子,有死有伤,追查踪迹去向并不难。”

“麻烦也多。”

“不会有大批高手潮水般涌来,咱们应付得了,好好歇息半天养精蓄锐,下午再着手查线索,放心啦!鬼见愁在此,百鬼回避。”

“但愿如此。”英华其实不放心:“如果需要长期追踪,得先返回扬州取寄放的行囊,或者,去找要命阎罗的人套口风,走狗的眼线多,消息比我们灵通。”

“消息十之八九是假的,有人在暗中兴风作浪,广传谣言散播各式各样的伪线索,把走狗们拔弄得疲于奔命,损失惨重,你也想跟着上当?”赵辛不想和走狗打交道。

“有消息总比没有的好,即使是假消息,我们自己去探听,也不见得会弄到正确的消息呀!”

“我敢武断地说,故意散播消息的人,就是转手夺走贡船的得主,我会把他们揪出来的。”

屋外传来隐隐人声,英华正想反驳赵辛的话,却被人声引开了注意力,倏然长身而起。

“真有人找来了,你不要露面,我出去看看。”赵辛也长身而起,挟起用布卷妥的短 枪。

“有你就有我。”英华不依,将剑插在腰带上;“如果他们胆敢以我们为目标,哼!有得瞧!”

迈出大门,赵辛脸色一变。

不远处浊世威龙父女的民宅前,镇民纷纷走避,附近散落的几家民宅,惶乱地关门闭窗。

十二名各式各样打扮的男女,堵住了那家民宅的大门,在门前的小广场上列阵,气势汹汹。

有人在屋内搜索,总人数可能超过二十大关,如果是来捉浊世龙那些受伤的人,来的人未免太多了。

远在四五十步外,中间隔了几家民宅,他一眼便看到败军之将丧门一绝,那根哭丧杖下粗上细一看便知。

没错,是湖广钦差府的走狗。

十二个人当中,竟然有两个光头和尚,所佩的戒刀比平常僧人的戒刀重一倍以上。

另两位少女是生面孔,十五六穿花衫翠裙,发育刚好均匀,眉目如画极为出色,人生得美,漾溢着健康活泼的青春气息,与所佩的剑极不相衬。

少女玩剑,大男人最好提高警觉。

为首的人,像是那位身材最高,穿了天蓝色宽袍的中年人,佩的剑长有三尺二寸。

两名大汉拖出两个人,一男一女,像是该民宅的主人,拖出后便被按住跪下,驯伏如羊。

“人都往何处走的?说!”为首的人嗓门像打雷,震耳欲聋。

“小……小的不……不知道……”跪伏在地的中年人浑身发抖,不住磕头;“老爷们饶……饶命,老天爷保佑你……你们……”

在旁的大汉,一耳光所中年人话打断了。

“该死的东西!”为首的人大骂:“你雇人抬他们走的,有两个人是死尸,你胆敢说不知他们往何处走的,撒谎的人该死。”

“大老爷明……明鉴……”中年人居然说的话有文味:“那些人要……要……要小的代……代为雇人,并没说要抬……抬往何……何处……”

有人偶然转头四顾,看到站在远处遥望的赵辛和英华,看到英华的剑。

“人还在那边。”这人大叫。

丧门一绝闻声转首,大吃一惊!

这位凶枭与赵辛多次见面,屡战屡败,已到了望影心惊的地步,目下虽然人多势众,恐惧的心理依然不减。

“他……他……是赵八。”丧门一绝惊恐地叫:“也叫李雄或者赵雄,也叫鬼见愁赵……”

在旁人眼中,这位江湖恶名昭彰的凶枭,在钦差府地位不高也不低,说的话简直语无伦次,惊恐的神情,也令高手名宿卑视。

鬼见愁赵的名号叫出,有一半人闻名色变。

为首的人也脸上变色,但并非受惊,而是一脸不屑,也流露出阴森的冷笑。

不再理会民宅的主人,众人向赵辛、英华掠进;屋内出来的人,也飞奔跟上,人数果然有二十整数,三面一围,气势汹汹。

“他娘的真壮观!”赵辛一脸邪笑,但与为首的人那种阴笑不同:“丧门一绝,你大概 这期间下过苦功,偷练了几手丧门杖绝招,胆子壮起来了,闪在一旁抽冷子敲我一记吗?”

他不与为首的人打交道,找上了丧门一绝,表示不屑与对方打交道,没把二十名高手名家放在眼下,所流露的不羁豪气,几乎把为首的人气炸。

“小辈,你就是近来年,欺世盗名的鬼见愁赵?不怎么样嘛!你井没有三头六臂呢!”为首的人傲态毕露,摆出前辈嘴脸:“你认识老夫吗?”

“哈哈,抱歉!不知道你是哪座寺庙的大神佛。”

赵辛也狂态毕露,流里流气:“太爷我不知道你是老几,不算犯天条吧?我,正是欺世盗名的鬼见愁赵。老家伙,你想咬我吗?”

“该死的混蛋……”为首的人怒叫如雷,猛然挫马步一掌拍出,阴柔的冷焰怒涌,气流呈现不寻常的波动。

远在丈外虚空发掌,有如名家亮门户而非攻击,但招式是现龙掌,可就是正面攻击的手法了。

赵辛就神功默运,对方人多势众,这一掌他非接不可,而且可赢不可输。

“五毒阴风掌。”他沉喝,右掌倏吐,用半实半虚的小鬼拍门硬接了下来,像是惊起一声轻雷。

阳罡对阴柔,柔虽能克刚,但刚同样也可以粉碎柔劲,看谁的修为精深。

掌一发,他后悔已来不及了。

他应该知道,走狗们是不重视个人声望的,重视声望的人,不会投身祸国殃民的钦差府做走狗。

迄今为止,很少看到有走狗作英雄式的单挑搏斗,几次疯狂的大搏杀,都是一拥而上所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