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丫头!你死到哪去了?太阳都出来了,后院的那些柴怎么还没劈?”
师娘跟她说话从来都是隔着墙叫的。所以她并没有看到院里有别人也在。她的话音未落,东方明旭已经抢在冰凌前面大声回道:
“师娘!有柴要劈吗?我让影卫去做。”
冰凌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她只能摇头等着看师娘的震惊反应了。果然不出冰凌所料,过了一瞬之后,就听到了师娘惊愕的声音再次传来:
“小王子?你怎么可以来这里?你不知道这里面住着一个比鬼都可怕的怪物吗?”
上官夫人并不知道东方明旭经常到这里来找冰凌玩的事。东方明旭住进上官府的第一天,她就嘱咐加恐吓过他。让他远离这个竹舍。乖乖的呆在上官府,接受神医的治疗。
只是她不知道,正是因为她的特意嘱咐。才引起了东方明旭对这竹舍及里面住的那比鬼都可怕的“怪物”之好奇心。他乘师傅不在的时候,偷偷溜了进来。他想来看看这里到底住着什么鬼怪。结果令他想不到的是,这里居然住着一个跟他同龄的小女孩。小孩子的天性使然,让他特别想交上这个小朋友。
“师娘!明旭一点也不觉得冰儿哪里丑了?再说,长得丑又不是冰儿的错。何况她都以面纱将丑貌遮起来了。您以后别这样当着她的面说了,这样说她会很伤心的。”
东方明旭稚嫩的童音,却说得字字锵锵有力,内含珠玑。篱笆院墙外的上官夫人脸色顿时变得像猪肝似的一脸通红。被一个小孩子这样数落,她实在是应该汗颜。可是转眼,她脸上的红色已经变得发青了,她三年来第一次跨进了小院。指着小冰凌带着面纱的脸,鄙视的说道:
“小王子,你一定是没有看到过她的那张脸吧?”
东方明旭不由自主的顺着点了点头,小声应道:
“我想看啊!可是冰儿不给。”
“哼!”上官夫人冲着冰凌冷哼一声,讽刺道:
“她当然不敢给你看,因为这世上没有人在看了她的那副尊容之后。还会敢跟她说话。”
难道您和师傅不是人吗?东方明旭不以为然的在心里嘟嘟道。
上官夫人看出东方明旭不信她的话。她继续说道:
“你试想一下凸额,暴眼,乱眉,踏鼻,歪嘴,鸠皮,当这些五官乱糟糟地集聚在一张只有巴掌大的小脸上时,会是什么样子的怪物?”
东方明旭猛然一怔,惊疑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冰凌的面纱。那面纱下面真的如师娘所说的那么恐怖吗?可是入目的却是冰凌仍然一派怡然的在整理杆上的衣物。似乎师娘在说的更本就是与她无关的旁人。一点也不在意师娘怨毒的目光和他探究的目光。
目光不自觉的落在冰凌满是老茧的小手上,那卷起衣袖露在处面的手腕更本就是白白嫩嫩细如凝脂的肌肤。怎么可能是师娘所形容那样的怪物呢?一定是师娘故意这样中伤冰儿的,冰儿那么聪明可爱,勤劳勇敢。师娘也太过份了。东方明旭在心里想着。目光中的惊疑也自然的换成了怜惜的神色。
“你如果看了就知道我一点也没有冤枉她,她的那张脸更本不是用丑字可以形容的了的!决对可以称得上是恐怖!”上官夫人继续说道,接着她罢出师娘的架子,夸张严厉的说:
“我敢保证,就算是青面獠牙的母夜叉见到了她的那张脸,都会被吓得尖叫着绕道而行。所以,为了你的安全考虑。小王子请立刻离开这里,回到上官府去。以后再也别一个人到这里来。”
东方明旭正想反驳,一直没有出声的冰凌突然淡淡地打断了他。
“东方王子,师娘说得对。我的脸的确是能将活人吓死,将死人吓跑。你以后别再到这里来了。万一哪天吹什么妖风,将我脸上的面纱给吹掉了。吓着你,那可就是我的罪孽了。”
小冰凌的话虽然淡淡的还带着明显的自嘲和讽刺的味道,小明旭却能从里面听到真诚。她是真的不想吓着别人。东方明旭倔强的说道:
“我不管,就算你真的是师娘说的那个样子。你也是我最好的朋友。等师傅回来以后,我就告诉他。我也搬到药舍来住。这样我在接受治疗的同时,也可以多向你和师傅学些有关医药的知识。”
真是个倔强的孩子!冰凌在心里叹道。不过对于他说的这番真诚的话,冰凌是真的在心里小小感动了一把。虽然他只不过是个小孩子。可是,不可否认他是她在这个世上除了师傅和去世的娘亲外,唯一一个敢跟他说话,也可以说得上话的人。这样的人称之为小朋友应该不过份吧?冰凌不自觉得伸出湿湿的小手,冲着东方明旭说道:
“朋友,来握个手吧!”
“冰儿终于答应做我的朋友了吗?”东方明旭激动的伸出右手,一把握住冰凌的小手用力摇了摇。
与冰儿成为朋友,可是从他第一次见到认真制药的冰凌时就有的愿望。只是,冰凌对他一直都是冷冷淡淡,距他于千里的太度。他似乎应该多谢师娘的出现。不然他都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成为冰儿的朋友?东方明旭放开冰凌的小手后,目光不自觉的看向了一边的师娘。
而上官夫人在听到东方明旭说等师傅回来那句话时就已经愣住了。她现在才后知后觉的想到,这个难缠的小王子知道了她那么对付那个小怪物后,会不会将这事告诉她家那位视小怪物为宝贝的神医相公?想到这里她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
冰凌的目光顺着东方明旭的视线,透过面纱看向上官夫人。恰好看到她嘴角在抽搐,浑身打颤的那一瞬。不自觉的冰凌的嘴角也跟着抽了抽。只不过上官夫人的嘴是往一边抽搐。而冰凌的小觜则是往两边裂开了。清脆的童音,轻声叫道:
“师娘,我现在就去劈柴。”说完就往院子外面走。
“我也去!”东方明旭跟了上去。
“站住!”上官夫人突然大声叫道。
两个小小的身子顿时止步,同时转了回来。四道不解的目光刷的射向了上官夫人,等着她的下一句话出口。
上官夫人脸上的表情瞬间转换了几种。她又在心里斟酌了一会儿之后,终于咬牙切齿的说道:
“为了不让你再出去祸害人,你以后别再出这个院子了。”
“那后院的柴怎么办?师娘让人送到这里来吗?”冰凌淡淡的问道。
“多事!”上官夫人极不耐烦的说道:“我上官府又不缺劳力,难道没了你就没柴用了吗?”
“师娘是说以后都不让冰儿去做劈柴,挑水这些粗活了吗?”东方明旭欣喜的问道,看他雀跃的表情,就好像他才是那个不用再受累的当事人一样。
而真正的当事人却一点欢喜的表现都没有,小冰凌依然一副淡然的态度。却让上官夫人恨得牙痒痒,她就是见不得冰凌小小年纪,就有着跟她娘一样的那种高傲淡然的气质。她恨那种与生惧来的气质,因为那是她无论怎么努力也学不来的。而那又恰恰是她所爱的男人最喜欢的东西。
突然上官夫人用冷利厌恶的目光狠狠的瞪着冰凌。那样子像要一口将小冰凌吞掉似的恐怖。无声的瞪了半晌之后,她冷厉的说道:
“别让我再看见你!更别做当上官家儿媳妇的美梦,除非我死,否则你这辈子也别想进上官家的门!”
东方明旭跨步拦在冰凌的前面,想要阻挡上官夫人凶狠的目光。他替冰凌回道:
“请师娘放心,只要您别再来欺负冰儿,我保证不将这事告诉师傅。并且,等我的旧疾一治愈,立刻会带冰儿离开这里的。”
这孩子连她心里面想的什么都知道?他说的话和那语气分明带着浓浓的威胁意味,可是你又找不出他说的哪一点错了。天啊!这哪里是一个九岁的孩子能说的话啊?上官夫人被东方明旭的话惊得目瞪口呆。
她忍不住想,难道现在的孩子都这么厉害吗?她之前一直以为只有她的儿子才是世间唯一的天才。可是后来她知道了天才不只一个。是的,她从三年前第一次让五岁的小冰凌晒药,装药时起就知道了冰凌是个医药天才。她以为这个小怪物是因为人长得丑,所以上天为了补偿她。才给了她一个聪明的脑子。
所以从那之后,她不再以医药上面的事来为难小冰凌。开始想别的事情来难为冰凌。可是,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后,她不得不承认,无论自己想什么样的办法都难不住小冰凌。最后她只能用最低劣的体罚来对付冰凌了。可是,就算这样,小冰凌也从不求饶叫苦。甚至连向疼她的师傅告状都不屑。而冰凌越是这样逆来顺受,上官夫人心里面的气非但没有消除一点,反而是越积越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