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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变生仓猝 (3)

第二十七章 变生仓猝 (3)

身后白影急跳而至,阴冷的喝声刺耳:“躺下!小子。”

杜弘身形不稳,无法应付,吸口气运功护体,扭身全力一掌后拍。

“噗!”他的左肩挨了一记重掌,如被万斤巨锤撞击,力道直撼内腑。

“啪!”他反拍的一掌,也击中了白影的小腹。

白影向后飞返,“砰”一声大震,背部撞在门柱上,屋柱摇摇。

是白无常,头上的高帽上有四个血红大字:“见我生财。”

杜弘也感到不支,屈左膝挫跪在地,只感到眼冒金星,气血翻腾。

人影急速射到,又是两个中年人。

他一咬牙。一声剑啸,长剑出鞘,挺身而起。

“够了!”山神沉喝。

扑近的两个中年人应声飞退丈外,气氛紧急。

四面八方皆有人把守,他陷入重围。

山神易谅淡淡一笑,朗声道:“阁下已看到咱们的实力,这一夜工夫,希望你好好利 用。明早,你如果仍执迷不悟,咱们只好埋葬了你。朋友们,退。”

他拭掉额上的汗珠,手一闪长剑归鞘,沉声道:“阁下,咱们走着瞧。”

山神脸色一沉,说:“明早,希望咱们能在山外见。”

“你等着吧。”

“再见。”

“明早见。”

山神举手一挥,众人徐徐退去。

匡姑娘走近,犹有余悸地说:“杜兄,他……他们实力雄厚,高手如云……”

“你要我退出?”

“杜兄,好汉不吃眼前亏……”

“办不到,在下要以兵刃暗器与他们生死一决,谁也休想阻止在下入谷。除非在下肝脑涂地,不然在下决不半途而废,决不在暴力下退缩。”

匡姑娘突然偎近他,挽住他的手臂柔声道:“杜兄,你……”

“不要多说。”他急促地说,似有所觉。

匡姑娘并未留意他的神色,粉额一片酡红,倚偎在他的臂膀上,凤目半闭幽幽地说:“杜兄,这一生中,除了我爹,我看不起任何人,尤其是……是男人。”

“你说什么?”他走神问。

“杜兄,你……你是我……你是什么也不怕,什么也……”

“你错了,我怎能不怕?”

“可是……”

“怕,解决不了困难,因此虽然怕,但仍得办事。在下不是亡命之徒,但为道义在下不能退缩。”

“人谁不贪生?你……”

“是的,人谁不贪生?但事到临头不自由,由不了自己。同时,人活着,必须活得有骨气,苟且偷安贪生怕死,活着不如死了。好呀!你用何种香薰衣?很香。”

匡姑娘会错了意,娇羞不胜地说:“你……你坏,这是什么时候?你……你竟关心我的衣香……”

“是茜草么?”他追问,虎目冷电四射。

“是……是的……”

“殿中另有紫丁香味。”

“你是说……”

“有另一个女人仍在殿内潜伏。”他低声说,突然推开匡姑娘,急射供文殊菩萨的神龛,恍如电光一闪。

他快,对方更快。“啪啪”两声轻响,两盏神灯倏然熄灭。

人影如电,急射门外,像是破空飞去,一闪不见。

他悚然折回,换了匡姑娘低叫:“快走!此地不可停留。”

匡姑娘吃惊地问:“是谁?”

“是个女人,没看清。她是在下所见到最神速的轻功高手,将是一大劲敌。走,离开此地,必须摆脱他们的监视,再去救令尊。”

“家父并未落入他们手中,被那大和尚打下山去了。”匡姑娘焦虑地说。

“跟我来。”

两人在丛林间乱窜,到了三更时分,已是精疲力尽,仍然无法找到先前遇袭的地方。

最后,林谷寺也无法找到了。

星月无光,夜黑似墨,没有任何可资指示方向的事物。杜弘只好死心,说:“不必浪费精力了,咱们找地方歇息,明早再说。”

“可是,家父……”

“如在下所料不差,令尊必定有惊无险。”

“你怎知道?”

“那些拦截咱们的人,似乎没有将咱们置于死地的意图,不然在林谷寺,他们尽可群起而攻,咱们死定了,但他们却大方地退走。令尊落了单,独木不成林,他会知难而退,那些人会放他走的。明早,你也离开吧,他们不会留难你的。”

“杜兄,你呢?”

“我必须到凤凰谷。”

“杜兄,我们一同退出去吧,日后再来并未为晚。”

“不,救人如救火,在下有朋友落在紫金凤手中,下次没有机会了。”

“咦!你要救人?紫金凤从不掳人的。”

“在下的朋友却在她手中。这里背风,山崖可挡住露水,咱们在此歇息。”

他们在一座崖根下的草丛中,钻入枯草内歇息。

杜弘由于多次力拼,感到有点困倦,片刻间便梦入华胥。

匡姑娘躺在他的左首不远处,伸手可及。

久久,他猛地惊醒。

温暖的胴体半伏在他强壮的胸膛上,茜草的幽香以及属于女人特有的芳香直往鼻中钻。

“匡姑娘,你……”杜弘讶然低叫。

“杜兄,叫我婉君。”匡姑娘用鼻音腻声低唤。

杜弘需要歇息,明早须硬闯凤凰谷,凶险的恐怖在等候着他,生与死的机会是三与七之比。以林谷寺对方所呈现的实力看来,三成生的机会,已是最高的估计了。

而匡婉君却在他需要睡眠时缠住了他,投怀送抱事出突然。

他感到失措,神智一清,说:“婉君姑娘,你该好好歇息。”

匡婉君蜷伏在他身侧,并肩而卧幽幽地说:“杜弘兄,你相信他们的话么?”

“什么话?”他茫然地问。

“如果我们不入凤凰谷,他们放我们平安离开。”

“山神与见我生财一群人,都是成名的元老名宿,大概不会食言,当然也不完全可信。”

“我想,家父可能已遭毒手了。”

“这……很难说。”

“因此,我决定与你同进退。”

“婉君姑娘,恕在下冒昧。我问你,即使你能索回千两金银,对你又有何好处?如果断送了性命,或者成为残废,岂不更是不值得么?”

“这……我愿为你冒一切凶险闯谷……”

“谢谢你,在下……”

“杜弘兄,不要拒人于千里之外。我知道,你的绰号叫银汉孤星。浪迹江湖独来独往,但你仍然需要关怀。杜弘兄,我们能成为好朋友么?”

“我们已是利害相关的朋友,不是么?”

“哦!请不要说利害相关,而是息息相关。我想我们明天能活下去的机会并不多,他们不会让我们离开的。”

“不要胡思乱想了,姑娘。”

“可是,我在耽心,而且害怕……”

“姑娘……”

匡婉君激情地伏在他的肩上饮泣,断断续续地说:“我们好……好可怜,我们都还年 轻,这……这样死去,真不值得。杜弘兄,你……你曾想到死么?我……我希望你活下去,我……”

杜弘也曾想到死,但他的想法是悲壮的,因此并未感到死的可怕。

一个勇敢的人,与强敌拼命时,生死已置之度外,不会产生多少无谓的感触。但如果明知绝望预知死期,在等待死亡期间,情绪难免波动,会有情感脆弱的现象产生。

死亡的阴影,因匡婉君的泣诉而掩盖了他。

这位一代魔头的女儿,在他面前表现得出奇地软弱,他受到了感染,心中一阵感伤,不自禁地伸手抱住了匡婉君的娇躯,无限怜惜与伤感地说:“婉君姑娘,不要哭,明天,我先送你出山,你不会死的。睡吧,安心地睡吧,一切有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