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散邪肆地笑了笑,云狂张开银扇一甩墨色长发,饮一口清酒,纵性飞扬,扬声潇洒念道:“风流纨绔是否,天下英雄自知,人生几度轻狂时,痴笑疯癫唯我!梦影哥哥,你就是太严肃啦,才多点大的事情,我便要你们保护了?咱俩这么多天如胶似漆,就这么不相信狂弟我啊?”
花梦影被她调侃得大汗,“如胶似漆”?三道各有意义的目光看过来,一个意欲杀人,一个似笑非笑,一个恍然大悟,花梦影顿时有了种被目光凌迟的感觉。
同时,几人也为云狂所念词句之中的豪情壮志而心中震撼,短短几句话,却偏有一种天下唯我独尊的霸气,更有放荡不羁洒脱的豪气,端的是狂妄自大,却又仿佛那么理所当然,毫无不妥!
那一刻,她的人似乎突然就鲜活了起来,充满了生命力,举手投足都说不出的好看,找不到一点儿瑕疵,几欲令人为之痴狂!
原来,这才是她的本来面目!
一瞬间,五人心中再无疑惑,云狂必然绝非仅仅一个风流纨绔公子,从小似乎她便一直没吃过任何亏,她毫无掩饰地在他们面前显出本貌,让人不自觉便生出一种想法,她似乎对他们非常亲近,像是知道了她最大的秘密似的。这样的认知使得雷箫和花梦影心似蜜糖,更为喜欢她了,也稍稍放了点心,暗想着只要自己再推波助澜一把,帮助狂弟躲过此劫应当不成问题。
云狂扬唇一笑,她当然知道饮酒会让自己露出本貌。
当放则放,当收则收,万事万物总要把握一个程度,风流纨绔那是做人家看的,四人多多少少心里都有些数,她便没有必要继续做作,适当透露能够让花梦影雷箫二人心中有底,能够震慑欧阳明,还可以让北辰彦亲近自己,有何不好?一昧装模作样不知变通,那就不是睿智而是白痴了!
“哈哈,为了狂弟这份狂妄,我们再干一杯!”雷箫心情飞扬,仗着身材高大,站起身来,为每个人都斟了一杯香醇的竹叶青,高声笑道。
花梦影和欧阳明当即站起身,也带着笑意举起手中杯子,看向云狂。
云狂耸耸肩膀,慢吞吞站起来,北辰彦犹豫一下,便也端起酒杯,举到空中。
“狂弟,祝你永远幸福快乐。”
“狂弟,祝你今生享尽万千宠爱。”
“柳小王爷,祝你旗开得胜马到功成!”
“云狂哥哥,祝你越长越漂亮!”
五人一阵开怀大笑,纷纷仰头将酒一饮而尽,满口竹叶清香,花梦影也不禁称赞:“好酒……”
话刚说完,对面的离得较远的北辰彦却突然猛地一阵剧烈呛咳,少年俊秀的眉毛渐渐皱起,手捂住口,却依旧掩盖不了脸上的痛苦之意,“咳咳咳……咳咳……”一连串的咳嗽声似乎怎么也止不住,北辰彦身子一摇,人已经往后仰倒跌了下去!
“北辰公子!”雷箫一句惊呼刚刚脱口,正欲上前接住,眼前却突地白影一闪,视线一花,原本在花梦影二人身后离得最远的云狂已不知怎地便到了北辰彦身旁,若不是方才看得清清楚楚,雷箫几乎要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眼珠子差点瞪掉了,这……这是瞬移?
花梦影也是一脸震惊,修长十指旁边,一壶竹叶青静静横躺着流淌出醇厚的酒水。
欧阳明眼睛一跳,神色愈发深邃。
“小彦!”顾不得他们,云狂脸色凝重,纤细却极为有力的手臂单手便将少年拦腰抱起,让他靠在自己怀中,少年的脸色愈发苍白,紧紧捂住口的十指之间,缕缕红丝慢慢沁出,在云狂的白色锦衣之上开出朵朵妖艳血莲。
“咳咳咳……对……对不起……咳咳……”少年清澈的瞳眸中漾着深深歉意惶恐,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听抱着他的人一声威严怒喝:“给我躺好了别动!你不要命了么!”
北辰彦一惊,继而眼眶温热微湿,她关心他呢!真好,这么多年来,除了已经死去的娘和周老师,从没有人真正在乎过自己,如今听到云狂有些气急败坏的怒喝,心中莫名的温暖欣喜。
轻轻靠在她怀里,闭上眼睛,感受着这份亲切关怀,北辰彦这一刻甚至不愿去多想什么。
云狂面沉如水出手如电,顺着北辰彦的颈间大穴一路一十八处点了下去,每次接触时指尖均透过去丝丝缕缕的真气内劲,惊天诀内劲本身就有治疗的效果,很快,北辰彦口中的血丝不再渗出,云狂从怀中掏出一块白色丝巾,擦掉他脸上的血,这才将人抱到离桌不远的软榻上,放直放平。
“哥哥们,麻烦你们……叫……周老师来……他是我的贴身大夫……他陪我来了……”北辰彦睁开纯净的眼,断断续续道。
“闭嘴!他要是治得好你,早就将你治好了!笨蛋!明明不能碰酒为什么要喝酒,箫哥哥是无意之举,你自己知道还闯祸?”云狂一双柳眉倒竖,呵斥数落道,一面阴着脸就去解开少年的衣襟。
“我……”北辰彦扁着嘴巴,虽是委屈,心里却也甜蜜,暗暗地说,我一点儿也不后悔喝了那杯酒,若是不喝,那才是我最大的损失!
只不过,这里间的动静已经惊动了外面几个劲装护卫,欧阳明的人还好,北辰彦的人是站不住了,一个相貌颇为英俊三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急切地掀开临时遮挡的帘子,第一眼却瞧见了一副极为骇人的画面。
北辰彦面露痛苦委屈之色躺在榻上,一名白衣公子正一手抱着他,另一手在解自家公子的衣襟,另外几个男子都背对着他站在少年身后,看不清表情,这景色,怎么看怎么像自家公子正在被某些嗜好不良的人“欺负”啊!
“你在做什么!你这个登徒子!住手!”中年男人气得鼻子都歪了,和几个护卫飞快跑进门来,看见云狂身上的鲜红血迹,顿时心痛愤怒得大吼:“我家公子体弱多病不能饮酒,你们竟然仗着人多硬给我家公子灌酒!助纣为虐!雷门世家就了不起吗?小彦若是出了什么事,我九仙谷就是倾尽所能也一定要你雷家付出代价!”
雷箫和花梦影面上一怔,略带讶异之色,连欧阳明眼中也掠过一抹惊讶。
云狂心头一跳,不动声色,暗中却惊疑起来,九仙谷?这世上还有这样的地方?听这中年男子的口气,竟然连雷门世家也不放在眼里,这种不怕死的骄傲说辞,说者如果不是脑残,就必定具备相当强大的势力!
一天之内突然冒出两个她分毫不知的庞大力量,让云狂心里多少有点探不到底,不过纵是如此,相信上三宗的影响依旧是最为庞大的,至少这人所说是要雷门付出代价而非与雷家彻底抗衡。
果然,雷箫剑眉一挑,也怒道:“这位先生不分青红皂白便随意辱骂狂弟是登徒子便了不起么?你家公子是自己饮酒,与人无忧!我雷箫向来说一不二,做的事情决不抵赖,不做的事情我们也绝不承认,不要随意就把家底搬出来压人!九仙谷是武林圣地,但是那又怎样?别说九仙不轻易出世,就是出世,我上三宗也未见得就怕了!”
中年男子愤愤一哼:“胡说八道,我家公子知道自己身体虚弱,怎么可能……”
“好了!”
一声清脆却如惊雷般的喝声蓦地一响,险些震破中年男子耳膜,屋内几人惊诧看着云狂,却见她已经将少年的外衣扣子统统给解开了,正在剥少年的内衫,犀利黑瞳一扫,口中不耐烦地冷声道:“想要你家公子好好的,就给我闭着嘴在旁边看着!少爷我本来就是个风流纨绔,还怕再多这一条罪名不成?箫哥哥梦影哥哥,麻烦你们让他安静些。”
回眸轻瞥,不怒自威!
中年男子被这惊天容颜震得大脑当机,众人则是因她这一刻散发出的王者之风而心生震撼。仿佛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花梦影和雷箫丝毫没有被人驱使的醒觉,飞快点了中年男子身上各处大穴,和哑穴,顺便又将那些跟随而来的四个随从也点成了木桩子。
中年男子等人睚眦欲裂,恶狠狠瞪着云狂,嘴皮子不住颤抖哆嗦,好在北辰彦还顾念着他们,轻轻地说道:“周老师,不要慌张……云狂哥哥是在给我治病……”
治病?周廷根一怔,心里泛起了一阵惊异,公子竟然没有昏迷过去?
按道理来说,公子的病情一旦沾了辛辣之物复发起来,立刻便会陷入昏迷,除了九仙谷几位师尊几乎无人可医,病发时他也束手无策,轻则昏迷不醒,重则当场丧命,他只以为北辰彦凶多吉少,所以才会那么愤怒。
可是此时,他却险些瞪掉了眼珠子,公子虽然面带痛苦,气息微弱,可是却并没有昏迷,显然病情已经得到了控制,这个风流纨绔的少年公子,竟然有这等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