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儿,你早就知道熙儿的身世是不是?”
陈亦铭紧紧压着叶香香乱动的身子,要不是她怀孕了,他真想狠狠给她修理她一番。
叶香香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不过极力挣扎的身子在听到他这充满戾气的问话之后,停了下来。
“说啊!”那天和陈灵芝见面回来后,她又叫又跳的逼他取消第二天的婚礼,要是在一般人的眼里,是肯定不会照办的,毕竟婚姻是大事,不是说着玩儿的,陈亦铭生性不羁,什么事情都由着性子来,他说要娶妻就娶,不想举行婚礼也没意义人敢二话,所以,经不住叶香香的反对,婚礼就那样轻易地取消了。
紧接着,是宫里的事情,一件接一件,每天忙完这些事儿,不是叶香香避着他,找不见,就是回来是深夜,她早已入睡。直到今天,他才有空问这个问题。
“是又怎么样?”叶香香眼睛看着帐定,冷冷地说。
陈灵芝相信他,她却不相信他,就这么简单!
“你信不过我?”
陈亦铭身子一僵,整个人的重量压在她的身上,腹部传来一阵不舒服,叶香香的眉头挑了一下,却咬牙不说,反正孩子也不是他想要的,她也不要好了!
她的眼睛依然瞪着帐顶,他想伸出手想要捏住她的下巴,让她看向自己,不料手才一动,她的脸就迅速白了起来,额头的汗珠也沁出,同时嘴里也深深倒吸一口气,想在极力忍耐什么似的。
“叶儿……”他感到不妙,急忙翻身察看,才一眼,就慌得失了神!
“来人……”
叶香香流产了,躺在榻上,脸色惨白,空洞的眼睛没有聚焦,眼神散乱,呼吸细弱,不细心的人肯定以为这是一具没有生命力的尸体!
陈亦铭从来没有如此颓废过,一晚之间,他就像经历了一场剧变,平常迫人的凌厉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自责和悔恨。
他已经接受叶香香要生下孩子的决定,他也随时注意着她的举动,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好不容易要接受她怀了自己的孩子,并且发誓要走出柔柔带来的阴影,要全心全意去接受的时候,自己亲手扼杀了他!
望着毫无生气的小女人,怀孕本来就把她折磨得够瘦弱了,昨天到今天滴水未进的她,更加惨无人形了。
“叶儿……”他握住她冰凉的小手,放在唇边吻着,一宿未眠,他的下巴冒出了胡子渣,刺在小手上,痒痒的。
叶香香手一抽,缩回小手,眼皮眨都不眨,她此刻的心哇凉哇凉的,她的心里只有一个认知——他是故意弄掉她的孩子的!
孩子没有了,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上,她又恢复了孤独,那颗脆弱的心伤得支离破碎、残缺不堪了,既然没有了孩子,她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请你放我走吧!”她低低的说,很小声,也很决然。
“你——”陈亦铭墨黑的眸子你漾起奇异的痛楚,他慌乱地抓起她的小手,语无伦次地说:“我不是故意的……我是全心全意要接受他……”
“这里没有外人,不用演戏了,”叶香香的眼睛终于望向他,毫无血色的唇边露出一抹无奈的笑:“陈亦铭,我一直都以为我是坚强的,在此刻,我才知道我是个弱者……我求你……放了我好不好?”
“叶儿,”他慌张地猛烈摇头,“你误会了,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弄掉孩子!”
见到她奇异平静的小脸,他有种极度不安的感觉。
“是不是故意的都没有关系,”叶香香无力地微笑,讥讽地看了他一眼,“现在的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她是他的王妃,举国上下的人差不多都知道这件事,她却从来没有承认过,他的心为她的否认痛苦地几乎痉挛。
“叶儿!”
“不要再说了!”她轻轻摇头,轻蹙的细眉间有着不耐烦,“你出去吧,我想睡一会儿。”
“不!”他摇头,有生以来,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心在揪心的痛着,痛得他无法喘息。
陈柔柔怀孕最后死亡的事实一直在困扰着他,所以他不想她有孩子,生怕她也步她的后尘,可叶香香的体质和陈柔柔不同,她健康活泼,大夫说并不影响她的生育,所以他才强迫自己接受她怀孕的事实,没想到,到最后,竟然是他自己亲手扼杀了自己的骨肉!
看到两个心爱的女人,一个为自己怀上骨肉而死亡,一个为自己怀了孩子而深刻地憎恨自己,他恨自己不是女人,不能代替她们为自己生孩子!这一次次的教训,他再以不敢让她冒险了,就算他此生没子,也绝不能看到她为自己的孩子而担惊受怕!
没有孩子对他来说是解脱,对她来说,却是致命一击,两个人的路因此远走越远了。
“我不会放你走!”陈亦铭的头在她肩头辗转磨蹭,浑身止不住颤抖,他无法承受那种恐惧——因为孩子,他的叶儿说要离开他!
不!她不能走!不能离开他!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有多爱她!对,不管在任何情况下,他都不会放她走的!她现在是他的全部,他已经离不开她了。
“我累了,要睡一会儿。”她虚脱地低语,疲惫地闭上了眼睛,不再去理会他。
不一会儿,她就陷入沉沉的睡意中了,呼吸均匀而绵长。
“王爷……”陈永杰在门口轻声喊着,他其实来了好一会儿了,可看到主子那副模样,不想去打扰他,可事关重大,他又不得不说,因此见叶香香睡了后,才出声叫他。
“不要吵我!”他瞪着血红的眼睛望着身边的人儿,她好像在做梦呢,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不一会儿,她的眉头又紧紧合拢,仿佛有什么事情在困扰着她,不过,她一会儿就又笑了……她的笑好美……他伸出手,忍不住想要摸摸。
“王爷!”陈永杰的声音稍微大了点儿,见主子转头不满地瞪视着,他微微缩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说:“王上请你进宫,说那边有重大消息了。”
陈亦铭微微顿了下,眼眸清明了些,转头望了望睡梦中的叶香香,摸摸她瘦削的小脸,不舍地亲亲她冰凉额头,再小心地把她的小手放进被子里,才站起身子,轻轻地走了出去,和陈永杰一起进宫去了。
国家大事和儿女情长相比,自然是前者重要,何况叶香香现在在睡梦中,他派人日夜守着,想她那单薄的身子也不会走出王府的。
许多事情,总会出乎意料的,陈亦铭相信虚弱的叶香香绝不会笨到今天就走掉,可事实上,她确实走了,还消失得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