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桐见状,心下暗叫糟糕,好像正好说到他的痛处了。试想想,一个帝王叫一个女人耍得团团转,他怎么可能不气?
可是,出人意料的,司空烨并未如她想象中的那般喷火。只是双手将她更搂紧了些,将她的面颊紧紧贴进他的胸膛。
“筱桐,你答应我,以后不再见姜问!”温柔的语气,言语间满是好声好气地恳求。她装傻骗过他,他可以不介意。但是他很介意她心里有别的男人。尽管,从她的言语中不难听出,她对姜问其实并无男女之情。但是,直觉的,他就是觉得姜问是一个潜在的巨大威胁。或许是因为他太过了解姜问的聪明才智,又或许是因为他与姜问自小到大感情甚笃,所以,他才会对姜问的存在生了戒心。
“为什么?他不是你师兄吗?哦,对了,也是我师兄。”筱桐眨巴着一双清澄懵懂的眼睛问道。但是心里却是疑惑,今儿个他是转性了?看他前面那副怒火滔天的模样,她还以为他要爆发了,哪知等了半天,原以为是一场暴风雨,结果却只滴答了几滴雨点儿就雨过天晴了。
“没有为什么,你答应我。”司空烨的话语中满是霸道的不容置喙,明显的,他说一就是一,他说二就是二,容不得别人的半点儿质疑。
筱桐蹙眉,果然还是个皇帝心性,连要见谁不要见谁他都要给她决定?那她以后不是半点儿自由都没有了?
可是,心里虽是如此想着,脸上却是很肯定地点了点头,“好吧。我答应你。”一句话,她说得很是干脆,反正真要到了时候,该见的还得见。
司空烨却是在听到筱桐肯定地回答后,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紧绷的心弦总算松弛,额间的褶皱也平复如初。唇间不经意地勾起一抹发自心底的笑容。
双手将筱桐搂得越发紧了些。似是只有如此,才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身旁之人一般。
筱桐被他抱得直喘不过气儿来,连忙出声:“司空烨。”
“嗯?”司空烨这一声,一听便知心情不错。
“你要是再嘞得紧点儿我现在就能死在你怀里。”筱桐毫不客气地说出古代人最忌讳提起的话语。
“什么死不死的,这种话以后不许胡说!”责怪的语气,然说话间,他还是略松了松手。让筱桐得以喘息。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师兄,到驿站了。”就在此时,张锐自马车外撩开帘子探进头来,脸上的神色满是调侃。
先前还以为师兄进了马车少不了又要发一通火,结果没想到的是,咱这皇后娘娘当真是个厉害角色,先前还满满一盆熊熊烈火居然只花了小半刻工夫就全部熄灭了去。这本事练的,跟师父绝对有得一拼。
筱桐见张锐突然伸进头来,脸上极为不自然地自司空烨怀里挣了挣。可是,显而易见,人家根本没打算松手,就算她怎么挣也只是徒劳。
张锐则是满面窃笑地又从马车内退了出去。
筱桐一见他离开,便立刻小声说道:“司空烨,你松手,没听人家说到地方了嘛。”
“听见了。”司空烨冷冷地回答。突然将筱桐打横抱起,就这么跳下了马车。抱着她直直往驿站内走去。
筱桐哪里知道他又来这招,登时羞红了脸,只觉从驿站门口到自己的房间,这一路上如先前出去时那般,被人盯得身上不知烧破了多少个窟窿。甚至于,她都能听见驿站里的人低声笑话她的声音。
“筱桐。”进到房里,司空烨将筱桐抱坐在床上,薄唇凑到她耳边轻呵着气。
“我又不是没长脚,以后不用劳您代步了。”筱桐则是动作迅速地偏过头去,让司空烨扑了个空。白皙的小脸儿上此时已是泛起一丝红晕,白里透红,红里泛白,好不诱人。
“害羞了?”司空烨那张平凡的脸上本因着筱桐的动作而生出的不快,在看到筱桐脸上那诱人的红晕之时倏然间泛起几许笑意。
“我才没有!”筱桐想也没想就立刻否决。
“你可别告诉我,你这脸红是在诱惑我?”司空烨说这话时,俨然是一副调侃意味十足的口气。
“不是。”筱桐一个用力,便从他的怀中挣脱出来,坐到离他最远的一把椅子上去。
司空烨望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怀抱,微微蹙眉,紧跟着来到筱桐身后。从她身后将她圈入怀里。
“看来还是不给你买鞋比较好。这样你就哪里都去不了了。”他轻声叹息着说道,手上的动作很是轻柔,那是出自直觉的怜惜。
是夜,晚膳过后,司空烨将当日送来的折子全部拿到房间里来,就着烛火一本本仔细批阅起来。
筱桐也不打扰,随便跟司空烨要了本书,便斜倚在榻上仔细翻看起来。时而,她也会抬眸看看司空烨,复又继续看起手中的书来。
人都说,认真的女人很迷人,其实,认真的男人又何尝不是如此?
正如此刻的司空烨,处理起政事来那凝神专注地模样,尽管现在只戴了一张相貌普通的面具,但那批阅奏折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却都是深深触动了筱桐。
不可否认,司空烨的确是一个合格的君王,这点上来说,仅从他亲政半年不到的政绩上便可看出。尽管她远在凤城,但是他在这几个月来的所有举措她都曾有耳闻。虽然她并非刻意关心有意打听。但是,每每在凤城中闲逛时,那些有关于他的只言片语却总是从四面八方传入她的耳中,让她想不知道也难。
筱桐正自冥想之时,微微转首,却恰巧见到司空烨剑眉紧蹙的模样。一看便知,定是因为何事犯了难。
她将手中的书放到榻上,轻手轻脚地来到司空烨身后。目光望向他手中的那张奏折……
“原来是防治水患。这才刚入春,防治水患就已提上日程了?”筱桐略显不屑地轻哼一声。本以为是多难的事情,竟能将睿智的他给难倒,想不到,不过是水患而已。
“每年的七月都是南方水灾泛滥之时,是以三月便要提上日程,四月便要开始修补堤坝,做好一切防患工作。”司空烨一听,猝然转头,视线微抬,望向筱桐,目光中满是希冀,“怎么?听你刚才那话,难倒说你有什么好主意?”
“好主意不敢当,倒是有那么一点点拙见,不知入不入得了皇上大人的眼。”筱桐这话说得倒是谦虚,不过言语间却是听不出半点儿谦逊恭谨的意味。
“哦?说来听听。”司空烨满面的探究,自从知道她是那日那个小厮之后,他便已知晓她的不凡,今日,他倒是要领教领教她的真才实学。
“这水灾一说,除却天灾,也有人为的因素造成。”筱桐见司空烨那目光灼灼的模样,浑身泛起了阵阵鸡皮疙瘩,不过却还是娓娓道来。
“人为因素?”司空烨纳罕,从来没听说过,水灾跟人为也有关系,这是什么理论?
“是啊,人为因素。因为人类大面积砍伐树木造成的水土流失,所以才会有天灾降下。”这是后世研究得出的理论,在这个时候提出来想必可以更早的防患于未然吧。
“原来如此,那该如何解决呢?”司空烨继续问道,当然,问虽是这么问,自他心底,已经略微有了主意。
“自然是控制砍伐,多植树木,维护生态平衡。”筱桐仍旧不慌不忙,这治水怎么说也是大问题,哪有表面上说得这么简单。
“嗯,有理。不过,这也不是一年两年能做到的,眼下又该如何?”司空烨继续追问,这后面的才是他最想知道的。
“眼下么,堤坝还是要堵要修,但是还有别的措施。”筱桐故意卖个关子,等着他问她。
果然,“什么措施?”下一刻,司空烨便眼带急切地问道。
“开——源——节——流。”四个字,筱桐一个一个,说得异常清晰。
当最后一个字落下之时,如预想中的那般,司空烨眼中登时光芒大射,“开源节流。”他低声重复着,似在揣摩这其中的意思,又似是在斟酌此提议的可行性。
“是啊,开源节流。既然南方雨水充足,那么我们便挖沟开渠,把水源引到干旱地区,如此一来,既可解决南方的水灾问题,又可解决干旱问题,一举两得。”筱桐这一席话,说得十分流畅,而司空烨也是听得频频甄首。
“你说的确实不失为一个好法子。”司空烨感叹道,但随即却又是蹙眉深思,“不过,这似乎是一个非常庞大的工程,需要多少人力物力财力?朝中现在根基刚稳,并没有足够的财力支持,这人力也很是贫乏。你这法子,虽然是好,可现下并不适用。”
“人力方面很好解决,驻守于各个城池的官兵不就是很好的人力?有句话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官兵也并非除了打仗之外就不能再做些别的事物。况且,你应该知道,得民心者得天下。由官兵为主要阵容,再从民间招一些志愿者,例如农耕不忙的时候,从农户中征些人,无需支付银两,只悬赏每日两餐,与官兵一同共事,如此,不仅可以塑造兵民亲和的良好形象,还可以水到渠成地将事情办成,亦可同时提高你在百姓心中的威望,何乐而不为?”对于司空烨的疑问,筱桐亦是对答如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