挡在面前的两人完成了任务,撤到一边。她费力地扭头,看到了门外昏黑的光线下,一名英俊挺拔的男子背手而立,面无表情地望着这个方向。
她脑子里轰隆一声,是什么在心里瞬间坍塌?她不敢置信的望着门外的男人,那个对她百般迁就跟她讨要真心的男人!那个她说要跟他同生共死的男人!
怎么是他?傅筹?!竟然是傅筹!
命运真是可笑啊!她前一刻还在祈祷他的出现,希望他能救她,但她哪里知道,这一切竟然是他的计划!
她惨笑无言,使尽了浑身解数,勉强半撑起身子,想叫他一声,问问他:“为什么?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背弃承诺,这样害我?这就是你所谓的爱吗?”
到底谁能给她一个答案?先是皇兄,再是傅筹,还有谁?为什么伤害她的总是她认为真心对她好的人?难道在权利和仇恨的中央,亲情和爱情真的如此不值一提吗?
她张大了嘴巴,唇不住的颤抖,泪水大颗大颗的滚落下来,她控制不住。真的很想很想跟他要一个答案,但是,她悲哀的意识到,被剧痛撕裂后的喉咙,竟完全发不出任何一丝声音。
面色惨白如纸,心底惊惧极了。她不愿相信那一残酷的事实,忙用双手捏住自己的喉咙,高高仰起头,拼命地想叫出声,可直到她面容通红赤血,那由胸腔深处而出的悲鸣只有她自己的心才能听到。
徒然放手,身子无力瘫软在地。
她的嗓子,就这么毁了?毁了!傅筹命人端来的那碗药,让她成了哑巴!
她茫然地望着门外的男人,整个世界都晦暗一片,心口被剧痛淹没,惨笑无声。
她忽然觉得,这或许只是灾难的开始,而她将要遭受的,还远远不止这些。
外面的男人缓缓走了过来,轻缓的脚步声在寂静的黑屋子里,格外的低沉让人心尖发颤。他看不清女子眼中的神色,却能感觉到那惊天而起的愤怒和绝望,仿佛在控诉着他的残忍。他不为所动,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温和笑道:“这次任务结束,你能不能活下来,就看宗政无忧的意志力够不够强!销魂散可不比一般的药,控制不好,是会死人的。”
她连惨笑也笑不出了,这个男人到底还是不肯放过她!她想说:“傅筹,你也不过如此!你的复仇大业,终究要靠一个女人来成全,是我看错了你!”
可惜,她什么也说不出来,她只能在他转身出去的时候,趴在地上紧紧去抓住他的衣摆,无声的抗拒着。她不要作为一个棋子去伤害她爱的男人,不要!
傅筹回身轻蔑的看她一眼,飞起一脚,毫不留情将她踢翻了出去,她瞳孔一缩,纤弱的身子直直撞在冷硬的墙壁,再弹回到地上,滚了很远。她听见自己骨节发出咔咔的声响,似是都摔碎了。胸腔处血腥气急剧翻滚,直冲而上,她张口喷了出来,在地上印下一朵哀绝的血花。残余的鲜红,顺着她的口角一侧,蜿蜒到地上,形成一条殷红的长线,似是被无限拉长的哀伤,代替女子无法出口的声音,诉说着她内心的悲凉和绝望。
男子没有回头看她一眼,在门外背对着黑屋,面无表情吩咐道:“带她过去。”
那两人再次走近她,朝着她的后颈狠狠劈出一记掌刀,她顿时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命运总是这样,让人沿着它既定的轨道,无法逃脱。
皇宫,巍峨耸立的乾坤大殿,登基仪式进行到一半,停在那里。高位龙椅,太子已经坐上了。
“不好了不好了!太子殿下……”一名御林军侍卫急急地闯进大殿,连规矩都忘了。
太子皱眉喝道:“何事如此慌张?”
御林军侍卫忙跪下禀报道:“离王来了!”
太子霍得站起,面色惊变,问道:“城门失守了?他带了多少人?”
侍卫道:“城门没有失守,离王是带着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几千人马闯进了宫,现在已经过了三重宫门,请太子定夺!”
太子一听才几千人,便松了一口气,坐稳,叫道:“御林军统领何在?”
“卑职在!”
“命你带上所有御林军去迎敌,将反贼一举歼灭!”太子想想又补了一句:“不用留活口!”
“遵命!”
众臣面面相觑,这太子明显是针对离王,一点手足情都不讲!
一场政变总是伴随着残酷的血腥,久久不能落幕。繁华的京城,奢华旖美的皇宫,如今处处硝烟战场,一路上,鲜血铺路,伏尸无数。
震天的杀喊激斗之声,遥遥传入大殿,太子终于坐不住了,即便身下是龙椅,一旦性命受到威胁,也会如坐针毡。他站起身,于丹陛之上来回踱步,两手攒紧,心中惶恐不安,文臣们亦是个个面上透着惊惧恐慌的神色,拿着笏板的手不由自主的颤抖。
一部分武将们也被派出去迎敌了,这大殿周围,除了稀稀拉拉站着的数名侍卫,再别无护驾之人。
杀喊之声越来越近了,一名浑身是血的御林军冲进来禀报:“启禀太子,不好了!反军已经冲进来了,两万御林军几乎全军覆没,而离王的几千人马一兵未损。”
“什么?”太子惊得身子一颤,险些站不稳,“那,那他们……”他想问,他们冲到哪里了?可他话还没问出口,大殿门口数人蜂拥而入,他们没有金盔甲胄,只有一身玄色衣袍染血,每人手中一柄饮血长剑,剑刃锋芒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嗜血的寒芒。
来人分为两列,整齐地垂首分立在两侧,神色恭敬,用响彻整个皇宫的声音齐齐道:“恭迎王爷入殿!”
好强的气势!
大臣们被这气势迫得不敢抬头,自发地让出道。
肃穆威严的大殿,红地毯由龙椅之下的丹陛一直延伸到金色的门槛。
身着白衣,风华绝代的男子,有着与生俱来的王者气势,让人不自觉就想要臣服。只见他此刻神态悠闲,端着步子一身清爽入殿,哪里有半分下战场的模样。他白衣洁净的没有一丝浮土,更不见一滴血迹,想必他的下属在杀人时还顾及到不能让血溅到他们主子身上。
太子面色早已是煞白,声音都打着颤,“七,七皇弟。”
宗政无忧看也不看他一眼,径直越过他,一撩衣摆,毫不客气地坐上了龙椅,那般随意而潇洒的动作,仿佛那就是他家里最普通的一张椅子。
“参见王爷!”从殿内至殿外,数千人的参拜之声,响彻了整座皇宫。大臣们摄于此气势,不由自主地随之而跪下。太子怒不敢言,回身笑道:“七皇弟是来探望父皇的吧?父皇他老人家在寝宫,他见到你一定会很高兴。”
宗政无忧凤眸微眯,缓缓凝眼看他,邪妄的眸子寒光冷冽慑人,望着他头上的帝王冠冕,冷冷道:“你就这么急着坐上这位子?难道你不知道,倘若没有足够的实力,即便是坐上了这位置也会被人踢下去,甚至还会为此丢了性命。”
太子的心咚得一下,吓得两腿一软,竟毫无骨气地跪在了他的面前,求饶道:“七皇弟,我知道错了,看在我母妃曾救过云贵妃的份上,你饶了我这一回吧。这皇位我不要了,你拿去吧。”说着就去摘头上的冠冕,双手捧着跪行几步递到宗政无忧面前。
众臣无语,这样贪生怕死的人,怎堪当一国大任?
宗政无忧眼角微挑,眼神轻蔑,对那帝王冠竟是看也不看。
这时,门外一人进来禀报:“启禀王爷,我军里应外合,大开城门,九皇子带领部分城外大军聚在宣德殿广场,等候王爷指令!”
听此消息,宗政无忧不但没有丝毫的欣悦,反而皱了眉,问道:“如此轻易,那卫国大将军何在?铁甲军又何在?”到现在为止,都没碰到傅筹,莫非他另有计谋?
“七哥,我来了。”九皇子欢快地叫着就进了殿,大步踏上丹陛,见太子跪在那,他极轻蔑的哼哼了一声,从太子手上夺过帝王冠,拿在手上转了几圈,把玩一阵,才笑道:“七哥,这个帝王冠真难看,配不上你。你再命人做个好看点的,让璃月设计好了,她心思灵巧,肯定能设计出很漂亮的帝王冠。”说罢将手中代表着历代最高权利象征的冠冕随手往地上一扔,只因为他觉得不好看。
众臣一愣,此时,也没人敢说什么。
提到漫夭,宗政无忧蹙眉道:“冷炎呢?让他去接人,怎这么久没消息?”
话音刚落,冷炎便进了殿,脸色不大好,他走近宗政无忧,附耳道:“王爷,她不在将军府!”
宗政无忧面色微凝,沉声问道:“那她在何处?”
冷炎道:“听说中午被启云帝的人接走,但属下去天宇行宫也没找到人,天宇行宫已被卫国大将军的人全面监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