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轻颜想清楚,王太妃已经携了她的手一起往前走,又让侍女们远远地跟在后面,然后才不紧不慢地问道:“听说诚儿对你言听计从?”
诚儿?
易轻颜半天才反应过来,原来是说的原靖宇。他小名叫诚儿。
不知王太妃问这话是何用意,轻颜只好勉强答道:“姑母从何听来的?王爷雄才大略,怎么可能受我一个小女子的影响?”
王太妃了然地笑笑,不再追问,又换了话题:“你来了也有好些天了吧,静贞也该办个宴会让大家见个面的。”
轻颜立即谦恭致歉,说自己身体一直不太好,所以没有去给长辈请安。
王太妃似乎不太在意这个,不以为意地笑笑,又轻轻拍拍她的手,说:“不要紧。你们心里想什么,我如何不知?只不过……他想多了……”
他们都想错了吗?轻颜讶然。就她所知,这位王太妃年轻的时候可不是心慈手软之辈呢!
王太妃了然地笑笑,对于自己过去做过的事情没有半分不自在,也可以看成是没有半分后悔。“对一个母亲来说,最重要的莫过于儿女的幸福。如今我就剩下两个女儿了……诚儿虽是为了你不肯娶郁馨,我还是该谢他的……”
“都是一家人,何必言谢?姑母放心,景瀚一直将郁馨当亲妹妹的,她永远都是中州最尊贵的郡主。”轻颜依稀明白了。可是,难道前裕阳王妃,懿馨郡主萧兰不是她的女儿?
王太妃笑了,拍着轻颜的手道:“是啊,咱们原本都是一家人啊……诚儿这些年常来王府,大家倒是熟识的。你第一次来,也该跟大家认识一下,平日里有个说话玩耍的,日子也好打发不是?诚儿许是政务忙,把这事儿忘了,待会儿我跟静贞说说,让她尽快安排。”
轻颜心中并不希望与王府的其他女人有交集,此刻却不便多言,只好含笑道:“多谢姑母关爱……”而后她又忍不住想,难道裕阳王妃参政的消息还没有传开么?怎么她们好似一点都不知道?她却不明白这就是中州与裕阳不同的地方,在中州,宜安王具有绝对权威,萧逸飞不允许下臣与家人论及朝政,而裕阳王妃参政已经属于政务范畴,所以此事只在臣属间谈议,众臣家属和民间却是没有半点消息的。
就在这时,隐约听到一声:“王妃!”
众人转身,只见一个侍卫远远地往这边跑过来了。
轻颜看清是林轻云,心中很是诧异。难道出了什么事?
林轻云快步赶了过来,也认不清这些是什么人,干脆微微鞠躬行了半礼,道:“参见王妃、郡主!”然后便看着易轻颜,递上一支小小的竹筒,上面以蜡封口,印着一个独特的火焰图案。
轻颜一看,神色大变,也顾不得其他,接过来往前走了两步,避开众人打开竹筒取出一张写满小字的白布条来。
看完,她迅速转身,对林轻云道:“去看看王爷那边要紧的事情处理完了没有,如果在就让他等一下,若是已经回飞宇阁了就让他立即去翔凤楼。”
林轻云颔首,转身就走。
王太妃与二位郡主看得一愣一愣的,心中疑惑且不悦。做主子的架子大些也就罢了,如今她们人在屋檐下,也不得不低头,但怎么做奴才的也这般不懂礼数?
轻颜转身,对王太妃道:“姑母,裕阳有紧急军情,晚辈就先告辞了。以后得空再去给您请安!”而后又三言两语同两位郡主告辞,带着周紫玉迅速离开,将碧玉和瑶琴都远远地甩在后面。
王太妃叫住碧玉和瑶琴两个侍女,很快就解开了心中疑惑。这位王妃竟然参政!平日里向来与裕阳王平起平坐不说,还一同到翔凤楼处理政务!她究竟要做什么?易氏一门原本就掌握着裕阳重兵,裕阳王怎么能让易家的女儿参政?
王太妃叫住碧玉和瑶琴两个侍女,很快就解开了心中疑惑。这位王妃竟然参政!平日里向来与裕阳王平起平坐不说,还一同到翔凤楼处理政务!她究竟要做什么?易氏一门原本就掌握着裕阳重兵,裕阳王怎么能让易家的女儿参政?
想到这里,从来不过问政务的王太妃也不禁有些担忧。
走出拐过一个弯儿,周紫玉小声道:“王妃,就这样把瑶琴和碧玉留下好么?”
轻颜冷笑一声:“有什么不好?不用我们动手,萧元就会处置了她们!”她虽然从来不主动害人,但并不表示可以任由人欺负!她虽然年轻,又是女子,杀的人却也不少了。那些人若以为她善良到可以包容阴谋陷害自己的人那可就错了!她对人向来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至于与自己作对的,她向来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绝不手软!
还没走出花园呢,原靖宇已经找来了。
轻颜迎过去,问道:“怎么找过来了?看到轻云了吗?”
“轻云,他有事找我?”原靖宇怔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递了一张写满小字的白色绢条过去。
轻颜一笑,也将自己刚才收到的白布条递了过去。
两人各自接过看完,相视一笑,但随即又满脸沉重。
轻颜猜测着问:“你打算回去一趟么?可是禅位仪式很快就到了。”
“你觉得呢?”原靖宇忽然笑了。
“我看没有必要。”轻颜很肯定地说,“河西王的事情确实要处理,但不急在一时。等你正式继位,中州与裕阳完全合为一家,再回去收拾他也不迟!”
原靖宇收了脸上浅浅的笑容,眼中神情有些慎重。他说:“轻颜,你还不太明白河西王这个人。他弄这些动作,可以真,也可以假,若我太大意,他就有可能来真的。若我回去,重兵戒备,他肯定会派使者来和谈。无论如何,他总要给我找些麻烦就是了。”
轻颜点点头说:“其间的意思我明白,可是我相信我二叔能够守住西北防线。”
原靖宇揽着她的肩慢慢往回走,沉默了好一阵才道:“不是我不相信易将军,而是河西王这个人实在太过诡异,还记得以前我跟你说过他在凉州跟我说过的话吧?”
轻颜点头,她明白原靖宇的担忧,可是……“难道你已经有了打算?”
原靖宇淡淡一笑,略微迟疑了一下道:“我心里倒是有个主意,只是用在你叔叔身上未必合适。”
轻颜疑惑地看着他。
“我们现在需要的只是时间。”他说。
轻颜恍然明悟,点点头说:“这是个笨办法,用在中州这群不懂变通的庸碌之人身上合适,但二叔他本是当世名将,战场之上只怕未必完全听令。”
原靖宇赞赏地望着她,轻轻一声长叹:“我打算派个特使过去,只是在人选上颇为踌躇。”
轻颜点头。这件事情确实不是一般臣子能做到的,此人既要对裕阳王完全的衷心和信任,又要能真正制衡威名远播的易将军,细数裕阳众臣,除了她父亲,只怕找不出第二个人来。可是,父亲怎么能离开南方防线?而且,父亲与二叔的关系并不好……
“听说你与叔父关系不错,你的话他会听吗?”原靖宇忽然转了个弯儿问。
轻颜白了他一眼道:“如果你的话他都可以置之不顾,我的话能顶什么用?叔父虽然疼我,却只是私情,他向来公私分明……不过若你下达王令,我再写封书信动之以情,或许能有些用……”
原靖宇点点头,带着几分无奈道:“也只好如此了。”
轻颜有些沉默,原靖宇只当她担心目前紧张的形势,连连安慰她不要担心,却不知道她心里想得却是远在西北防线上的叔父。在家族中,她与叔父的感情是最好的。原靖宇似乎知道一些,但他一定想不到,叔父已经在暗中支持她好几年了。她什么都可以告诉他,唯独这件事情是万万不能让他知道的。
第二日,原静贞抽空来飞宇阁拜访裕阳王妃,商议着等简王妃到来后设家宴好好热闹一下,而后又委婉表示谢意,感谢易轻颜稳定了萧逸飞的病情。
轻颜不是小气之人,也不管她是真心还是假意,至少表面上两人的结算是解开了。
萧逸飞的病情这段时间略有好转,基本上隔日便会清醒一次,饮食和汤药都比以前顺利些,易轻颜每次都会过去看一下,但很快就离开。倒是原靖宇被他耽搁了不少时间,大部分军政都是由轻颜处理的。
轻颜明白,他也是有意为之,因此行事越发坦然,重大事务全都留下来与他商量讨论之后由他作决定。
对此,原靖宇似乎很满意。骄傲,欣慰,满足,她给了他作为君王和丈夫所渴求的一切,他越发感到她是自己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令人诧异的是,他们在四月初九收到边境急报,说河西王与河间王竟然同时动身,欲亲自来荣阳参加宜安王的禅位仪式。边境副将已经亲自率兵保护两位贵客往中州而来,估计能赶在四月十六日前到达荣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