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啸阳的俊颜上满是痛苦和挫败,伸手握住佑熙的手臂,却不再那样粗鲁用力,因为佑熙瘦的可怕,只要轻轻一捏,她就要碎了。
他压着心底的怒火,冷冷的道:“明天他就要被押往皇都了,你不想见见他吗?只要你吃饭,我就让你去见他。”
佑熙的心窒息的痛,明天,明天皇北天就要被押往皇都了?
空洞的眼流下了快要枯竭的泪,“不要骗我,求求你,让我去见他,让我去……不要骗我。”
自尊是什么她已经不知道了,只求,凌啸阳能让她再见皇北天一面。
凌啸阳的心忍不住抽痛,“好……!”
佑熙勉强吃了一点白粥,喝了一碗汤,还有凌啸阳端来的药。
不知是不是药效的作用,佑熙竟然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第二天醒来,看到凌啸阳坐在她床前。
他满脸倦容,不知是刚来还是一夜不曾离去,佑熙不想去探究,只是希望他能带着她去见皇北天。
仆人为她穿上了一身淡紫色的衣衫,为她梳头。原来,不知不觉中,剪短的发,已经悄悄地长长了。
古人,嫁做人妻,不是要绾发髻吗,佑熙望着铜镜中的自己,长发披散着,她木然的吩咐,“帮我绾个发髻,我已经成亲了,现在的法式不再适合我了!”
她已经是北北的新娘了,虽然没有礼成,虽然没有进入洞房,可是在她心里,她是北北的新娘。
两个女人看向了凌啸阳,征求意见,凌啸阳皱眉点头,示意随佑熙愿意。
那名妇人利索的为佑熙绾好了发,佑熙站起来,“我们走吧!”她已经迫不及待的要见皇北天了。
凌啸阳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冷道:“走吧!”
两人向外走去。
门外已经备好了马车,佑熙跟随着凌啸阳上了马车,一脸的急迫。
马车行走,发出了轱辘轱辘的声音,载着佑熙和静默的凌啸阳向城南而去。
佑熙不时的望着车窗,希望快一点见到皇北天,“能不能走快点。”请求不自觉的溢出了唇瓣。
凌啸阳脸色阴沉,却也吩咐赶车的高莫加快速度。
终于马车在一阵疾走后,出了城,佑熙隐约看到官道上行走着一对人马。
她探出了头,急切的望着前面,心煎熬着,小手也紧紧攥在一起。
马车终于追上了前方行走的人马。
佑熙的心抽痛着,她看到了囚车,囚车,不等马车停稳,佑熙就向马车外冲去。
凌啸阳下意识的拦住了佑熙,抱起瘦弱的她,将她放下了马车。
佑熙看清楚囚车后,恨不得此刻就死去,囚车内,关着的都是她最好的朋友,最亲密的人。
押送囚车的人,并未让囚车停下,佑熙追赶着,喊着皇北天的名字,喊着这些被关在囚车内的人的名字。
凌啸阳走上前去,喊住了押送的一个头目,不知说了些什么,那头目便吆喝道:“大家暂停休息一下!”
囚车停下,佑熙先看到的是老夫人,凌乱的发,干裂的唇,蜷缩在囚车内,冷的发抖。
佑熙痛哭失声,颤抖着声音呼喊,“娘……!”她已经是北天的妻子了,已经是了。
老夫人睁开眼,看了佑熙一眼又闭上,不理会佑熙,佑熙慢慢退开,身影不稳的向囚车前方走去。
她看到了北双,上官野,他们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没有责备,没有怨恨,只有对生命的无奈。
出了佑熙熟悉的人,囚车内还有皇北天的那些姨娘,佑熙的心寒冷一片,这些人,这么多生命,不久后便是亡魂了吗?
佑熙感觉到了什么叫生不如死,这些人都因为她要死去,而她却还可以苟活着。她这样活着,比死了还难受,佑熙跌跌撞撞的身影,寻找着皇北天的囚车。
“北天……!”佑熙终于看到了皇北天的囚车,他发丝凌乱,一脸冷硬,听到佑熙的呼喊声,脸才柔和了一些。
佑熙伸出手和皇北天从囚车伸出的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佑熙!”皇北天望着佑熙,她好憔悴,发丝绾成了发髻。
她是他的新娘,是他要一辈子呵护的女人,可是……他却只能面对这样的结果。
想要抱住佑熙,可是牢车和手上的镣铐阻隔两人的亲密,他的手松开了佑熙,转而来到了她的脸上,不舍的抚摸着。
佑熙伤心的哭泣,泪水滴落在他的手上,小手抚着皇北天的脸,他的眉眼,心痛难忍。
皇北天握住了佑熙的手,亲吻着,嘱咐着:“佑熙……别哭,答应我好好的活着,忘了我,回去,回到你的那个时代,一定要幸福,知道吗?”
佑熙哭喊道:“不,我不要回去,我要和你在一起,我不要分开……是我,都是我,害了你和家人……!”
“别说傻话,朝廷的事,你不懂,不要将错放在自己身上。”
佑熙呜咽的哭泣着,痛苦的喊着:“为什么,老天,为什么,难道我来这里,就是为了害死这么多人,为什么。”
“我不准你这么想,佑熙,照顾好自己,是我没用,无法保护你,也无法保护这个家……。”
佑熙摇头,哭着道:“不,我不会让你们死,我一定会救你们,你要认罪,不要认罪!”
“上路了,上路了!”后面有人吆喝起来。
“不……!”佑熙惊慌的大哭,抓着皇北天的手不肯松开,眼睛痴恋而又害怕分离的望着皇北天,“北天……。”
囚车毫不留情的开始行走,佑熙紧紧抓着皇北天的手,跟随着囚车跑,哭着喊着皇北天的名字,心痛难忍。
皇北天一直坚强的脸也挂满了泪痕,黑眸不舍而留恋的望着佑熙憔悴的容颜。
痛苦席卷了他,看着痛苦哭泣的佑熙艰难得追赶着囚车的脚步,他的心犹如刀割。
皇北天望着佑熙的眼睛,低低的道:“佑熙……我爱你……!”说完狠心得甩开了佑熙的手。
佑熙的手一空,仿佛失去了生命中最宝贵的东西,空空的什么也没有了,一切都没有了……。
“不……!”佑熙疯了一样的追赶上去,恐惧的哭喊着:“北天,别丢下我,北天……北天……!”
焦急凌乱的脚步,被长裙绊住,佑熙摔倒在地上,却顾不得痛,爬起来,又追上去,哽着声音哭喊:“别丢下我……别丢下我……。”
佑熙悲怆的哭声让皇北天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双手紧紧的抱住了头……。
佑熙追赶的身影,被凌啸阳拦住,牢牢地禁锢在怀中,佑熙的手伸向前方,想要留住什么,却最终是空空的。
痛苦的握住手,收回来,捂住了脸,放声痛哭,喊着皇北天的名字,哭的肝肠寸断,痛席卷了她的四肢百骸,瘫软的身体向地面瘫去,凌啸阳随着佑熙的身体慢慢蹲下,将她搂在怀中。
佑熙的手痛苦的揪着心房的衣衫,她的北天在她的眼中一点点的走远,她看不到他的脸,看不到他的身影。
佑熙疼很的望着凌啸阳,疯了一样打着凌啸阳,痛哭着:“凌啸阳,你这个混蛋,把北北还给我,把我的丈夫还给我,还给我……。”
佑熙的捶打,落在他的身上,脸上,凌啸阳竟然无动于衷,任由这个女人在他身上肆虐的发泄着。
痛苦哭泣的佑熙,被凌啸阳紧紧抱着,模糊的视线,看到了凌啸阳腰际的佩剑,猛的伸手握住剑柄抽了出来。
凌啸阳惊觉,想要夺下之时,佑熙却疯了一样向他乱砍,他的手被划破。
佑熙乘机退后,满脸的泪,满脸的痛,满眼的恨,双手握着剑指着凌啸阳,“是你,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把剑给我!”凌啸阳伸出带血的手,“你知道,你的力量,杀不了我的把剑给我。”
佑熙苍白的脸露出了绝望的笑,连连后退,哭的沙哑的声音,恨恨地道:“是……我杀不了你,北北死了,我活着也是罪孽,你等着抱着我的尸体,去为你的夜阑陪葬吧。”
佑熙的剑抬起,剑尖对准了自己的心脏,凌啸阳一惊,急忙奔了过去,却不料,佑熙握剑的手一转方向,对准了急忙本来的凌啸阳,剑,在凌啸阳向前冲的力道下,深深的刺入了他的胸膛,甚至听到了利器刺破血肉的那种让人心惊的声音。
这一剑深深的刺痛了凌啸阳,他低头,睁大了双眼,望着胸口的剑,皱着眉,痛苦不堪。
伸手握住了靠近胸膛的剑身,而后抬头望向了佑熙,眼前的她吓到了,一脸苍白,手握着剑柄在发抖着,想来是第一次用剑杀人。
凌啸阳艰难的向前走了一步,佑熙忍不住退后一步。
凌啸阳那冷而痛苦的眼直直的望着佑熙,手猛的松开了剑,脚步向后退去,想要乘机逃走,凌啸阳带血的手却一把抓住了她的后领。
“啊!”佑熙惊呼一声,无法再逃开,挣扎着,回头去看凌啸阳。
只见他咬着牙用另一只手将胸口的剑拔出,痛的闷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