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哥哥?他为什么不和你一块儿出现?他走了吗?”苏悦悦提到他时,双眼也开始四处张望,这些日子以来,她一直纠结于这些事情之中,对冷月昭便自然的有所忽略,总感觉少了什么东西似的,现在娘亲一提他的名字,她便明白了,为什么总觉得心中有所缺失,原来,是因为她又失去了冷哥哥的信息。
岳芊雪露出温婉的笑意:“孩子,他不出现,或许是因为不方便,也或许是不想打扰你们平静的生活,他明白,你最大的心愿是什么。他会以他的方式守护在你的身边,你放心,只要你有危险,他一定会出现的。”
在某种意识中,冷月昭与迟夜昕,是何其的相似?
轩辕澈踏入院中,正好将岳芊雪的话听了进来。
原来是冷月昭将岳芊雪暗中接了过来,以方便照顾悦悦,那个男子所做的一切,他真的除了在心中对冷月昭存在着深切的感激之外,实在也不知道还有其它什么方法可以表达他此刻的感觉。
苏悦悦的眼里,闪过一道落寞。
“冷哥哥说过会守护我一辈子的,原来他指的守护,便是藏在我见不着的地方?”
与其是这样,她倒宁愿能够时时见到他,知道他的现状,也好过这样他永远不出现在她的面前来。
“悦悦,冷公子这样做,必定有他的道理,我相信他也一定明白,你对他的牵挂与想念,更加明白,你很在意他这个亲人。”轩辕澈上前,拉住她的小手,“不要难过,他一定还会再出现的。”
日子,因为有岳芊雪的加入,而变得充实起来。
轩辕澈忙着整日上山打猎,以换取日常所需用品,岳芊雪则负责照顾苏悦悦的饮食起居。
她需要做的,便是终日吃饱了睡下,睡醒了再吃。
“娘亲啊,再这样下去,不找些事情让我做,我真的会很闷啊。”苏悦悦摸着已经有些圆滚滚的肚皮,看着正替她搓衣裳的岳芊雪,几步便走到她的跟前,“娘亲,这些衣物让我来洗吧,虽然我肚子大了些,但是双手仍然可以活动啊。”
岳芊雪起身,拭去额际的汗珠,一把拦下她的动作,“你若是觉得无聊,便在院内多走动走动,这样,对胎儿有利。”
“娘亲啊,以前你怀了我的时候,是不是也只能像我现在这样,什么也不能做?整天无所事事?”她被岳芊雪搀扶着,朝前缓步行走。
岳芊雪的眼内,柔光四溢:“你再忍几个月,孩子出世,便好了。”
只期望,这个孩子可以真正的安全降生,千万不要再出任何变故了,她能理解悦悦的心情,即使她怀着的孩子具有魔性那又如何?十月怀胎的孩子,哪能说放弃便放弃?
母亲脸上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隐隐的担忧,苏悦悦看在眼里,话到唇边,却只能生生咽下。
澈与母亲一样,将所有的困扰全部隐在心里,不流露出半点让她察觉,怕影响她的心态。
而她,除了静心等待,做不了任何事情。
一个天生便拥有魔性的孩子,生出来会是什么样子的?
她自己也无数次的问自己这样一个问题。
直至现在,她也无法准确的给出自己答案,她只知道,不论这个孩子有多可怕,那始终是她的亲生骨肉,她不会将其抛弃。
“娘亲,冷哥哥有没有说说洪教的情况?现在宁王大势已去,洪教若是想再掀起一场血雨腥风,只怕又会去找个更大的靠山,真怕这群人这样一闹,江湖,甚至莫离,又将面临一场劫难。”苏悦悦突然像是记起了什么似的轻声问道,“且他们人人均想得到的那样东西,此刻早已不在我手中。”
岳芊雪握住她的双手,“这些事情咱们管不来,也无法管,娘亲只希望你与王爷平安美满,过得幸福就够了。”
兀的,门口飘逸而入一抹淡雅的身影,唇中逸出一丝叹息:“只有这个孩子在,她平安不了。”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苏悦悦黯然失色,如此之快,师傅又寻到了此处。
岳芊雪上前一步,用比平日里说话要大声的音量朝迟夜昕说道:“迟公子,你为何不可以对一个未出世的孩子宽容一些?有魔性那也不过是个刚出生的小婴儿,能出什么大事?”对于这件事情,她已经完全站在了苏悦悦这一边,即使明白,迟夜昕会如此,不过是为了大局着想。更明白,他是为了所有人的安危着想。
“我会坚持我所想的,这个孩子留不得。”迟夜昕不再多加解释,只是缓声却又异常坚定的说道。
“师傅,那你先将徒儿杀了,再夺走我的孩子吧,否则,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我都会拼死护住这个孩子,您是徒儿的师傅,我不能对您不敬,您若要出手,徒儿绝对不敢还手。”苏悦悦将心一横,自岳芊雪的保护中走出来,撕掉脸上那层对迟夜昕来说毫无用处的伪装,露出她原本的风华绝代,她的一只手掌,紧紧护住肚子,如今,她已经可以清晰真切的感觉得到孩子的动静,有时候会调皮的在肚子里动来动去,让她有一阵轻微的疼痛,却也是幸福甜蜜的,一切都如此正常,为何师傅一定要说这个孩子已接收了所有的魔性?
迟夜昕闻言后,微微张了张唇,却是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苏悦悦对他而言,便是他的女儿,他的亲人。
他将她看得极其重要,眼看着她竟然被自己逼上了这样一个绝境,他的心,也不由得满是酸楚,“此孩若出世,一生下来便会是个无情无心之人,孩子体内,只有魔性,任何事情,越残忍他越会去做,杀人如麻,且天生便拥有神奇的力量,你我的力量在他的面前,不过是如同杂耍,起不了丝毫作用,这样一个危险的孩子,只要他愿意,扰得天下大乱也只在他弹指之间,即便如此,你也决意要生下来吗?”
岳芊雪闻言,早已有些惊受不住,身形晃了晃,眼看就要直直倒向地面,迟夜昕极快的越过苏悦悦将她扶住,一脸的担忧不已。
来不及注意,其实苏悦悦的脸色,早已苍白得吓人。
无情无心的意思,是不是孩子根本不认识自己便是他的娘亲?
这一瞬间,她真的迷惑了,可是孩子如此安静的躺在她的体内,自从那两次让她腹痛得无以复加之后,除了偶尔的胎动,这个乖巧的孩子几乎未曾再让她受苦。
这真的会如师傅所预言的那样,他一出生便会拥有那般的力量吗?
“师傅,你杀了我吧,连同我的孩子一块儿杀了。”她缓缓转身,朝迟夜昕凄沧的笑了,“这个孩子是因为我而承受如此之重的担子,如果真的孩子的降生,会惹来如此之大的灾祸,请您动手,让我带着他一块儿去另一个世界。如果不是我偷偷的练玉阳琴谱,这些事情便不会发生,这个孩子也不会拥有这般的命运。”
岳芊雪自迟夜昕的怀里苏醒过来,便听到她说的这一番话。
“悦悦,你怎么可以说这种不负责任的话?你死了,王爷怎么办?娘亲怎么办?这些爱护你关心你的人,又该怎么办?你真是太让娘亲失望了!”
她激动的紧紧抓住迟夜昕的衣角,走近苏悦悦,一字一句的说道:“你可知道,活着有多么的不易,能好好活着,更是一件多么幸福而幸运的事情?”
迟夜昕自她泛着青白的骨节颜色之中,能够体会,岳芊雪此时的心态,有多凄清,当年的上官飞云满门被抄斩,无一人生还,当时的她怀有身孕,她所期盼的,便是孩子的爹能够活下来,如此卑微的心愿而已,却也生生被斩断。
“娘,对不起,您不要生气,我口不择言,我惹您生气了,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要如何是好?这个孩子,我实在无法狠下心来不要他,我做不到。”苏悦悦泪流满面,心内所有的希望,在此刻一下子被掏走得干干净净,不留一丝残渣,她一直以来所抱着的那个坚定的信念,在此刻已完全击得粉碎。
迟夜昕的眼眶,也泛着红。
他抬眼,看了看即将来临的风雪,将背后的东西解开,伊然是那把自苏悦悦走火入魔之后,便未曾再碰过的玉阳琴。
席地而坐,他修长的双指,轻按琴弦,指尖,便宣泄出若行云流水一般美妙的音符。
不明白他为何在此刻,仍然会将此琴带来。
“悦悦,你过来,再弹此琴,摒弃一切杂念,专心致志的再弹一次玉阳琴谱。”迟夜昕朝她缓缓招手,“为师坐在你的身侧,替你把关,一切,有为师替你担着。”
苏悦悦迟疑不决的立在原地,“师傅,为什么?”
“你还想要保住腹中胎儿吗?如果想,此刻什么话也不要说,听我的安排。”迟夜昕的脸上,有一种不容忽视的急切,眸光流转,却是扫向了一侧的岳芊雪,这一眼,满含了无尽的不舍,与深似大海的爱意,以及一抹黯然失色的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