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给她如此的权利?白艾?还是……她自己的自以为是。
席迪中活了三十五年,从泥潭的底层一步一步的爬上金字塔的尖端,经历过无数腥风血雨,他在不法中求生存,在合法中游走于灰色地带,以他现在的手段,他自信可以让任何人忌惮,但是白艾这个女人打破了他用岁月缔造的神话,但他并不愤怒,因为商界争斗有输赢都属于正常。
这次的输不代表终结的赢,他有自信再夺回主导权,只因为白艾是地头蛇,她有深厚的资源是他比不上的。
况且这些年他早已经习惯冷眼旁观,置身事外的冷漠是一种很好的保护,可以将自己隔绝在危险之外,所以即使再遇见那所谓的生父他也能够淡笑问候。
为什么不能呢?在他人生中陈东恩不过是一个只提供一夜风流的男人,他值得激动吗?
而这个姓丁的女秘书,却让他一脑门的火噌噌上窜,那种冲动的感觉已经很多年不曾有了。
电话里她那经过修饰,却还十足藐视的语言和嘲笑的语气,如针尖扎在他胸口血脉汇聚的集中地,狠厉准确的将他固有的冷漠生生撕裂,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让他还没有见过面就如此记忆深刻。
而且,他连她的全名都还不知道!
丁蓉洁过了一个水深火热的新年,未来十年她觉得没有再过年的必要。
当她带着疲惫的身心回到公司,经历了近二十场的相亲让她感觉放七天假比上一年班还劳累,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妈为什么会如此厉害,在举国团圆的祥和新年里,也能找到男人单独前来和她相亲。
身心俱伤的丁蓉洁到了公司跌撞的摔进办公室的沙发,还来不及开灯便接到了白艾的电话。
“艾,有事?”丁蓉洁看看手腕上的表,现在时刻是早上六点,白艾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在这个点打电话给她了。
白艾懒洋洋的窝在被窝,鼻音浓重的说:“九点到卡特饭店二三七号房。”
丁蓉洁没有多问,因为被白艾临时召唤也不是第一次,只是顺手打开灯朝着文件柜走去:“需要带哪家公司的资料。”
白艾闭着眼说:“人到就行。”
丁蓉洁好像没听懂,带着疑惑直到挂了电话。
白艾通知她见面向来是有公事要洽谈,平日准备必不可少,第一次让她不用带资料,居然让她有点……无从适应。
九点,卡特饭店二三七号房。
白艾和丁蓉洁被经理引进房间的时候,房内已经有了一名客人。
男,三十出头的样子,西装笔挺,个头很高模样很迷人,看见她们进门,礼貌的起了身。
连行为都迷人,完美的没有瑕疵,从各方面都突显出风度。
这样的人只能用一个词形容,虚伪。
虚伪到极致。
“白艾,久仰大名。”席迪中上前伸出手率先问候,听闻白艾身怀六甲,果然不假,虽然四肢纤细但是孕相已经非常明显了,“让白总亲自跑一趟辛苦了。”
“席先生真是客气,早听说席先生待人接物平易近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白艾回握,眼前这个戴着平光金丝边眼镜,十分斯文的男人,真的和陈东恩一点都不像。
他在微笑却没有情绪,他的关心却和关心没有关系。
“请坐。”席迪中用手势指引,刻意避开了丁蓉洁的存在。
“这位是我的秘书,丁蓉洁。”白艾落座后强行介绍,她挺着大肚子来见席迪中可不是为了什么公事。若是公事丁蓉洁一个人也完全能掌控,她来是为了看戏。
白艾在介绍丁蓉洁的时候,唇边保持公式化的微笑,只是她眼底有促狭一闪而过。
两天前席迪中绕开丁蓉洁直接给她打电话,这让她很是吃惊。
自从她和兰思定在一起以后,不但感情生活变得丰富多彩,连隐私的安全级别也得到了质的飞跃。
兰思定有自己的研发和专利,在为国家贡献的同时,顺手也把她的通讯做了升级。
她的手机号码在大多数人的显示屏上都是隐藏号,有专网专管,脱离大众群体即使通过几家大型通讯公司也无法查询。
席迪中宁愿如此大费周章的打听她的手机号码,也不愿意通过丁蓉洁定下见面时间,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他很着急等不了,二是他忌惮丁蓉洁,不想再打交道。
前者的可能性不大,安全检查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是绝对用不着这么迫在眉睫的找她,不过后者的可能性就十分耐人寻味了。
席迪中也算商界枭雄,他见过的人没有十万也有一万,比丁蓉洁棘手的大人物比比皆是,即使在人生地不熟的中国,他不是照样用尽手段所向披靡吗?
白艾的介绍显得刻意,这份刻意也是她特意追求。
丁蓉洁向席迪中伸出手:“你好,席先生。”
“你好,丁秘书。”席迪中垂下眼帘,勾起微笑,自然的和丁蓉洁握手,公事公办毫无芥蒂,完全看不出两人在四天前进行过一场剑拔弩张的对话。
席迪中是个聪明且冷血的人,他能有今天的成就靠的可不单单只是幸运,这位丁秘书很是危险,在那通电话以后,他很快的冷静下来,凭着理智他觉得一定不能和这个丁秘书见面,只是一个简短的电话就能影响他情绪的女人,这本身就是危险的信号。
本来想避开,没料到白艾还是把人带了来。狡狐二字不是白叫的,不过一个如此细微的举动就被她抓住把柄,席迪中知道他轻了敌。
丁蓉洁落座,在极短的时间内看了一眼白艾。
这些年她身为秘书,对白艾的表情已经掌握的一清二楚,即便那表情不过是一个细微的笑容或者一点隐晦的眼光,她都能够明白其中隐含的深刻。
这丫头近两年的变化不小,点滴在心,丁蓉洁大概也知道白艾打的什么主意。
白艾装淡定向来是一把好手,夹在两人的眼神中,完全无动于衷,一杯花茶薄烟缭绕稀疏了她唇边的促狭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