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紧张的看着我,“云儿,你答应娘,无论如何,不要爱任何人,不要为任何人做会危及到你生命的事情!”
我郑重的点头,“是,云儿答应您!”
爱?开什么玩笑,母亲的教训还不够吗?我怎么可能会再去走母亲的老路?吃一次亏,还学不乖,那不是太傻了吗?那么愚蠢的事,不是我沐婉云会做的!
“姑爷,您怎么来了?”
听到绿姨的声音,我吓了一跳,怎么也没想到父亲会这个时候过来,不知道他是后悔了,想要补偿,还是突然父爱泛滥,想起我这个女儿来了!母亲将我按下,小声的对我说:“睡着吧,不用起来了,娘去支开他!”
我乖巧的闭上眼睛,刚刚听了母亲的故事,我还真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父亲,于是便按照母亲说的做!
很快,我就听到了父亲的脚步声,母亲小声的说:“云儿睡得很不安稳,夫君还是等明天再看吧?”
“我……”
父亲说了这个字之后,很长时间没有再说别的,久到我以为他不会说话了……
“我不知道云儿真的有心悸的毛病!”
母亲叹气,“一切都是云儿的命,怨不得任何人,若是经此一事得夫君垂怜,让云儿得以沐浴父爱,也算是云儿的一场造化!若不能,就请夫君不要再来打扰云儿,不要施舍你多余的父爱,虽然那是云儿一直期盼着的,但是,云儿的身体,经不得大悲大喜!不管怎么样,她毕竟是你的骨血,请你让她多活两年吧!”
我看不到父亲的脸色,但是我想他此刻的脸色一定非常非常的精彩,母亲的话,句句都像刺一样刺进父亲的心中,却让他说不出什么,最后父亲恨恨的说:“若不是你为争宠耍尽心机手段,我又怎会误会?”
接着,就是父亲离开的脚步声,睁开眼睛,想要好好的安慰母亲,却发现,她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根本没有把父亲的话放在心上,那也就是说,她真的对父亲死心了!这一刻,我不知道父亲是可怜还是可恨,被一个人那么纯粹的爱着,他竟然一无所知,还肆无忌惮的伤害……
从那天之后,父亲像是突然转了性似地,虽然依旧不待见母亲,但是对我却极尽宠爱,连带着,对妹妹也好了很多!他总是教我,要尊敬长辈,团结兄妹,而我也是一副受教的模样,乖巧听话得不得了,慢慢的,他好像真的有些喜欢我了,竟然将我带在身边教养,再不让母亲插手!由此,我也知道他对母亲的成见真的很深,可是母亲并不像解释,我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就更加不能说了!于是,就这么耗着,直到母亲过世……
母亲过世的时候,我的心悸症再一次犯了,父亲衣不解带的照顾我,可是,因为母亲的死,我那微微开启的心再次关闭,他还是走不进来!母亲走后,我整理她的遗物,发现了一本手札!在那里,记诉了母亲的一生,无忧无虑的童年,和父亲的初次邂逅,和外公的争吵,待嫁的紧张,初嫁的慌乱、心伤,死去的爱情,无限的悔恨……
我很恶劣的将手札放在父亲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我要让他真正的了解我的母亲,让他知道自己曾经错失了怎样美好的一个女人,让他悔恨终生!结果,我达到了自己的目的,父亲一夜之间,好像老了十岁,对我和妹妹好到不能再好,虽然妹妹因为母亲的死,明显的不领情,可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做着……
从那之后,父亲常常去看母亲,没有娶填房,也没有将哪个小妾扶正,所有的人都说父亲对母亲情深意重,很多女子甚至感叹如果自己是我的母亲就好了,听到这些,我真的好想笑,他们根本不知道我的母亲受了多少苦,却还在那里羡慕,只是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又过了两年,外公说自己年纪大了,从朝堂上退了下来,而父亲接替外公成了年轻的丞相!有不少人说这是因为父亲是外公的女婿,可是我不这么认为,这里面固然有那样的原因,也不是最重要的!我看得出来,皇上很信任父亲,比信任外公更甚!也就是说,父亲之所以能当上丞相,一大半的原因是因为他自己,因为皇上,只有一小部分的原因是因为父亲!
其实,皇帝跟一个家族的大家长是没有什么区别的!丞相就好比是管家,他的年纪大了,该退下来了,自然是想要自己的儿子接他的位置,可是主人并不信任他的儿子,所以,他很苦恼!这个时候,他发现主人很信任自己的女婿,想着反正自己的年纪也大了,女婿毕竟跟自己家是联姻的,多少也会照顾自己的儿子、孙子,于是与主人达成某种共识,就把位置传给了女婿!
而皇帝就相当于那家的主人,他对管家已经不是很信任了,管家在家中威望很高,功高震主,他有些心惊了,为了兵不血刃的换掉管家,他选择了管家的女婿!第一,他是管家在乎的人,管家极有可能愿意将位置传给他,第二,女婿毕竟是女婿,是外人,不可能完全掌控管家手中现有的人脉,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女婿并不是很赞同管家的很多决策,他们之间有自己的矛盾!
所以,这丞相之位,就轮到了父亲坐!不得不说,这次朝廷上的大换血,皇帝才是真正的赢家,所有的人都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而已!当然,有些聪明的棋子,完全明白皇帝心中的打算,可是明白又怎么样呢?还是什么都不能改变不是?
外公退下来之后,皇帝在京城建了一处极大,极豪华的宅子,为了奖励外公这些年来为朝廷鞠躬尽瘁,特许外公不回家乡,在京城养老!我听到之后,不由得想笑,这个皇帝还真是有够小心的,他是害怕外公回到自己的家乡之后,他天高皇帝远,鞭长莫及,所以才将外公留在京城,以便更好的控制吧!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可以省却皇帝以后的猜忌,省得以后遭无妄之灾,而我,也能带着妹妹,时常回去看看外公、外婆和舅舅们!
虽然说外公已经不问朝政了,但是还是时常有一些官员前来拜访,所以外公家里经常很忙,陪我的时间也不是很多,于是,我便一个人闲逛!外公以前的家,我是熟悉得不得了,可是这个新家,我还真不熟悉,于是逛着逛着就迷路了!我有点生气,这个皇帝,就算为了表现你的爱民如子,你也不用整出个这么大的宅子吧,简直就是一浪费,还让我麻烦得不得了!
在一处人工湖泊前,我看到一个孩子,瘦瘦小小的,看起来比我还要小几岁,当然,这不是我注意到他的原因,我注意到他,是因为我觉得他浑身散发着一种绝望的悲哀,那种感觉让我的心里很不好受,就像以前的我一样!鬼使神差的,我竟向他走去!而他,似乎有心事,竟然没有发现我!
我看到了他脸上晶莹的泪水,迎着阳光闪闪发亮,是那样的唯美,而又让人震撼!翘起的睫毛上,还有泪水闪闪发亮,就像早上花草上晶莹的露水一般干净、美丽!而他的眼睛,好像会说话一样,是那样的美……
他发现了我的存在,上下打量我,很不高兴的说:“看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那么没礼貌,竟然这样盯着男孩子看!”
我有些尴尬,这个孩子,说话还真是气人啊!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孩子,看衣着,简单大方,而又不华丽,难道是外公家下人的娃娃?也不是不可能,外公对下人一向是最宽厚的!怕我和妹妹无聊,时常让下人的孩子跟我们一起玩闹!
“我只是看到这里有一只可怜的小花猫,想要看看他在为什么伤心呢?”
“你……你才是小花猫……”那孩子被气红了脸,很生气的指着我!
我笑了,指着自己的脸,“我又没有掉金瓜子,哪里像小花猫了!”
“你……”他被我气得说不出话来!
我递给他一方手帕,“好了,擦擦吧,不管遇到什么事,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有流泪的时间,不如想想怎么让自己生活得更好!”
他犹豫了半天,最后可能是看我目光真诚,也就接受了我的好意!我们坐在一起,说了好一会儿话,我安慰他,希望他能振作起来,而他也将自己的故事隐隐约约的告诉了我!
这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他那么伤心是因为他的父亲竟然想要越过他,直接将家族产业交给他庶出的哥哥!他的母亲是继妻,还是由妾扶正的,所以,他虽是嫡子,但是身份在家族中并不是很尊贵,毕竟不是原配嫡出!再加上父亲不是很待见他的母亲和他,所以在家里身份就更尴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