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告诉我，你知道‘喜欢’是什么吗？”叶西发觉无论如何，从道理方面她是不可能讲过戈如雪的，所以便转换了一个思维方式。
戈如雪定了定神，低低地说：“我看到他，我就觉得开心。字典上说，‘喜欢’就是喜爱，就是感到愉快。看见他，会一扫我心头的乌云。甚至，因为他，我还会改变自己的原则。”
“那你觉得你这种喜欢值得不值得呢？改变原则？这不是你会做的事情。”
戈如雪缓缓摇头：“这不是我。”
她又突然说：“你不是说这样的我并不正常，并且希望能看到我的改变吗？如果我说，我现在能体会到你们体会的美好感觉，难道这也是错的吗？”
叶西有些语塞，她本来嘴皮子就没有小雪利索，现在又被她用自己曾经说过的话来反驳，竟一时之间找不到应答的话。
“反正，反正就不对……”她这么说着，却找不到论据来论证自己的话。
戈如雪只是盯着她，发现她已经没有办法说服自己了。当下叹了一口气，重新调整了一下心情。
叶西想了想，还是多嘴说了一句：“如果你为了一个人而改变了自己的原则，你以后一定会走得非常辛苦。我不想你辛苦，所以，我想，我还是持反对的意见。”
她顿了顿，还是没有把自己已经向师哥表白的事情告诉小雪——毕竟她们这对难姐难妹同时遇上了不可能。但是，努力过，不后悔。
戈如雪微微点点头，有的路，只能一个人走。
她转身想回宿舍，却发现自己走不动路，原来胳膊被叶西牵住了。
“以上不过是我冠冕堂皇的话。”叶西灿然一笑，“如果你行路艰难，至少还有我。”
她的眼神里并不如她刚才所说的反对，而是把自己作为小雪的坚强后盾交给她。谁没有谈过几次失败的恋爱？即便小雪这次遍体鳞伤，她依然会站在她的身后。毕竟，小雪对她来说，是和师哥同样重要的存在。
小雪回握住了她的手，友情在她心里逸散开来，仿佛秋日的一缕温暖的风，吹暖她的心头。她嘴唇轻启，送出无声的感谢。
这是她第一次把个人情绪带到补课中。她盯着低头奋笔疾书的卫无衣的侧脸，突然发现稚嫩中也显现着一股不合时宜的成熟，带着些微魅力，也许是这样，她才会像此刻这么脸红。
卫无衣感觉到有灼热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不经意一抬头，却正好对上戈如雪的视线。仿佛有火花闪过。
他有些错愕——这戈老师是怎么回事？大白天犯花痴？他都回望过去了，她却浑然不觉。
“喂！你看什么！”他有些不好意思，伸手在她眼前挥了两下，粗着嗓子想掩盖自己的尴尬。
“我在看你。”她诚实作答。
可无衣竟觉得她的诚实里听上去竟然有些“调戏”的意味。这，可能吗？
“滚蛋！少开我玩笑！”他拍了一下桌子，已经不像平常的反应。
戈如雪摇了一下头：“我没有开玩笑。我在看你，我觉得你很好看。”
如果无衣是女的，听到这几句应该把头都埋下去了。他已经像煮熟的虾子般闹了个大红脸，瞬间觉得这课没法上下去了。怎么一夕之间，这戈老师突然就变成了绝世大坏女？
定了定神，既然小雪有这样的表现，那他，是不是该更无耻？
他邪笑了两下，突然凑近了她的脸蛋。酡红的脸颊像是喝醉酒般，又像抹了胭脂，特别的香味弥漫在空中。
看着在自己眼前突然被放大的脸，戈如雪没有收到惊吓，只是盯着他的眉他的眼细细看去。以往，她只觉得他有些讨厌，又或者像空气般可以被忽略。这时才发现，他长得，真的不错。
不错。大概是她可以找到的最好的形容词了。枉她读了很多名家经典，此刻竟然返璞归真，只留下了至真至善至美在心中。
“再看我，我就要吻你了！”他出言威胁道，也想趁机揩油。
“吻？”她微微皱眉，上次的吻，似乎是不怎么愉快的经历。她突兀地摸摸自己脸颊，上次，就是这块地方，像过敏一般又红又痒，现在还在微微发烫。
她整个人略显清瘦，气色却不错。嘴唇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他说“吻”，竟有些刻意地嘟在那，像是勾引他亲下来。
我是男人！他在心中大吼一声，再也把持不住，低头吻去——这一次目标，正中红心。
初吻——除开那次脸颊——味道真好！他无师自通地将舌头伸进小雪的嘴里，她喝过牛奶，他微微品尝。
“脏！”她猛地推开他，他毫无预兆地跌在地上。
“神经！”他很生气，正像在做美梦呢，竟然被小雪无情地打断。他舔了一圈自己的嘴唇，然后戏谑地朝她笑道：“你的味道，真是不错。”
戈如雪睁大了眼睛，五味陈杂。正常的人是不是要慨叹一下自己的初吻没了？然后要呼天抢地要对方负责？她舒了一口气，如释重负。她觉得，这时间浪费物有所值，一点都不觉得遗憾。
她正要发表什么言论，卫无衣突然打了一个嗝。他觉得超级丢脸，竟然在他装酷之后突然给他这么搞笑的演出。
小雪微微一笑：“我的初吻，有雪碧的味道。”
卫无衣转头看向书桌上被自己干掉一整瓶的饮料瓶，突然不可抑制地打起嗝来。
课自然是下不下去了。戈如雪极有礼貌地跟秦卿打过招呼便声称要走，并且今天上了一半课不计算课时费。
秦卿很是疑惑：“这孩子怎么突然打起嗝来了？”
卫无衣抓耳挠腮一边还打着止不住的嗝，眼神有些紧张地看向戈如雪，生怕她将刚才书房一幕如实告诉他的老妈——那岂不是死定了？
戈如雪摇摇头，并不解释，只是轻轻说了一声：“我先走了，卫无衣送一下我。”
卫无衣今天很乖，亦步亦趋地跟在她的身后下楼。她今天很奇怪，没有摁电梯，而是选择走楼梯。原来十秒钟便能到达楼下，硬生生被她拖成了两分钟。
她一蹦一跳，宛若一个恋爱中非常正常的小女孩。她平时非常注意自己正统的形象，却转变地如此和谐自然。
到了楼下，小雪倏然转身，晶亮的眼神盯着一秒钟都未曾停歇的卫无衣，低低地说了一句：“对于恋爱，我无师自通了。”
他觉得身后土地正在一寸一寸沦陷。本来以为，这场会无疾而终的单恋此刻却在慢慢开花。
他的心花，正在怒放。他的身躯，飘在半空中。他的眼神，看向远方——美好的终点在向他招手。
这场恋爱，并不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