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救活父亲吗？”红柳问道
“想，让我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林秀秀磕着头说。
“哦，生命也可以？”红柳玩着头发说。
林秀秀楞住了，过了一会儿才缓缓地，不确定地说：“大夫，如果你真的想要秀秀的性命，只要能救父亲，也是可以的。”
“不不不，我这人是有原则的，不要申请人的性命，只要申请人杀死一个至亲的人，就可以。”红柳瞥了一眼林秀秀身边的女孩，说：“你妹妹林竹珠就很不错，杀了她，我救你父亲。”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林秀秀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她皱起眉头说：“你怎么能这样，大夫。”
“为什么不可以。”红柳笑着说：“救人的能力是我有不是你有，你就该付出应有的代价。我发过誓，救活一个人，杀死一个人，和阎王两不亏欠。”
“你太狠毒了，大夫。”林秀秀咬牙道。
“随你怎么说。”红柳抚摸着噬蝶的翅膀，说：“明天这个时候我再来一趟，如果我没能看到你妹妹的尸体，那你们就别想救活你们的父亲了。”
“恶魔。”林秀秀低声说。
红柳浅浅一笑，跨上噬蝶离开了房间。
房间里一片死寂。
“别听她胡说，竹珠。”林秀秀扶起颤抖着的妹妹，说：“我不会听那个魔人的。”
林竹珠结结巴巴地说：“谢谢姐姐。”
真是……唉……林秀秀叹了一口气，早知道就不去招惹这种魔人，弄得自己心情不好。
竹珠战战兢兢地看着姐姐，说：“姐姐，你真要杀了我给父亲治病吗？”
“怎么可能！”林秀秀摸着妹妹的脸，说：“姐姐怎么可能做出那么可怕的事情。”
竹珠哭着说：“可是，爹爹的病治不好怎么办，家里已经没有钱了。”
“别瞎想，再没钱我也不能用你的命去换取啊。”林秀秀苦笑着说。
“姐姐。”竹珠哭着扑进姐姐怀里。
“小傻瓜。”林秀秀哭着抱住了竹珠。
半晌之后，林秀秀终于从痛苦中抽出身来，她深吸一口气，说：“我先去一趟菜场，买一点菜，你在家等着我。”
竹珠乖巧地点了点头。
林秀秀叹了口气，跨起竹篮子向门外走去。真是糟糕的开始。菜市场依旧是人头攒动。林秀秀掂量着手中的几个铜板，叹了口气：看来今天买不了什么菜了。逛了一圈，还是没找到能买起的菜。林秀秀只好厚着脸皮跟桥边麦麸的大婶讨价还价了大半天，大婶看她一个人可怜，最后把一小袋麦麸便宜卖给她了。
唉，至少饿了几天能吃顿饭了，麦麸上还有残存的面粉，应该可以凑合着弄个饼子。林秀秀微微一笑：不开心的事情总会过去的。
刚到家门口，林秀秀就听见屋里面一阵嘈杂，她急忙冲进门去，只见两个男人正在拉扯着妹妹林竹珠，竹珠则吓得脸色发白。
“你们在干什么，放开竹珠！”林秀秀大喝一声，冲上前去，又抓又咬，两个男人被咬出了血，只好放手。
“凶什么凶，凶什么凶，你们欠了我们家的钱，不还钱能行吗？”其中一个高瘦的男人昂着头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欠你们的钱我们会还清的，你们抓我妹妹干什么。”林秀秀怒道。
“呵呵，说的轻巧，你们的老爹都快死了，还……”
“闭上你的乌鸦嘴！”林秀秀大吼道。
“我没说错。”高瘦的男人并没有停下来，反而更加兴奋了，他高兴地说：“你老爹就是没有几天好活了，你们呀，以后也别想再还清钱了。”
“我们可等不了。”粗壮一点的男人说：“现在有个好机会，能让你们一次摆脱债务，想不想听？”
林秀秀本想大骂，但一想到这两人在村里颇有权势，便只好低声下气地说：“还望二位指教。”
粗壮的男人看到林秀秀肯低头，愈加高兴了，他笑着说：“玉粹楼的老鸨看上了你们家竹珠，只要把她……”
“臭不要脸的！”林秀秀一巴掌打在粗壮的男人的脸上。
“别给脸不要脸，给你一天时间，明天这个时候我们再来，如果你们还不了债，哼哼……”粗壮的男人露出了淫邪的笑容。
“滚滚滚滚滚！”林秀秀抄起笤帚把两个男人都打了出去。
太气人了，先是那个不要脸的医生，然后又是这两个猥琐的男人，有完没完了！林秀秀握着笤帚，气哼哼地看着两个人抱头鼠窜的背影。真他妈闹心。
“姐姐？”林竹珠怯生生地看着姐姐。
林秀秀一把抱住妹妹，哭着说：“没事儿，妹妹不怕，有姐姐在，妹妹不怕。”
“姐姐，你杀了我吧。”林竹珠抽噎着说：“你不杀了我，那两个地痞也会把我带到窑子里，我也会自杀。你杀了我，爹爹还有救……”
“说什么傻话呢，小笨蛋。”林秀秀刮着林竹珠的鼻尖，说：“不许胡说，姐姐给你做饼子去。”
姐妹俩默默地吃完了晚饭。林秀秀叹了一口气，进屋喂已经不能动弹的父亲吃完饭，然后才回到自己的房间，躺了下来。睡梦中，那只闪着金属光泽的蝴蝶，正在吃竹珠的尸体。
第二天清晨……
“考虑好了吗，秀秀？”林秀秀朦朦胧胧间似乎听到这样一个声音。
是那个魔人！她惊恐万状，从床上蹦了起来，瞪着坐在噬蝶身上的红柳。
“你这恶魔，又来这里做什么？”林秀秀瞪着红柳，说：“快滚开！”
“不想救你父亲了吗？”红柳托着下巴说：“嗯？不考虑了?”
“不考虑不考虑不考虑，你快滚！”林秀秀咬牙切齿道。
“怎么了，姐姐？”林竹珠听到争吵声，走了进来。
“妹妹，别过来。又是那个魔人。”林秀秀大声说。
“姐姐……”林竹珠的眼睛里，似乎有泪光在闪烁，她沉默了片刻，说：“姐姐，你杀了我吧，你不杀我那两个人也会把我卖了的。”
“笨蛋，我怎么可以……”林秀秀话音未落，就被竹珠打断。
“姐姐，我不想被卖掉，我也不想爹爹死。求你了，姐姐，我自己体弱，杀不死自己，求你帮妹妹一个忙吧。”林竹珠哭着说。
林秀秀眼睛一红，她轻声说：“别傻了。”说完，便向林竹珠走去，一把抱住了妹妹。
“我们永远是姐妹。”林秀秀搂着林竹珠说。
“是的，我们永远是姐妹。”林竹珠哭着说。
突然间，林秀秀感觉到胸口处一阵剧痛，随后是一股绝望的眩晕感，她在倒下的一刻钟，看到了林竹珠手中锋利的匕首以及……自己胸口处喷涌的鲜血。
林秀秀浑身是血，仰面倒在地上，她抽搐了两下，没有了呼吸。
红柳有些惊讶地看着刚才还哭哭啼啼，现在却无比冷静的林竹珠，说：“你这么爱你父亲？”
林竹珠没有说话，只是说：“随我来。”
红柳有些好奇，但她不敢放松警惕，便躲在噬蝶后面随着林竹珠来到了一个房间。
这个房间的布置非常简单，只有一张床、一个桌子和少量盥洗用品。
那张床上面，躺着一个干瘦的老人，浑身散发着腐朽的气息。真是难办，不过也不是治不了。就在红柳思索该如何用药的时候。一把匕首在她眼前出现，径直插进了老人的胸膛。老人绝望地惨叫了一声，眼睛便失去了光泽。
“你在干什么！”就连一向自诩见多识广的红柳此刻也有些诧异了。
林竹珠看着父亲的尸体，平静地说：“你说过治好一人杀一人的，对吗？”
“是的。”红柳点了点头，说：“可是你为什么要杀两个人，还有一个人是你父亲。”
林竹珠平静地抬起头，说：“我继父是个畜生。”
红柳怔住了，她突然明白了林竹珠的遭遇。
林竹珠擦干净匕首上的血迹，说：“我杀了两个人，你可以把我的病治好，并且让我拥有轻易拗断人类脖子的力量吗？”
红柳沉默了片刻，说：“你为什么想要那种力量？”
林竹珠看着床上那个男人死灰色的眼睛，说：“我想拗断每一个靠近我的男人的头颅。”
“你很会演戏。”红柳冷笑着说：“这让我想起一位友人，也是我妹妹。”
林竹珠耸着肩膀，说：“有什么办法，谁让我姐姐这么傻。送上门的傻瓜谁不要。更何况父亲活着的时候，她总是和我争这争那，也从没让过我什么。她死了我一点都不伤心。”
红柳一时无语，这个世界，或许只有心狠手辣的人，才能快乐地活下去吧。好人不变坏就会死。如果秀秀早点下狠心杀死自己的妹妹，也不会惨死。而竹珠如果不下狠心杀死自己的姐姐，就会被自己的姐姐杀死。这是一个无解的结局。
红柳长叹一声，说：“世人皆苦，算了，便遂了你的心愿吧。我是个讲诚信的人。”
红柳停顿片刻，冷哼一声，说：“虽然你这丫头让我很不爽。”
林竹珠嫣然一笑，说：“只要能活下去，怎样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