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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熊除病朝地上两具尸身看了一眼,惊异地道:“少林龙爪手?”

熊无羔撇撇嘴,气呼呼地道:“不错,这老儿施展出来的正是少林龙爪手,小弟与他对拆了三十余招,还险些被他扒去了一层皮,******!”

熊除病双眼冷冷地瞟向包复雄,心想:“此人既可与二弟的‘双龙齐腾’对拆三十余招,功力自是可挤入当世一流高手之列,我何不……”他干咳一声,面朝沈威略一拱手,道:“沈师弟,此人功力之深相信方才你已看清楚了,恐怕我与二弟皆不是此人的对手,必要沈师弟亲自下场才行!”

洗龙安心念一转,已明白了他话中之意,冯心玉自然也是明白,便忍不住冷笑道:“这可奇了,三人同门学艺,大师兄、二师兄皆不是人家的对手,难不成三师弟就能打赢?”

熊无羔立时怒叫道:“谁说我不是这老儿的对手?喂,包老儿,包老不死的,我们再来大战三百回合!”

包复雄却木然不动,熊除病止住熊无羔的冲动行为,肃然道:“冯姑娘有所不知,我们师兄弟三人中以沈师弟的功力最为精强,要不‘神威’二字外号岂是江湖朋友白叫的?”洗龙安恍然大悟,原来大哥沈威的外号就叫“神威!”

沈威正与谢婉容相互凝视着,两人目光中都尽是那种忧虑迷惑之色,这时闻言微微一笑,道:“大师兄过誉了!”

熊除病又抬抬手,道:“请!”

沈威略一颔首,便转朝包复雄抱拳朗声道:“包前辈,在下迫不得已,得罪了!”其意显然是说自己被迫出战,事出无奈。熊除病闻言大怒,心忖:“姓沈的今日杀了此人便罢,若杀不了说不得就要扣上一顶干事不利的罪名,且决不轻饶!”当即他手按刀柄,目光凛凛地注视着沈、包两人。

谢婉容只在一旁默不作声,洗龙安与冯心玉均想包复雄虽然功力高强,但大哥未必就敌他不过!待到敌不过时,再出手抢救不迟。于是,数百道目光齐刷刷地聚集在场内,只等着“白头仙翁”包复雄略一点头,大战便由此开始!

谁知,包复雄却在此时摇摇头,双眼茫然地向众人扫了一眼,径直转身朝那西边厢房内缓缓走去,脚步声仍是“吧嗒”、“吧嗒”直响,毫不减弱。

熊无羔大声道:“臭老不死的,难道想当缩头乌龟么?”

包复雄戚然道:“不是缩头乌龟,是全死了!”脚步丝毫不停。

众人漠然大惊,洗龙安却想:“眼前娘亲的下落只有系于这人身上,切莫让他走了!”当即错开一步,正待追去,沈威目光瞥来,朝他摇了摇头。

熊无羔叫道:“臭老不死的,什么全死了?你******玩什么花样呀?”

包复雄头也不回,直挺挺地走入房内,沈威急喝道:“进去瞧瞧!”

话刚落音,眼前人影一闪,正是洗龙安抢先掠出,冯心玉紧紧随后。

众人跟着他两人掠进屋内,只见包复雄笔直地朝着正堂上的一面方桌行去,方桌上面是一副三尺见宽的壁画,画的是“唐伯虎点秋香!”

苟合教教主苟且安年青时风流傥倜,常自以明代江南四大才子之首唐伯虎自称,所以正堂之上画着此画也并不引人注意,沈威先前入内一搜时,也只是一掠而过,如今见包复雄缓步走去,心知此间必然有异,双目便一瞬不瞬地望去,只见包复雄轻掠到桌面,果然又行至那壁画前。这时,并不见他如何举手投足,那壁画竟自动翻开一条窄缝,包复雄身形一闪便钻了进去,那壁画倒翻过来,突然加速向里扣去,洗龙安身形纵起,想要抢进,但哪里还来得及?便在此时,冯心玉食指一弹,一枚“纹心针”闪电般射出,刚好在那壁画倒翻过来之时卡入了里面!

众人一看,另一面仍然是一副“唐伯虎点秋香”的壁画,熊无羔喝了一声彩,笑道:“冯师妹好俊的身手,几时点拔点拔师哥几招可好?”

冯心玉不理会他,径直与洗龙安掠上桌面,低声道:“洗公子,快!可别让那老儿给溜走了。”

洗龙安道:“谢了,冯姑娘!”两人齐身闪入,熊无羔也不着恼,嘻嘻一笑亦跟着钻了进去。

熊除病眼见熊无羔钻入,立时沉声道:“沈师弟,烦请再带十人入内一搜!”

沈威不敢抗命,应了一声道:“是!”左臂一挥,身旁的十名大汉便随他掠身钻入壁画内。

洗龙安在里面一手扳着翻板,见最后一人掠身进来才轻轻一放,那翻板却呼的一声极快地扣了进去,且扣得严严实实,不留丝缝。洗龙安咋舌道:“幸亏冯姑娘一枚银针,否则这一扣死,谁还能再进来?”

沈威道:“是铁的么?”洗龙安不答,只笑着在翻板上敲了两记,翻板立时发出砰砰之声,沈威不由笑骂道:“他奶奶的!”

话音方落,外面的人纷纷叫道:“威哥,威哥,里面有事么?”突然只听翻板“砰砰”两声巨响,又有人大声道:“二弟,二弟?”自然正是熊除病的声音。

沈威脸上正洋溢着微笑,闻听此声顿时沉下脸来,瞪着那铁板冷冷地道:“大师兄稍安勿躁,这里什么事也没有。”说完转身就朝里面的秘道走去,看也不朝这边再看一眼。

洗龙安一怔,心想:“这大师兄好生无礼,只记挂着自己兄弟的安危,全然不将沈大哥的安危放在心上,这就别怪沈大哥对他冷淡了!”在他心中,沈威如今是最值得可敬可佩的大哥,是以沈威无论如何都是对的。

地道长有十五六丈,只在前面拐角处挂着一只火炬,一名黑衣大汉刚在那里消失了踪影,洗龙安急赶两步,与沈威并肩断后,沈威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前方。道:“苟合教内恐怕已生变故,稍时要万分小心,切忌不可离我左右!”

洗龙安心中一热,应了一声,便在这时,地道内竟然传出一声尖厉的惨叫,沈威脸色一变,洗龙安已全身跳了起来,惊道:“是心玉!”

紧接着,又是几声骇然惨呼,却是跟上去的几名大汉所发,洗龙安两人急速掠到拐角处,再狂冲几步,又是一个拐角,拐过这处拐角,两人却一齐怔住了,浑身竟忍不住瑟瑟发抖。

只见这十数丈宽窄的地室内,竟密密麻麻地宛如悬肉为林般的悬挂着二三十具尸体,尸体的面目尚好,清晰可辨,但自头颈以下的部位,霍然已皮肉全无,只剩下一整具的森森白骨,连内脏亦被生生掏空。各自的琵琶骨上还系着一根细链,细链另一端穿入地窒顶内。

洗龙安与沈威陡然一见此景,尽皆倒吸了一口凉气,才知冯心玉,连带那几名大汉如此骇然惨呼,实是事出有因。

冯心玉脸色发青,抖抖索索地倒走回来,拉着沈威的手臂,颤抖地道:“大哥,这……这些……我好怕……”

沈威拍了拍她的手,低声道:“不怕!”说是不怕,但他自己的脸色却变得有些发白了,心想:“这等惨厉恐怖的死法,自己平生倒是仅见,不知是何人下的辣手?”他转目望去,只见那一具具白森森的尸身,人人都忍不住手脚发软,脸色苍白,熊无羔定定地瞧着,上下牙齿都在“咯咯”作响,只是包复雄仍是满脸的迷惑茫然之色,嘴里犹在喃喃自语。沈威心中一亮,霍在恍然大悟地忖道:原来这老儿被骇疯了!

洗龙安心内虽然极为惶恐,这时反倒镇定下来,两眼从那些尸体的脸上一一望去,幸亏没有一张脸型与娘亲稍有相似,那些死者的脸庞个个都是满脸横肉,胡须满腮!唯有两个无须的头颅,却有一个生着三角眼,一个生着酒糟鼻。相比之下,死状更为惨怖,而自己的娘亲自是不会生出这副怪模怪样。当即,洗龙安暗松了一口气。

沈威亦镇定下来,平淡自若地道:“大伙儿不用怕,这些都是苟合教的人,最左一人便是苟且安,他额头正中有颗黑痣,想必不会有错,依次过来的三人便是连环十二岛的三大岛主,前些日子,我还跟他们喝过酒来着!”

洗龙安暗叹:“前些日子还喝过酒,但今日就已生死异途!……”

只听沈威续道:“贤弟,你仔细瞧一遍,看看当中是否有令堂……的遗体……”

洗龙安摇摇头,道:“小弟已看过了一遍,幸亏娘亲不曾遭难,否则小弟也不知该当如何是好了!”

沈威见他吐词清晰,神态如常,心知他已从震骇中恢复过来,便点点头,道:“如此甚好。”接着又大声道:“大伙儿把这些尸首都取下来,抬出去请大师兄验明后,再作定夺!”

众黑衣大汉原本尽皆是江湖上刀口舔血的人物,方才只不过惊悸于死者死状的惨怖,才一时震骇莫名,沈威几句话说出后,他们也清醒过来,立时纷纷拔刀,削砍那系在琵琶骨上的细链,但那些尸首吊得颇高,众人须踮脚举刀方能够得上。即使够得上,出刀之时也是毫无力道,于是几次砍劈都砍劈不断,反倒牵动那一具具骷髅发出“啪啪”响声,有的甚至禁受不住震荡,腿骨或腕骨依次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