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谁可倾国之乱世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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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半江瑟瑟 3

耶律隆心疼小花,晚间一得空便来到小花帐中,帮着她打理药材。若见小花太过疲惫,便命她先去睡了,自己守在一旁替她炼药。

军士们眼见帐中的瓶瓶罐罐越堆越高,个个用蜡封的严严实实的,轻易不准靠近,都是暗暗称奇,也不知道那药炼来究竟有何用处。

众人心中疑惑,只是不敢去问耶律隆。崔副尉倒是问过小花几次,见她总是一笑而过,也只得罢了。

只见小花抬眼往江面上看了一看,转头问道:“崔副尉,你可知我夫子现在何处?”

崔副尉忙答道:“三小姐,刚才我们采这些花儿的时候,看到方夫子独自一个下到江石下面去啦。”

小花远远看见那江石下方有个隐隐绰绰的人影,点点头,对崔副尉挥挥手,自去了。

走了大约百米,便见一块嶙峋的大石巍然矗立,高有数十丈,光秃秃不着一物,斜斜横插于江水之中,小花见夫子正在那大石下方搜寻什么,便蹦蹦跳跳踩着那岸边的卵石,走了过去。

方君论见了小花,忙招手让小花过来。小花走到近前,才看见那江石下方有一处天然的凹穴,宽约数丈,江水灌入其中,只见回流涌动,浪花飞溅,噼哩叭啦只是声声作响。

小花见了,不由说道:“夫子,这洞可是有古怪。”

方君论点头道:“我也觉如此,我昨日在江中,见船家行过此处时,分明有暗涌翻滚,那船夫使了浑身的力气,才脱身而出。我刚才见崔副尉他们在这里采药,便想下来看一看,没想到却发现了此处。”

小花笑道:“原来如此,我说夫子为何不在江中,却跑到这里来了。我看这凹穴甚大,下方似乎和大江贯通,水流必定神鬼莫测,说不定还有江漩隐藏在其下。”

方君论听了,略略沉思了片刻,便说道:“应是如此,小花,你和我再去江面上看看。”

小花点头,忙扶了夫子,返身回到江堤,早有船家等候在岸边。他二人上了小舟,便让那船夫向那巨石缓缓靠了过去。

还未走到江心,小花便觉船身微微一滞,只听那船夫对方君论说道:“方大人,司徒小姐,请你二人坐稳了,这里只怕有暗流。”

方君论点点头,随手从舱中取了根竹篙,插入那江水之中,果觉水面下水流急速,力道强劲,手心一个不稳,那长篙便差点脱手而出。

小花见方君论蹙眉不语,自己站起身来,立在船头,便见那江水之下隐隐伏有大大小小数十个漩涡。小花心中一动,解下头上的蓑笠,远远扔了出去,只见那蓑笠在那江面之上不过打了一个旋子,便被江水扯了下去。

小花见了,也是暗暗吃惊,正要探身再看,忽觉船身猛地一抖,竟好似那脱缰的马儿,被激流向江北裹挟而去。

方君论正在凝神细望江面,被船身一颠,差点滚落船去,忙伸手牢牢扶了船舷,却见小花在船头似是站立不稳,扑通一声便落入了那湍急的江水之中。

方君论大叫一声,赶紧飞扑上前,双手却扯了空,原来那江水流速极快,不过眨眼的功夫,小花便已被激流裹挟到五米之外。

方君论大惊失色,一张脸已是惨白,连声大叫:“小花、小花!”想也不想,起身便要跳入江中,将小花救了上来。

那船夫见了,赶紧将方君论按住,急道:“方大人,千万不可下水,此处江水陡急,落水万难幸免。”

方君论听了,脸如死灰,更加顾不得了,正要挣扎起身。却见那船夫急急从舱中取了一条粗粗的绳索,打了个结,用了全身的力气,将那绳索远远抛了出去。

小花已被冲卷到十米开外,只露出一个小小的头来,在江面上一沉一浮。她刚才甫一落江,便使了吃奶的力气想要游回到船边,只是水流迅猛,任她不停挣扎,也不过是枉费力气而已。

小花见自己离船身是越来越远,心中大骇,又觉身子仿佛被漩涡所卷覆,正身不由己向下坠去,不由急的是手忙脚乱,却不料越挣扎越沉得快些,心里一慌,便被灌了满满一肚子江水。

小花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正张皇万分,忽见一条绳索从天而降,想都不想,忙用了全身的力气一把将它抓住,只觉绳索一紧,身形下坠之势顿止。小花大喜过望,死命拽着那粗绳再也不敢松手。

那船夫见小花抓住了长绳,方才略松了口气,忙忙拉着绳索,想将小花扯了回来,只是江水力猛,船身本自在江中横冲直撞,此时无从借力,一人一船便随着那江水起起伏伏,不停打着圈子。

方君论一边见了,赶紧从船夫手中接过绳索,让船夫自去掌舵,自己扯开喉咙连声大叫:“小花,小花,别松手,千万别松手。”

小花在水下被激流卷打,已是筋疲力尽,留着最后一丝意念,只是紧紧拽着那绳子不放。眼看就要坚持不住,忽见一个黑色的身影从天而降,一把抓起自己,江面上高高跃出,转身便落在那船舱之中。

方君论见一人带着小花跃上船头,也是惊喜万分,再凝神一瞧,忽然大叫一声道:“香儿,原来是你!”

来人果然是一个女子,只见她身段窈窕轻盈,一身黑衣,面目虽被一副薄薄的黑纱所遮掩,只露出一对弯弯的眉眼,那眸子深处不断流转的光辉,却仍可让人想象在那黑纱之下的如花美颜。

那女子将小花轻轻放在甲板上,转过身来,微微对方君论点了点头:“均论,多年不见,你一切可好?”

方君论望着她目瞪口呆,半日才喃喃说道:“香儿,是你?真的是你?”

香儿目中似微有泪光,转过头去,轻轻叹了一声,说道:“均论,没想到这些年未见,你还是一点没变,看到我总是让你想起了玉儿,对不对?唉!”

方君论听了,双膝一软,跌坐在船中,眼泪早已是滚滚而下。

香儿见了,长叹一声,在船头怔立了许久,方才摇了摇头,轻轻走到小花的身侧,俯身看了看,对方君论说道:“均论,这位周姑娘应无大碍吧?”

方君论听了,方才回过神来,赶紧扑到小花身边,见小花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忙将她扶起,敲胸捶背了半天,才见小花吐了好几口江水,缓缓睁开双眼,幽幽醒了过来。

方君论见小花醒来,长舒了口气。小花见了方君论,却是微微一笑,轻道:“夫子,小花这次又活过来啦?”

方君论哭笑不得,正想安慰几句,忽听香儿在一边说道:“均论,我奉辽皇之命,这位周姑娘我今日却是要带了回去。”

方君论大吃一惊,却见小花听了此言,猛地从甲板上坐了起来。

小花一眼便瞧见了方君论身后的香儿,只觉她一身黑衣黑纱好似相识。仔细思索了半日,忽地记起眼前之人便是当日去宜安城中接受伤的耶律贤回大辽,后又随他出使南唐的的那位女子。

小花想到这里,早惊了一身冷汗,一把抓住方君论的胳膊,急急躲藏在他的身后,哇哇大叫道:“你是谁?什么辽皇,你要带我去哪里?”

香儿听了,眉间一禀,隐隐似有怒意,只见她忍了一忍,方才开口说道:“本宫乃大辽皇太妃,受辽皇之托,特来寻周姑娘。辽皇如今已封了姑娘做皇贵妃,还请姑娘和我一起回大辽吧。”

小花摇头不迭道:“什么皇妃贵妃,根本就是胡说八道,我又不是辽人,干吗要听那耶律贤的。你若爱做皇妃,你自己去做,我才不要,不要!”

香儿双目一红,似是小花所言触到了她心中痛处,只见她勃然怒道:“周姑娘,我见你是均论的弟子,今日才对你这般客气。当日你偷跑出来,将贤儿气得是口吐鲜血,大病一场,差点死在阵前,没想到你这个女子年纪小小,居然全无心肝。我不管你要不要,今日本宫一定要带你回去。”

小花正要出声反驳,却听方君论在一边高声道:“香儿,此事万万不可,我知你当年嫁入辽宫,已对大辽忠心不二。只是事关小花一生幸福,我方君论说什么也不会让你带走小花,当年玉儿为了你和那风行空无辜惨死,如今我绝不会让小花重蹈覆辙。”

小花见香儿一声不吭,只是全身微微颤抖,脸色铁青,连黑纱也遮不住她满脸的怒色,心中不由微微害怕,躲在方君论身后,一声也不敢出。

香儿默然了半响,忽然抬头瞪了方君论一眼,身形一晃,绕到他身后,探手便抓上了小花的肩头。

小花见香儿手上带着一副银丝手套,便知她乃是有备而来,见自己被她从夫子身后拽了出来,不由吓得连声惊叫,使了浑身力气,只是想脱困而出,忽觉肩上一麻,整个人便一动也不能一动。

方君论见了,赶紧抢上一步,伸手想要扯住小花的胳膊。香儿拉着小花,在船舱中侧身避过,右手往前轻轻一带,便见方君论立身不稳,早在船舱中跌了个筋斗。

香儿见方君论急急忙忙想从甲板上爬了起来,不由叹了口气,也不想再与他纠缠,将小花夹在臂中,双足一蹬,身形高高跃起,直往江北而去。

方君论只在船舱中跺脚,正高声叫道“香儿,不可!万万不可”,忽见耶律隆从天而将,拦在香儿身前,在空中一把将小花夺了过去。

香儿见来人轻功出神入化,也是一惊,待要回抢,只见那人一个转身,轻轻巧巧避了开去。大江之中并无可借力之处,他三个身形略一停滞,便又同时折回到了小舟之中。

耶律隆轻轻一拍,已为小花解开了穴道。小花见耶律隆终于赶到了自己身边,不由栽倒在耶律隆的怀中大哭起来,“隆哥哥,她,她欺负我,她要把我抓回大辽去。”

耶律隆听了,双眉一竖,将小花紧紧拥在怀中,怒道:“哼!要带你回大辽,也要先问问我耶律隆答应不答应。”

香儿听了,脸色唰的白了,哑然问道:“你,你说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