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知道我没死了?”
冷言没有回答,因为没有必要。沐婉婷也应该明白,她会在这里,就已经说明一切了。如果皇帝不知道她还活着,那也就不用抓她了!
沐婉婷很随意的坐下,“怎么说,我也是皇帝的救命恩人,你们不是要这么对我吧?”
“上次救陛下的果然是你!”
“是呀!所以,为了报答我的救命之恩,陛下应当会为我保守秘密的哦!”
冷言的表情竟然有几分松动,眉头似蹙非蹙,“要陛下为你保密,也不是不行!只不过,你要先救陛下!”
沐婉婷愣住了,“什……什么意思?”
“上次,你救了陛下,连太医都说你处理的好,没多久,陛下就说他没事了,照常早朝,没想到前几天,旧伤复发,高烧不退,群医无策,没办法……”
沐婉婷的嘴角开始不停的抽搐,上次……上次,她那纯属是瞎猫碰个死耗子!这次,太医都没办法,她能怎么样?再者说了,上次说得好听了,是她救了皇帝,说得难听了,根本就是晟睿和茯苓一起救了皇帝,她什么都没做!
“我真的救不了皇帝!”
冷言的脸色立马黑了下来,“你都还没看,怎么知道救不了!”
沐婉婷也很无奈,眉头紧锁,“我真的不会医术!你什么听说我会医术了?那次是茯苓救了陛下!茯苓会医术,这点你也知道,对吧?”
冷言瞬间出手,寒森森的尖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如果陛下死了,我就杀了你陪葬,还有你的儿子!”
冷言刚说要杀了沐婉婷陪葬的时候,沐婉婷真的很害怕,吓得脸色苍白,一句话也说不清楚。可是当她听说,他还要杀了睿儿的时候,她像疯了似的,“你说什么?如果你敢动我儿子一根寒毛,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冷言第一次笑了,但是是冷笑,眼底没有一丝笑意,“如果陛下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以为我们这些人,还有哪个活得了!我还会怕你找我报仇?”
沐婉婷愣住了,她知道冷言说的都是实话,如果皇帝真的因为那次的伤而丧命,那他们这些人,还真是没有一个人能逃得掉!沐婉婷暗恨,从一开始她就不该来拜祭父亲的,只要一跟沐家扯上关系,她就要倒霉!
以前是这样,因为她是沐家的小姐,所以,不能掌控自己的人生,盲婚哑嫁也就算了,还很倒霉的嫁给了一个心有所属的人;然后是好不容易带走的儿子,因为回家求父亲庇护,结果丢掉了自己的儿子;然后就是拜祭他了,好死不死的遇到了受伤的皇帝,她又心神恍惚的,救了他;跑了也就跑了吧,偏偏遇到了什么妹妹,弄得自己很不开心也就算了,还耽搁了这么长的时间;现在好了,被皇帝的人抓来,命悬一线,生死难料!
“跟我去看陛下!”
沐婉婷苦着一张脸,她哪里会什么医术啊!可是现在这种情况,她要想多活一会儿,还是真得按照人家的意思办!
再次见到皇帝,没有以前那种高高在上的威慑感,没有那种不怒自威的气势,没有那种指点天下的豪气,没有以前那种掩饰不住的张扬,更加没有那种浑然天成的傲气,他的脸色是那样的苍白,一点血色也没有,就算是在昏迷中,他的眉头也没有舒展开来,而是紧紧的皱在一起!
“沐姑娘,你该去为陛下诊脉了!”
沐婉婷多想说我不会,可是,她不敢说,就算那是事实,她也不敢说!只能打肿脸充胖子了!
很不情愿的挪到皇帝的床前,手指轻叩皇帝脉搏……
冷言忙迎上来,“怎么样?有没有救?”
沐婉婷治好继续装下去了,“有救,当然有救,当初我能救他第一次,自然能救第二次!”
冷言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可是……”
“可是什么?”冷言好不容易放回肚里的一颗心,又提了起来。
“我需要一些很珍贵的药材,要回去取!你派人送我回去吧!”沐婉婷也有自己的打算,如果能趁机跑了也就算是跑了,大不了跑出天霖,到其他国家去!如果不能跑,那也没关系,至少能通知书生带着她的儿子离开,就算要陷进来,也不能所有的人都陷进来,保住一个算一个!
而且,沐婉婷知道,有一个人或许有一拼的可能,那就是萧然!或许萧然能救皇帝!但是,她知道萧然那个人,他是个死心眼的人,据说,他从来都不肯为朝廷的人治病!隐瞒皇帝的身份,再加上有李玉从旁协助,说不定,还有一线希望!
冷言看都没看沐婉婷一眼,似乎就看穿了沐婉婷的小心思,淡淡的说:“这里,什么珍贵药材都有,用不着回去取!”
沐婉婷也淡淡的扫了他一眼,“那,请问你们这里有神医萧然所赠的还魂丹吗?”
冷言愣住了,脸色好像是有一点变化,但是太细微,根本就看不清楚,因为一直忙着皇帝的事,他还没来得及对沐婉婷以前的生活进行调查,所以,他也不知道沐婉婷的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你认识萧然?”
沐婉婷理所当然的挑了挑眉毛,“你说呢?你什么时候听说沐家的小姐会医术了?我只不过是和萧大哥相熟,他随便教了我几手,又送了一些保命的药丸给我,就这么简单!说是我救了陛下,不如说是萧大哥救了陛下!”
沐婉婷一直唤萧然为萧大哥,也是另一种层面的暗示,暗示自己和萧然的关系很好,冷言不可能听不出来。沐婉婷这个时候,自己也很佩服自己,萧然明明讨厌她讨厌得要死,她对萧然也没有什么好印象,可是,就算这样,她还能把萧大哥唤得那么自然,好像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
冷言再次伸出手来,手中便有一粒药丸,“吃下它!”
不用说,沐婉婷也知道那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现在她不想吃也不行,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从容不迫的吃下药丸,反正她现在也没有选择,如果走运的话,茯苓能解这个毒,再走运一点的话,萧然会出手相救,如果两者都不行,那也是她的命,怪不得别人。能见见儿子,见见书生,茯苓,石榴他们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冷言亲眼看到沐婉婷吃下药丸,但是随即好像有些不忍似的,转身不看沐婉婷,“如果你恨我,就尽管恨吧!”
沐婉婷凄然一笑,“我当然恨你,你不说我也一样恨你!”
冷言的坚挺的背僵硬了一下,似乎是有些难受,但是很快就恢复了正常,这个时候,沐婉婷又说:“但是,我知道,你也有你的难处!你说的没错,如果陛下有事,我们谁也摘不出来!现在,我至少有个心里准备!”
冷言依旧没有转身,只是幽幽的开口,“世人皆道,侍立君前,光宗耀祖!谁又能真正明白伴君如伴虎的真实意义!说的好听了,我们是侍卫,说的不好听了,我们只是皇族的人肉盾牌,因为我们只是低贱的侍卫,连我们的命都一样的低贱。出了事情,主子没事,要受罚,主子万一有事,我们不仅把自己的命搭上,还会连累自己的父母兄弟!我自己倒是无所谓,只是连累了父母兄弟,就……”
冷言这个人沐婉婷从小就认识,印象中的冷言,就是是一座冰山似的,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唯一会做的事,好像就是服从命令,别的什么也不会做,一生说的最多的话就是,是!他好像没有自己的思绪,也没有自己的感情似的,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冷言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但是她不得不说,听了冷言那样的话,她觉得自己心里很不好受,若有若无,隐隐作痛,沐婉婷暗暗摇头,自己总是太过心软,没有办法彻底狠下心来!
冷言停顿了一会儿,再次开口时,声音语气已经恢复了一贯的冷漠淡然,“不要把我说的话放在心上,我只是太累了,突然想找个人说说话而已!”
冷言的嘴角勾起一丝苦笑,到底,他还是脆弱了一把,原来他还是没有想象中那么的坚强,“我知道,你不懂,其实,我也不需要你懂,只要有一个人听了,就好!”
沐婉婷转身,她明白冷言说的是实话,皇帝出事之后,他一定有强大的精神压力,压力太大之下,反常是很正常的!就像他说的那样,他只是想要找一个说说话而已,那个人是谁,其实是无所谓的!既然这样,那她也就没必要作出什么反应了,虽然心里确实有点不好受!
“我们走吧!”沐婉婷冷漠的说。
很快,他们就回到了客栈,刚一进去,就听到小二说,她的家人找她快找疯了,这是沐婉婷意料之中的,只是瞪了冷言一眼,而冷言,则直接当什么都没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