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安安心想,明明是自己被占便宜好吗?他沉默着不说话算是怎么回事,就一句对不起?真不尊重人!在腹诽中等来了车,周良骥给她打开车门。
两人都坐在了车后座,周良骥对司机说了地址,再侧着头看着倪安安说:“送你去帝国花园,对吧?”
“嗯,谢谢。”倪安安本来还想好好感谢他的帮忙,见他轻车熟路跟司机说地址,又想到刚才的一幕,索性不再多说什么。
周良骥看她完全不再是之前那么高兴的样子,眼睛掠过她的双唇,刚才的感觉真让人欲罢不能,他在考虑不如实话实说。
“安安,其实我……”周良骥吞了下口水,不妨坦白。
“你不用多想,那个,你也知道的,我结婚了。刚才是不小心,不是吗?”倪安安对上他的双眼,想用这个事实来掩盖心里泛起的涟漪。
“是。”不得不承认,她的话没有错,身份目前还是不可改变的事实。不过对周良骥来说,小不忍则乱大谋。
“抱歉,我今天多喝了几杯,对你失礼了,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听起来十分诚恳的道歉让倪安安无法再生气,毕竟也有她的原因在。
车子很快驶入目的地,停到她家楼下,倪安安打开车门跟周良骥告别,让他早点休息。周良骥点头微笑,看着她走入楼里。
正要让司机开车,就瞧见刚进去不久的倪安安跑了出来,他连忙下车,拉住她问:“怎么了?”
倪安安一脸惊慌,身体有点发抖,“去医院,我爸出事了。” 倪安安刚进楼梯口就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说她爸爸刚被送进医院,具体也没多说,希望她能尽快赶到。
挂了电话,她的心凉凉的,实在不敢想象爸爸会出什么事。所以扭头往外冲,去找自己的车。还是周良骥拉住了她,跟她说:“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开车不安全。我送你去,在哪家医院?”
重新坐上周良骥的车,告诉司机地址,让他开快点。气氛完全不同刚才的暧昧非常,倪安安一脸的担心,手也有点发抖,给陆尚打电话,平常家里有大事小事都会告诉好姐妹。
握住她瑟瑟发抖的手,周良骥注视着她的眼睛,给她注入一丝信任,“不会有事,刚医生有说什么吗?你爸爸平常有旧疾吗?”
指尖传来的温度缓解了心里的紧张,周良骥的话让她冷静了一下,“医生就说他摔下来了,我爸平常身体很好,连三高都没有。”
“那应该不会是大事,到了就知道了。你别担心。”这么简单一分析确实让倪安安头脑清醒不少,倪父一直身体很好,不抽烟无酗酒,还坚持锻炼身体,每天只晚饭时小酌几杯,自从把公司交给女儿和骆家后,就过上修身养心的退休日子。突然进医院,肯定也是小意外。
倪安安不得不乐观地想事情,最近自己事情比较多,都是电话里关怀几句,确实疏忽里不少,愧疚感笼罩在她的心头。
看她眉头紧锁,周良骥拍拍她的手,再次给她鼓励,“相信我,别紧张,你爸爸也不希望看到你这么慌张吧。”
也对,倪安安重重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一心想快点到医院。
到了医院,倪安安迫不及待下车,“良骥,谢谢你,我先进去了。”说完也不顾别人,转身下车。周良骥还是不放心,下了车跟在她后面。
找到急诊室,医生正在对倪父做进一步检查。倪安安冲了过去,“爸,怎么样?医生,我爸爸没事吧?”
“安安,我不让他们告诉你的,大惊小怪,不就是摔了一下嘛,一把老骨头常有的事。”倪父慈爱般责怪到,看见女儿赶过来也过意不去,他知道她很忙。
“老先生,你这可不是轻度扭伤,足踝活动时产生剧痛,不能持重站立或挪步,而且已经扭伤到骨头,如果不立即拍片诊治的话,不仅会浮肿,里面破裂的小血管也不能立即控制,这样会影响伤势发展的。”医生对这种逞强的老头老太病患见得多了。
“爸,你听见没有?医生让你赶紧诊治,怎么我一不在你就摔了,究竟怎么回事?”倪安安知道只是伤到了脚骨头,大感万幸,如果伤悼脑袋啥的,那可就麻烦大了。
“哎呀,说了没事,疼一会儿消了肿就没事了。我就搬椅子拿个盒子,我回家冷敷一下就行,你开车来没?带我回去。让医生开点药就行。”倪父坚持回家治疗,他一点都不想待在医院里。
倪安安正要没办法,身后有个人拍了她肩膀一下。扭头一看,周良骥怎么还没走。 周良骥先是拍了倪安安肩膀一下,让她注意到自己,再上前一步,对倪父恭恭敬敬说:“伯父,你好,我叫周良骥,是安安的朋友。”
倪父看他一表人材,彬彬有礼,但怎么好像闻到一股酒味?“哦,你好。你和安安,刚才喝酒了?”倪父真是想到什么说什么。
“爸,没人喝酒,你先躺着,等我一下。”倪安安拉着周良骥去了一旁,“你怎么没走?我这里也没啥事了,我爸他开玩笑呢,你别在意。”
周良骥今天确实没有拿一个好的状态来见长辈,但来都来了,迟早不得见嘛!“我刚听了一点,脚伤也得好好看,我认识骨科专科医院一个专家主任,刚给他打了个电话,他正好在医院值班,我建议你把伯父转到那边去,一是比较专业可以信任,二来那边环境很好,可以疗养几天。你觉得呢?”
“那多不好意思,还得劳烦你跟那边打招呼。”倪安安觉得自己亏欠周良骥太多,他一而再得帮助自己,本想拒绝,可是自己老爸的脚也耽误不得。
“你们在背着我说什么呢?”倪父把女儿喊到自己身边,“修杰呢,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周良骥听到倪父问骆修杰,原本还正常的脸色暗了下去,皱着眉头站在一旁不吱声。倪安安自然也回避这个问题,“爸,我给你找了另一家医院,咱们去那里看下。你要是反抗的话,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有女儿威胁,不答应也得答应,倪父点点头,一切听由女儿安排。
医院门口,看到看护人员把倪父挪到救护车上,倪安安对周良骥说:“谢谢你帮我联系骨科医院。改天好好感谢你。”
“这没有什么,那边主任的电话我留给你,去了那边直接找他。”周良骥恢复笑容,深深注视着倪安安,“我就不跟着去了,一会儿安顿好,你给我发个消息吧。我改天再去看伯父。”
“嗯,那我先走了。”倪安安转身上了救护车,这么晚了,确实不好让一个外人陪着她。
骨科医院,听从主任医生的安排,又是拍片又是上药,一顿忙活完也花了一两个小时。倪父住的高级病房也是周良骥之前安排好的,倪安安刚到的时候想去交钱,却被告知已经预付了两星期的住院费。
倪父看自己要住这么好的房间,得到的治疗和看护都是一流的,怪女儿乱花钱,随便找家医院就可以看这个小毛病。倪安安只好说,“爸,这没有什么?就是小毛病得好好治疗,有后遗症可就麻烦了。那你的退休生活还怎么精彩啊!”
主任医生让倪安安可以先回去休息,第二天再来就行,倪父晚上会有专门的看护人员照顾,不会出任何问题。倪安安还是想在医院陪护一晚,她先打电话给陆尚,告诉她情况,太晚了别过来了。
倪父看她挂了电话,问:“你没跟修杰说我摔了吧?别说算了,不是大事,别麻烦他了。”
“爸,我还没说。明天再说吧,他迟早会问的。”
“安安,委屈你了。都是爸爸不好,要不是我,你也不会……” 倪父每次看到女儿,都觉得替她不值,为了自己和公司,大学一毕业就让她嫁人,虽然她每次都表现得很开心,但笑不达眼底,终究是血亲,能体会到她心里的苦涩,只是她从不说。
“爸,瞎说什么呢!你好着呢,我们把脚伤养好就更好啦。看你女儿,衣食无忧,又有这么好的老爸,真是太幸福啦!”倪安安抱着倪父不撒手,撒娇一般在父亲的怀里蹭蹭。
聊了一会儿天,折腾了这么久,倪父慢慢进入梦乡。倪安安这才走出病房给周良骥发消息,本想打电话,可想到他今天也喝了酒,估计应该休息了,只是他叮嘱自己一定要回消息给他。快速打了一行字,点发送。
检查过了,无大碍。今天太感谢你。
不到一分钟,一条短信回了过来,“不用。你注意休息。”倪安安读完后,不自觉地抿嘴一笑。
第二天早上,主治医生给倪父做完例行检查,告知倪安安处理的比较及时,继续住院一周就可以回家疗养,她一颗心才完全放下。
倪安安打算留院陪父亲直到出院,用电话跟同事安排了工作,她便回倪父住宅给他取换洗衣服。
推开书房的门,看见昨晚爸爸摔倒的地方椅子也翻了,散落了一地的书,本来得知倪父是想去拿书柜最上方一个盒子,踮着脚椅子才翻倒,她是非常生气的。弯下腰把书和椅子整理好,发现那个盒子里掉出一张照片,是她小时候跟爸爸妈妈一家三口的合照。
倪安安眼睛湿润,合照拍完没多久,妈妈就离开了他们。原来倪父是去找这张照片,勾起了不少回忆。十多年了,倪父一直没有找别人,一个人把女儿带大,含辛茹苦。倪安安吸吸鼻子,她打算给自己找个后妈,为倪父找个老伴,这样也有人能二十四小时照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