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想到此处,洗龙安性急之下更是悍勇搏命,剑如流星般搅般的左冲右突,倏让倏击,但众红衣大汉亦听到那青装女子之言,纷纷闪掠,避而不战,洗龙安一时剑势如虹,也奈何不得,转眼间,二十招已过。
那边,独眼廖超微笑着走到那青装女子面前,笑着道:
“冯姑娘之言差矣,既想知吃鱼,不想沾上鱼腥,莫不是以为‘侠义八卦门’的银票好吃好赚么?”
那青装女子木然道:“这是你我之间事先约定之事,廖二爷莫非想要反悔?”
独眼廖超干笑一声,连忙摇头道:
“既是事先约定之事,廖某又岂敢反悔?余下的三千两银票,廖某这就奉上。”
说着,独眼廖超将手伸入怀内,恋恋不舍的取出三张花花绿绿的银票,递到青装女子面前。
青装女子哼了一声,伸手欲接,但指尖还没触及到银票,独眼廖超蓦然手腕一翻,其快如电的反将她手腕紧紧扣住,青装女子连忙屈臂挣脱,却已为时已晚,不由怒道:
“姓廖的,你这是干什么?”
独眼廖超独目中闪泛着喜光的望着青装女子,道:
“冯姑娘可是开花教主的人?”
青装女子一怔,立即大怒叫道:“是又如何?”
独眼廖超点点头,冷笑道:“是,冯姑娘这五千两银票就拿不得了!”
“了”字尾音尚未吐出,他另一只手及时一点,那青装女子就如遭定身法定住似的,半分也动弹不得,只在口中厉声道:
“姓廖的,你待如何?”
独眼廖超望着他,嘿声一笑道:
“不待如何,冯姑娘,你可曾听说开花教主已昭令江湖,只要能将你擒拿归教,便可得赏银一万两,所以嘛,冯姑娘这千金之躯自然用不着这两千两银票了。”
青衣女子眼中已露出恨恨之色,咬着牙道:
“姓廖的,如果你将本姑娘交给开花教,‘仁义八卦门’的数十年英名就算是付之东流了。”
独眼廖超却一摇头,叹息道:
“这廖某就无可奈何了,谁叫苏门主既想省下这五千两银子,又不想让今夜之事传于江湖呢,冯姑娘,那两千两银票你花了不曾?”
那青装女子“哑”的一声,愤愤的道:
“本姑娘早吃光喝光了,廖二爷想要,只管到茅房里捞上几斤便是!”
独眼廖超一笑,阴笑道:
“如此,廖某就不客气了!”
他这句话说出,那青装女子还不知何意,但只见廖超竟直接伸手过来,插入她衣襟之内,才不由的颤声急道:“喂,喂,你干什么?……”双眼紧张万分的盯着廖超的这只手,生恐他会乱抓乱摸。
独眼廖超脸上却毫无轻薄之色,径直从她怀内取出两张银票后便收手抽出,就如从毫不相干的人囊中取物一般,毫无越轨之处,青装女子如释重般的松了口气,仍不禁恶狠狠的咒骂道:“姓廖的,你,你无耻,你混蛋……”
独眼廖超转手将五千两银票纳入怀中,一面大大方方的道:
“得罪了,冯姑娘,此事廖某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越礼之处还望见谅。”
话到这里,场内蓦然“噗”的一声,却是洗龙安后背上又中一刀,敢情是他“流光璀璨七藏十六式”已然使尽,众红衣大汉开始合力反击!
独眼廖超转脸望去,独目中却露出忧虑难测的冷光,他注视了半晌,突然毫没来由的厉叫道:
“小心,这小子竟会使‘点金指’!”
洗龙安这时浑身已是汗流浃背,伤有数处,正感到突围无望之时,陡闻这句话立即猛然醒悟。
“是了,这段日子来,‘反通神’传我‘点金指’功夫,虽然修习的仍不太纯熟,但也颇见几分火候,现在迫在眉睫,生死攸关,何不将所学一试,或可有逃生之望。”
想到此处,洗龙安遂暗运八成真力于左手食、中二指,幻起数百指影,隔空虚点已然攻至身边的四名红衣大汉,一面疾退两步,避开对面劈至咽喉的凌厉一刀!
这一连串的动作,只在电光石火的同一时间完成,快的令人眼花缭乱,难以清睹,然而,就在这电光石火间已发生了巨变——
但闻惨嗥四起,四条人影快似中矢之鸟般的从空中跌落地上,摔的七荤八素,痛的鬼哭狼嚎,瞬间,当那变了腔的哀声尚未完全在空中飘传出去,个个便如冻僵的薯条,寂然不动了,敢情已魂游地狱,与地狱那里的牛头马面会面了。
独眼廖超诡秘莫测的一笑,大声道:“这小子的‘点金指’果然厉害,咱们走!”
八名红衣大汉正待抢上攻扑,闻声之定立时倒掠退后至廖超身侧,各使了一下眼色便纵身掠出了庙门,把守各大窗棂的汉子亦穿窗而出,转眼便不见了踪影,那青装女子愣了愣,急声叫道:“喂,你们……那我呢……”却哪里还有回音?
洗龙安持着剑,茫然的看了看四周,他没想到“点金指”功力如此惊人,只要一出手便将独眼廖超惊骇得落荒而逃,而更为惊疑的是,地上躺着的四人,不,应该是四具已没有生命的尸体,只见他们的胸口各有一个拇指大的血洞,背背洞穿,前后血喷如矢,那粘粘的,稠稠的冒着血泡的热血,就似是凿开时凿出的泉眼,那么不可抑制的向外喷涌,那鲜红的惊艳的“血”,像是盛大的玫瑰,煦烂夺采,让人心惊,让人惊颤……
半晌,洗龙安闭上眼,暗暗地吁了口气,这是他半年来第二次杀人,而且一出手就是四条人命,虽然他是被迫而为,但过往十七年来,他在落霞山宁水庵内蝼蚁尚没踩死过一只,相比之下,当真是一入江湖,便身不由己。
洗龙安感慨片刻,便眼开眼,慢慢的蹁到那青装女子面前,望着她的脸道:
“你是谁?为何要易容改扮成在下娘亲欺瞒在下?”
洗龙安说时语气和缓,毫无相责之意,但那青装女子却紧闭着嘴,目光怨毒的盯着他,如果目光能杀人,相信洗龙安已死过几百次了。
洗龙安暗叹一声,骈指在那女子“软麻穴”上一点,那女子霍地浑身一颤,便恢复了知觉,洗龙安转过身去,低沉的道:
“你走吧,不管你是谁,洗某日后再也不愿相见。”
话刚说完,身后蓦觉异风袭来,洗龙安此时已经历了两场血战,临敌经验大胜从前,当即头也不回,只将身躯斜移半步,同时反臂一掌击出,“蓬”的一声,正好击实,扑来的人影紧张万分,立时倒掠而回,一跤坐倒!
洗龙安转身望去,果然正是那青装女子,却只见她一手抚着前胸,眼中露出羞愤痛苦之色,洗龙安愣了愣,略一回味,才想起那一掌打得不是地方,竟好像是那女子胸部,洗龙安当即满脸通红,上前略作一揖,怯怯道:
“姑娘莫怪,在下……在下一时失手……”
洗龙安正不知如何说起,那青装女子突然拾起身旁的一柄断剑向自己喉间割去,洗龙安大吃一惊,立时屈指一弹,一缕指风破窗击去,那女子手腕一震,断剑应声而落,但那女子先后两次受辱,心中早萌死志,立即又猛地抓起地上的断剑,向自己胸口刺去。
洗龙安眼疾手快,赶忙上前一步,伸手擒住那女子的持剑手腕,断喝道:
“姑娘何须如此?纵是在下失礼,也是在下之罪,何况江湖儿女,何须拘此小节……”
那青装女子却哪里肯听,她猛力挣脱着,蓦然左手一扬,一记耳光已印在洗龙安脸上,洗龙安正大声呼喊不曾防备,随着“啪”的一声脆响,渐身不由的一震,喊声也为之骤止,双目怔怔地望着对面的青装女子,那女子也是一时呆住了,她似乎万没料到自己会突然出手给对方一记耳光,一双凤目也一瞬不瞬的望着洗龙安,那神情,就像个被迅雷惊吓了的孩童!
这时,两人默默对峙着,目光都是那么震惊莫名的互视着对方,足足有一盏茶工夫后,洗龙安才缓缓地站起身,双眼目注着那女子片刻便转身而去,但刚行几步,身后的一个轻柔的声音叫道:
“洗公子请留步……”
洗龙安回转身,朝那青装女子望去,不料只望了一眼,头脑中立时“嗡”的一声炸开了,只见眼见之人已露出了如花丽容,凤眼、琼鼻、冷面、樱口,简直就像丹青匠师笔下的尤物,美的让人惊心动魄,让人不敢相信天下竟有如此妙人,只恐是当日女娲造人时,一时偏心才将能体现的“美”全部融合她一人身上,而洗龙安不仅惊叹于她的天生丽质,更咋舌于她前后易容速度如此之快,方才还酷似自己的母亲,一转眼的时间她便御下一切,露出了本来面目。
洗龙安一时失神落魄的望着,那女子脸上微微一红,双手抱拳道:“小女子冯心玉,拜见洗公子。”动作之间却无丝毫娇不胜羞的女儿之态。
洗龙安一怔,回过神来,尴尬的笑了笑,也略一作揖道:
“在下洗龙安,今日得见姑娘芳颜,实是三生有幸,但家父前些日被贼人所杀,在下今日又被独眼廖超骗至此处,其中缘由如若姑娘知晓,还请不吝赐教,洗某在此必没齿不忘。”
那女子——冯心玉听得眼前这位俊朗少年直言称赞自己的美貌,脸上不由的更是红如枫叶,却摇摇头道:
“小女子本是开花教部属,与仁义八卦门毫无反葛,半月前,小女子因与教主不和,离开开花教总坛时,方与姓廖的碰上,当时因为囊中羞涩,才为姓廖的出力干下了这番无耻之事,其间之罪,还望洗公子恕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