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知道当年傅皇后生下的孩子去了哪里,有人说那个孩子在出生的时候就死了,也有人说那个孩子突然失踪,但真正的去向,无人知晓。只是知道傅家倒台后,傅皇后被幽禁冷宫,凄惨度日,在云贵妃去世的同年死于一场大火。
如果他真是傅皇后的儿子,为什么临天皇要杀他?即使临天皇不喜欢他的母亲,也不至于要杀死自己的儿子啊?这太残忍了!
傅筹见她眼神震惊,如一个局外人般地笑道:“你猜到了,是不是?我就知道,你那么聪明,总是一点就透。”他说着将一盘菜推到她面前,“再不吃,就要凉了。”
漫夭放下筷子,伸手抓住他推碟子的手,眼中满是担忧,道:“阿筹,我不管你想要做什么,我也不会劝你放下仇恨,毕竟那是你的自由,你承受过的或者你正在承受的痛苦,总要找到一个发泄的途径。但是,阿筹……他毕竟是你的父亲,血浓于水,他犯过的错,你……不该再犯,至少……弄明白他为什么要杀你?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不想你将来后悔。”
傅筹没有不理智的因为别人的劝告而怒气冲天,反而很是感激地反握住她的手,无比凄凉道:“他要杀我的原因,我知道!但是我不想说,因为那是对我母亲最大的侮辱!”
漫夭叹道:“恩,不想说就不要说。阿筹,父子兄弟相残,最最残忍,既伤人又伤己,就算报了仇又如何?你也不会得到快乐!你要三思而后行!”至亲骨肉相残,那是怎样的一种悲哀!漫夭深深叹息,这个世界,有太多的无奈,命运这个东西,真的很难改变。
傅筹轻轻摇了摇头,他的仇恨已经太深,深到不拔除就会穿心。他从怀中掏出一张折叠好的纸张递给她,神色间有几分郑重,道:“这个是给你的。”
漫夭疑惑地接过来,正准备展开,却被傅筹一把按住她的手,“现在别看!等秋猎之后,若是……发生意外的变故,你再打开不迟!”
漫夭心中陡生不安,问道:“是什么东西,这么神秘?”
傅筹道:“你收着就是,也许在关键时刻,它能帮得上你。”
漫夭于他对视良久,没再说什么,将其收在一个锦盒。
这夜,傅筹抱她抱得比往日还要紧,他的心跳速度似乎也快了些,他的喘息撩在她的耳边,微促。
漫夭闭着眼睛,静静的平躺着。清谧的夜晚,两人的呼吸在空中交缠,曾经的心隔了万丈远,此刻仿佛靠近了那么一点。
“容乐。”他的嗓音微微暗哑,唤得极轻。
她轻之又轻地应了一声,带着几分鼻音的轻“嗯”一声,都不知道在这样的夜晚有多么的暧昧,引人遐想。
傅筹搂着她的腰,忽然往怀里一带,将她转了过来,让她面对着他。身子相贴,两人的鼻尖相对,彼此的呼吸离得那样近。
他的眼神,含着急切的期许,灼灼相望,他的手在她腰间缓缓地摩挲,带起细微的颤栗。
墙角的香炉之中,丝丝缕缕的淡青色烟雾,在透窗而入的莹白月光中,于空中交缠缭绕,再轻轻消散。
浅淡的薄香气混合着肌肤的馨香,散发着诱人的味道,本能的驱使撩拨着埋藏在人心底里最深处的渴望。交缠的鼻息变得急促而粗重,男子一只手臂垫到女子的颈后,揽住她的身子,一翻身压过去。
月色漫漫洒西窗,照在地上印出被拉长的雕花窗棂,定格在那里。
晚风拂过,吹动窗外竹影摇曳,搅碎了一地银白的光。
她的身子微微有些僵硬,喘息不定。傅筹的吻轻柔而缠绵,却是在诉说着内心最深沉的情感,那样浓烈不息的爱恋,随着呼吸,直抵她心间。在心底漫出一丝丝的疼,为傅筹,为宗政无忧,也为她自己。
她轻轻地闭上眼,没有拒绝,或者说她根本无力去拒绝。这样小心翼翼的缠绵,似是害怕遭到拒绝的男子,令人不忍伤害,但她心里,却仍是纷乱而挣扎。
她无法抑制地想起宗政无忧那萧瑟清冷的背影以及他悲哀伤痛的眼神,如果说选妃宴上她仅仅是因为他即将娶妻而有如芒刺在心,那么,得知她夜夜与傅筹同床共枕的他又是何等悲绝的心情?
曾经要求,爱情和婚姻最起码的忠诚,但她似乎,全部都背叛了!用身体背叛了爱情,用爱情背叛了婚姻!爱情是她一个人的爱情,婚姻却是两个人的婚姻,她到底该如何忠诚?
这样的矛盾!
她曾以为,伤了心,便可忘了情,可是,一个人的身体由不得自己,一个人的心,又如何能由得了自己?想爱便爱,想不爱便不爱,那不是人,而是神!
思绪混乱间,衣裳已半褪,她在挣扎之中,找不到出口,开始陷入了迷茫,无法自救。
傅筹的吻缓缓移至她粉白的颈项和胸间,他的唇力度越来越重,似要将她啃食入腹,叫她一辈子都无法逃离他的生命。他的气息随着她的绝望而变得绝望,他的内心何尝不在苦苦挣扎?
他这算什么?以婚姻的名义巧取豪夺她的身体,试图用身体征服她的心?在汲取她的甜蜜的同时,他也在享受着悲哀的痛楚,这就是他的婚姻!
他忽然顿住动作,万分沮丧地看着身下的人儿,他不稀罕用伤害爱人的方式,去成全婚姻破碎的完整!他终是敌不过自己的心。
漫夭感受到他的停顿,然后他帮她拢了衣襟系上带子,她诧异地睁开眼睛看他,一眼便看到了他眼中深深的隐忍和哀伤。
这是第三次,他放过了她!
他躺下,在她耳边说:“我不想勉强你,我愿意等。等你心甘情愿,爱上我的那一天,虽然很渺茫,看不到希望!我……还是愿意等。”
他不会像一般男人那样,以为占有了女人的身体便是赢得了女人的爱情,如果是别的女人,也许会,但她不是别人,她只是她,倔强而坚持的容乐。假如他今日要了她,用他的身体杀死了她的爱情和骄傲,那从此往后,他在她心里,只会是她的丈夫,永远都没有可能成为她的爱人,他要给自己留一个机会,留一份希望,尽管会很辛苦,但他愿意。
漫夭心间生出细细碎碎的感动,她没有道谢,没有说任何感激的话语。只是在他的叹息中,转过身去,第一次回抱了他,将脸庞埋入他胸前,感受着那份温暖,竟然觉得安心和踏实。
那一夜,他们相拥而眠,好梦成酣。那一夜,无忧阁的男子,清冷伴月,萧瑟孤单。
宗政无忧望着床顶出神,从何时开始,一到夜晚,他便会失眠。转过眼,看枕边放着的墨玉折扇,有片刻的失神。那一日,他错过了见她的机会!
翻身起床,他随手拿了件衣服披上,对外面叫道:“冷炎,去把这几个月江南递过来的折子拿来。”
冷炎领命,片刻后抱着高高的两摞折子放到桌上。就这些,已经足够看到后半夜了。
宗政无忧坐到桌前,头也不抬地说:“剩下的,全部拿来。”
冷炎从不多嘴,但此刻也不免想劝一声:“王爷,您已经很久没好好休息了。”
宗政无忧看也不看地摆手,示意他不必多嘴。如木头般的冷炎也不禁叹气,又去搬剩下的折子。不一会儿,桌上已堆积成小山。
宗政无忧一本本的摊开,扫一眼之后,朱笔疾挥,动作流畅且熟练。
静谧的夜,昏黄的灯光暗影,伴着萧萧冷月,与孤影相对,满室凄凉。
天亮之后,宗政无忧放下手中的朱笔,仰着头长长吐出一口气。又熬过了一个无眠的夜!他一扔手上的奏章,再也不肯多看一眼。
等在外面的青童听到屋里的动静,连忙进来伺候他梳洗。
用过早饭后,冷炎进屋禀报道:“王爷,楼里传来消息,查不到傅将军的身份背景。现有的资料,也就是您本就知道的那些。他十二岁入军营,从火头军开始做起,在十六岁的一次战役中,李老将军不幸中伏,李家军死伤惨重,他孤身犯险冲进敌阵之中,身中三剑仍救下了李老将军,并献计大败敌军,从此步步高升。”
宗政无忧凤眸眯起,目光望向一处,面无表情道:“查不到,即是查到了。”
京城,太子府。
香夫人居住的雨香阁,寝阁内四处弥漫着****的气息。雕花大床上,两具交缠的身躯薄汗密布,显然是刚刚才经历了一场鱼水之欢。
太子满足地摊开四肢平躺着,胸口还在剧烈地起伏。他身边的艳丽女子娇躯如蛇一般地缠绕上来,葱玉般的手指在他胸膛处轻轻划着圈,一双艳光四射的眼紧盯着他的脸瞧,然后,轻轻叹了一声:“唉!”
太子斜望了她一眼,不快道:“香儿叹什么气?难道是嫌本太子不够卖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