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晚静失神的死死盯住那紧闭的大门,她知道推开之后,什么也不会有,什么也没有了。心口那沉重的疼痛感,使得她快要呼吸不过来,若不是她被师傅急召回山上,她应该有能力能将爹与他带走的啊。
好一个狠心的狗皇帝,好一个打着痴情的旗号为所欲为的昏君!这么多条人命,在他一句诛九族之间,便灰飞烟灭!
她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对他轻唤一声:“爹。”
这一刻,她真的完全明白,什么叫做孤寂,什么叫做心死。将她送走,原来只是为了让她能避过这一切的劫难,她现在无比的痛恨自己,为何要在那个时刻出现,为什么要闯入上官飞云的视线里!
如果没有,那个术士的话,便不会灵验。
她现在信命,相信劫数,可是老天爷为什么不给她这样一个去赎罪的机会?她从出生至现在,连自己的亲爹也没有唤过一声,甚至那惨死的爹并不知道她的心思早已转变,她早就不恨了啊!
“爹,爹!女儿不孝,女儿来晚了!”她踉跄的跪下去,两行清泪,自眼眶不断滑落,所有的悲愤郁结在胸口,无法发泄出来。
一夕之间,她所有的家人又重新失去了,那个永远温润如玉,这一生视姐姐为唯一的男子,也含恨去了,上天为何要如此残忍?姐姐为何不肯让她代替她活在宫里?至少,这样受苦的只是她一个人而已,所有的人都可以幸福安然的活着。至少,她可以在心里,默默的爱着那个人,看着他与姐姐之间白首到老,她应该也不会有所遗憾。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失去所有她想要去守护的人。
她恨自己,是自己不够坚持,如果她的态度再强硬一些,结局或许不会是这样,一切都怪她将皇室中人想得太简单,眸光奇冷,她在心里暗暗发誓,此生,一定要将轩辕家族搅得不得安宁,让皇室中人,都得到应有下场!
九个月后
悬崖边上,立着一抹绝美却凄楚无比的身影,纯白的雪衫,将她整个人笼置得非凡尘中人一般唯美。
“上官大哥,我来陪你了,我们的孩子她会好好的由幻儿抚养长大,她会健康快乐的活在这个世上。”
岳芊雪清瘦的脸庞之上,洋溢着一抹幸福灿然的笑意。
此生,她已无憾了,她要做的,便是与上官大哥一块儿,共赴黄泉。
有浅浅的清风拂动而来,晃着她的眼,一片润湿,她空灵美好的身形犹如一只绝美的蝴蝶,翩然落下。
眼角的泪水,被风擦干。
“师哥,陪我再玩一会儿吧,我现在还不想回家。”一个妙龄少女,轻轻扯着一个绝美男子的衣裳,露出甜甜的笑意。
男子面如冠玉,身形削瘦,尤其是浑身有着一种超然脱俗的气质,清雅丽辞,任何人见了他,只怕都会赞叹他惊为天人的容颜,与那种使人挪不开眼的仙人气息。
“含玉,时候不早了,回去吧。”男子摇头,“师傅一会该责怪你了。”
含玉将头一扭,转身便朝前跑远了。
男子摇头,准备追上前去,赫然发现不远处,似乎有一滩血迹干涸的颜色,屏气凝神的上前去,轻轻扒开茂密的草丛,一个浑身是血的女子,气息微弱的躺着。
那张脸,惨白无神,让他的心,不由得一种刺痛。
“姑娘,醒醒。”他上前,轻轻推她,毫无反应,于是,将她打横抱起,他知道这附近有一处地方,清幽宁静,且在那个地方还有他珍藏的许多草药。
待含玉第二日找到他之际,他已将那位昏迷不醒的姑娘安顿好,虽然她落下之际,浑身多处受损,但男子的医术可以说是妙手回春,因此,要救活那名女子,确实不是件难事。
“师哥,昨夜你一夜未归,去哪了?”含玉愤愤的上前,伸出纤长的手指,指向男子。
男子却只是微笑,不语。
“含玉,回去吧,今后师哥可能没有太多时间陪你玩了,你也不能将所有的时间全部浪费在玩上面,多用心练功。”男子上前,心情似乎极好。
“师哥,只要你说我就听。”含玉郑重其事的跑至他身边,露出一脸可爱的笑容。
男子的脸上,表情较为柔和,看向含玉的眼里,也有着一丝喜爱:“这样才对。”
经过他几日的悉心照料,那名女子总算渐渐有了意识清醒过来,只是由于悬崖过高,她落下时撞伤了头部,失去了所有的记忆。
“姑娘,你不要担心,你的记忆一定会恢复的。”他端着药汁,靠近她,看着她一口一口的喝下,他的心里,便有一种极大的满足感。
这种感觉,以前从未有过,面对着含玉,他只会觉得,那是一种很舒服的状态,看着她,就像看着一个小妹妹一般亲切自然。
而面对这样姑娘,他就变得极其不自然起来,害怕靠近她,又很想与之亲近,担心着她的伤势,见到她因为不记得一切而充斥着悲伤的脸庞,他也会跟着一块儿难过。
难道,这就是真正的爱情?
他的情绪,会随着这位姑娘的一举一动而有所转变。
她的话很少,有时候过来看她,她只是迷茫的坐在一角,什么也不做,似乎,她天生就是适合静的,永远是这般的恬静优雅。
“姑娘,要不要我带你出去走走?”他试着这样问她。
她只是浅浅摇头,偶尔,会朝他露出一丝浅笑。
就是这样的笑容,使得他的心,完完全全的倾注于她的身上,再也无法移开。
时间在指尖飞逝,一转眼,便过去六年。
“迟夜昕!我爹的临终遗愿,你忘了吗?为什么不娶我?”含玉的声音,带着指控与失落,“我与你从小一块儿长大,为什么你不肯要我?为什么你不肯娶我?”
他缓缓转身,眼里有一丝绝然与坚定:“对不起,含玉,我会照顾你,但我真的不能娶你,我不爱你,你嫁给我,勉强过日子,我相信你也不会幸福。”
他的身影,顾绝清然。
如此潇洒的转身而去。
含玉心神一凛,悄悄的跟了上来。
她很想弄明白,为何这六年间来,师哥几乎是见不着人影,只是最近两年,爹爹练功走火入魔之后,他才回到爹爹的身边照顾他,以免爹爹魔性大发,伤到其它弟子。也至爹爹仙逝之后,江湖上便再也听不到有关无双公子迟夜昕的任何传言与踪迹。
他到底遇到了什么?和从前完全不一样了?
“姑娘,今天气色不错啊。”迟夜昕赶回山谷,见到的便是那位姑娘正倚坐在护拦上,出神的盯住不远处的景致,似乎是看得痴了,殊不知,她自己,方才是这谷底里最美最惹眼的一道风景。
她露出善意的笑容:“迟公子,谢谢你这些年来,对我的照顾。”
“原来是你!”含玉的声音,带着怒意十足,突兀的冲到那位姑娘面前,伸手,便甩了她一个巴掌,“原来师哥会不遵从爹爹的遗愿不肯娶我,就是因为你这个妖女!”
迟夜昕大惊失色,一把将含玉给拖至一侧,:“石含玉,你疯了!你竟然动手打人?”
被他连名带姓的叫自己给吓住,含玉傻傻的呆在原地,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师哥,你从来没有这样凶过我,今天为了这个女人,你凶我!”
她委屈的大哭,迟夜昕一时慌了手脚。
一直静静的看着这一幕的那位姑娘,顾不上左脸狠狠的刺痛,突然浅浅的开口:“石姑娘,你不要误会,迟公子是我的救命恩人,还教会我武功得以自保,我很感激他,但并非如你所想。”
迟夜昕松开含玉的手臂,走向那位姑娘,见到她左脸上瞬间便红肿起来,他的心,疼得不可自抑:“姑娘,对不起,我师妹她年幼不懂事。”
她只是淡淡的摇头。
她不过是个凭空出现的莫名奇妙的人,失去所有的记忆,她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更不清楚为何要跳崖,只是她能清晰的感觉到,她的血液里似乎都流动着悲伤的种子,她没有哪一天可以真正的舒心自在。
她所有的感官,只告诉她一个感觉,那便是疼痛。
“无妨,你好好的劝劝你师妹,我先进去了。”她朝他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转身进得屋去。
含玉则怔在原地,傻傻的看着迟夜昕一脸的柔情,眼神之中所迸发出来的爱意,那样的耀眼与夺目,这让她,妒忌得几乎要发狂。
师哥是她的,凭什么让这个女人抢走?
“含玉,你相信我,即使她不出现,我也不会娶你,我只会娶我真心爱着的女子,而不是如妹妹一般的你啊。”迟夜昕试图安抚着她此刻不稳的情绪,一直以来,他便从未想过要娶含玉,师傅也只是说让他好好照顾含玉,难道说照顾就一定是要以娶她进门的方式吗?
“我知道,师哥,我现在想进去跟她好好聊聊,你不要来打扰我们好吗?”含玉垂眸,看不清她眼底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