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实则王雪瑶与古大彪助战,对洗龙安来说,乃是有害无益。洗龙安一面恶斗,一面挂念他们的安危,不铭分心乏术,他们这一败退,洗龙安集中精神,全力使出五花神剑,一时间剑气森森,群花灿烂。九大高手竟取之不下。转眼三十招已过,一名使五行棍的高手突然大叫一声,五行棍脱手飞出,两只手腕鲜血淋漓。又斗几招,一名使铜锤的汉子右肩“肩井穴”中剑,手中的铜锤再也把持不住,使劲向洗龙安掷去。洗龙安将身一矮,那铜锤擦着他的头皮飞过,竟撞中另一名拿铜锤的高手,两人齐道:“啊!”讶异之色显于脸上,相皆回掠,无力再战。
在这片刻,洗龙安竟已击倒三人,余人暗自吃惊,更各自催运平生之力,猛攻洗龙安。那手执钩廉剑的高手在两名铜牌手的遮掩下,展开地堂刀法,滚近洗龙安足边,以剑钩削他下盘。洗龙安在铜牌上接连狠刺两剑,都伤他不到。铜牌下的钩剑陡伸陡缩,招数狠辣。
洗龙安心想:“这人以铜牌护身,我伤他不易,应该先刺倒那两个铜牌手再说。”忽然瞥见那两顶青藤小轿停落在七丈开外,两边的五花教众齐将目光投聚到这里,对这两顶小轿倒不甚在意。洗龙安脑中灵光一闪,寻思道:“我纵是将这九人全部打倒,只怕五花教主又会派出九人与我相斗,到时无休无止的打斗下去,自己终究力气耗尽,束手就擒,不如给他来个擒贼先擒王……”在这间不容发之际,哪里还能多想?长剑一转,五花神剑中的昙花剑唯一一式“昙花一现”随手而出。
昙花剑是快极之式制极慢之式的剑法,虽只一招,但其中变幻惊人,威力无穷。这一使出,立音只见长剑旋舞,撞得一些兵刃叮叮当当直响。忽听得两声“当当”大响,两块铜牌已被洗龙安长剑挑飞了出去,落地之声震耳欲聋。洗龙安更不去瞧余下几人的来招,猛提一口气,左腿微蹲,倏地蹿飞三丈,脚尖略一点地,又飞身而起,在空中长剑抖得笔直,疾刺向五花教主所乘的小轿。
洗龙安轻功虽不算高明,但他在施出精妙无比的剑式后,再以奇兵突出。众人骇然大惊之下,哪里还顾及得到,总算有两名五花教众反应甚快,惊觉过来立时齐喝:“教主小心!”洗龙安长剑已刺到轿前,暗道:“这一剑即使伤不了五花教主,也非得逼出出来应战不可!”剑势更如长虹贯日,飞穿轿帘。
但就在这时,那顶青藤小轿蓦然莫名其妙地向后平移了半尺,洗龙安剑势用老,竟与那轿帘尚距几寸。心中不禁大吃一惊,若是有人躲过这一剑,那还罢了。但竟是连人带轿的在他剑下逃生,这可真是自他习成五花神剑后,第一件思之不透的奇事。情急之下,洗龙安不及多想,梅花剑第一剑、第二剑瞬即刺出,那青藤上轿却如鬼驱神使一般忽东忽西,堪堪避过,端的比一等一的轻功高手还来得灵活快捷。洗龙安三剑刺罢,倒抽了一口凉气,霍然凝剑不发。
数百五花教众与五花七绝等人自后迅疾扑攻过来,纷纷大叫:
“教主小心!”
“臭小子,竟敢伤我教主,非将你碎尸万段不可!”
“偷袭取胜,算不得本事,有种的再战三百回合!”
龙门镇众人见洗龙安身陷重围,也跟着狂呼大喊:
“帮主,咱们跟他们拼了!”
“他奶奶的,倚多为胜,又算得什么本事?”
“五花邪教,****不如!”
吵嚷着,双方各自挺着兵刃掩杀起来。一时之间,呼叱声、兵刃交击声,响彻山谷。
五花教主忽道:“住手!姓洗的小儿既然已学成了五花神剑,老身就亲自看看他到底有多厉害!”这声音平平淡淡,但却似隐藏着无边的魔力,五花教众顿时偃旗息鼓,不敢攻近,秃九即将左臂一扬,龙门镇众好手也立即闭嘴停手,不敢吵嚷。不到片刻,场内又静寂无声。
只听五花教主道:“洗龙安,你可以再试试,今日你若能逼得老身走出轿内一步,我刁小满从此归隐山林,五花神教教主之位拱手相让!”
洗龙安淡淡地道:“你让我也不要!”
五花教主怒道:“那你要如何?”
洗龙安道:“我要见冯姑娘!”
这句话还没说完,洗龙安的身形已如电闪般的向左边藤轿掠去,长剑一变三式,疾排轿帘。
这一着大出众人意料之外,场内不少人“啊”的一声惊呼。洗龙安话一说完,剑尖距及轿帘已只不过几寸,心想这一招若再失手,五花神剑当可弃之不用。谁知突然之间,两边的轿杆内竟各弹出一柄短剑,疾削他下腹,青光一闪,眨眼即刺到他肌肤。
这一猝变,可谓是意外中的意外,洗龙安一剑变三式,以防五花教主从中援手,哪料到轿内还另有机括。他立即全力腾起,剑身一转,疾削向轿顶。那两柄短剑在他下腹一闪即没,划出了两道血口。他竟丝毫不顾,剑势不滞,一心只想削去轿顶,以窥轿中之人是谁。但剑及轿顶,赫然又有两只倒钩自轿檐突出,砸在洗龙安剑上,洗龙安手臂一麻,就欲放手撤剑,但想兵器一失,便成废人。是以拼命抓住剑柄,倒拖而回,跟着气力一尽,跌落于地。
龙门镇众好手惊呼一声,想要冲入抢救,却碍于五花教众阻隔。五花神众则各吁了一口气,神情欢愉。那两顶青藤小轿也稳稳停立,并不乘机发难。洗龙安手拄长剑,站起身来,目注着那两顶藤轿冷冷地道:“五花教主果然不凡,在下败在你老人家的尊轿之下,实感佩服!”他这次遭败,心中着实不甘。因此只说“败在你老人家的尊轿之下”,言下之意就是我只败在这鬼轿儿之下,你若出来跟我比剑,未必就能胜我。
左侧那顶小轿内淡淡地道:“洗公子的五花神剑虽然天下无敌,只可惜没学成‘五花神行’与‘五花神兵’,否则今日之战,公子必然会大获全胜。”
洗龙安一怔,随即大吃一惊:“‘五花神行’与‘五花神兵’是《苍海秘笈》中的另外两项绝世神功,他怎的知道?难道刚才轿中之人施展出来的就是‘五花神行’与‘五花神兵’?”转念一想,却不太可能:“冯老前辈声称已叫嫔妹将‘五花神行’与‘五花神兵’尽数毁去,又怎会流传于世?”猛然间,他脑中闪出一个念头,当即拜倒恭声道:“敢问两位中哪位是巩嫔巩老前辈?在下身受冯老前辈授艺大恩,特此代他向你老人家请安。冯老前辈至死不忘二老之间的情义,曾在洞府之内留有一封亲笔书信,请巩老前辈择日前往一观,以慰冯老前辈在天之灵!”说完,“砰砰砰”以首顿地,磕了三个响头,神态极是恭谨。
众人见他突然如此,尽皆诧异。
五花教主哈哈一笑,道:“好,洗管非这老笨驴的儿子总算聪明,你起来吧。”
洗龙安暗道:“她怎的骂我爹?五花教主听说叫刁小满,难道她就是冯老前辈的爱妻恐老前辈?”肚子里嘀咕,口中却不敢相问,站了起来,五花教主道:“今日之事,就暂且作罢。你回去告诉洗管非那老笨驴,就说五花教主已练成了‘五花神行’和‘五花神兵’,他就是把中原武林的数千高手全派过来,又岂奈我何?”洗龙安嘴角一动,想说什么,但还是忍住了,只低声道:“是。”
五花教主冷笑几声,道:“你口中称是,心里却不服气,是不是?”
洗龙安本就大不服气,暗道:“中原武林高手尽多,若是与五花教众决一死战,纵不能大获全胜,也决不至于落败,你这般说法也太托大了。”但想五花教主可能是冯老前辈之妻,当面之与顶撞,未免对冯老前辈不敬,便按下没说。不料她又这么一问,顿时激起了洗龙安的好胜之心,说道:“晚辈不敢对前辈稍存蔑视之心,只是中原武林奇人异士颇多,实是不能小觑!”他先时自称“在下”,如今称起“晚辈”,恭敬之决心书显然又进了一层。
五花教主哼了一声,缓缓地道:“洗龙安,你虽然已练成了五花神剑,但老身若要杀你,只须百招之内,就可办到,你信也不信?”
洗龙安恭声道:“是,前辈神功无敌,普天之下料无敌手!”
五花教主道:“但今日老身宁可放你们一条生路,你可知为何?”
洗龙安心中一惊,忖道:“是了,他乃五花邪教之主,我是中原武林所属,两边向来势不两立,她为何又手下留情?”思之不解,便摇摇头,道:“晚辈不知。”
五花教主道:“我不杀你,只是不想让范无边那老狐狸奸计得逞。你回去跟洗管非那老笨驴说,范无边就当他是条狗,一旦中原各派与我五花神教势力消退,他必死得惨不堪言!”
洗龙安心头一震,范无边就是范老前辈,曾对他有救命之恩。又与父亲乃是世交好友,此刻听得五花教主如此肆言侮辱父亲与范老前辈,不禁怒喝道:“住嘴!范……”后面的话将到口边,立即忍住,想到五花教与中原各派积怨颇深,五花教主气愤之下,口不择言也是在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