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风微眯起眸子,食指轻微的搓了下拇指,这一次,却不是因为不想被人看穿心事,而是因为那一直紧闭着的房门。
心底,有一抹痛,莫名的蔓延……
“南迎风,那后山的密洞内蛇虫鼠蚁一应俱全,却是跟你最般配了!你且去吧,密洞里面自有十年前因瘟疫死去的弟子的尸体陪伴你呢!”聂心蕾收了剑,涂抹着朱红的双唇,好似饮了鲜血一般的开开合合。
迎风身子一紧之下,左右已经被人架住。
“放开她!放开她!”
正在此时,一声厉喝响彻天际,一抹宝蓝色的身影翩然而至,远远地,那澄澈温润的视线紧盯着她,似乎在询问着迎风,他是否来晚了。
待走近之后见到她脖子上的殷红,那眼底,蓦然成霜。
“聂心蕾!你干的好事!”蓝十五清亮的音色隐了一抹暴戾,一抹愤怒。
他抬手点了迎风脖颈的穴道,及时止了血。可看向她的眼神却是如火一般的暴怒和怜惜,他此刻是矛盾的,他一方面恼她为何总是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另一方面也恼自己,去取那毒粉为何偏偏晚了一步。
抬手飞快的给迎风脖颈包扎起来,他的手,竟有些发抖,那伤口有些深,这个丫头真是让人担心,她流了这么多血竟然都不吭一声的吗?
蓝十五越想越生气,手下不由一紧,迎风如小鹿般纯净小心的眸子微微一动,脸色愈发的苍白。
“迎风,我不是故意的……你……”蓝十五急忙松手,为自己不小心弄疼了迎风而内疚。他轻咬着性感温润的薄唇,本是恼她的话,在她澄澈眸光的注视下,全都说不出口了,剩下的,只是浓浓的怜惜。
“四师叔,你拦在这里是什么意思?难道也舍不得南迎风这个小****吗?”聂冰正准备将绳子套在迎风身上,见蓝十五出来阻拦,仗着如今群情激昂,一时间,竟有点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反正瘟疫这个词对于荡剑门来说就是噩梦,一旦染上的人,都难逃一死!
蓝十五敛了心身,纯净明亮的眼神落在聂冰身上,却透出凌然的杀气。
“聂冰,你真是死到临头了都不知道吗?”蓝十五开口,抛却了曾经的青涩单纯,俊朗的面容隐着丝丝坚定冷然。
他说着,抬手,示意手下送上一样东西来。
“打开!”他沉稳的开口,眼神看向迎风那里,蓦然多了一抹暖色。
“这是什么?”聂心蕾不知道蓝十五在耍什么花招,警惕的看着他。
她已经容不得任何人想要替南迎风脱罪了。
“这是我手下刚刚在聂冰房里搜出来的东西,浸染了瘟疫毒粉的银针!”蓝十五说完,手心朝上,掌心之中赫然多了一个小小的木盒子,木盒开启,里面静静地躺着三枚闪着寒光的银针。
“不!不可能!我早就……”聂冰看到银针后,脸色大变,险些说出什么,待看到聂心蕾犀利的眼神时,立刻乖乖的闭了嘴。
“瘟疫银针?!”众弟子惊呼一声,紧接着,众人刷的一下散开,眼中具是惊讶恐惧。
“为了让你们相信这银针上面真的有浸染了瘟疫的毒粉,我现在当场给你们试验一下!”蓝十五说着,一挥手,身后已经有人递过来一只活蹦乱跳的山鸡。
蓝十五带上加厚的牛皮手套,捻起银针,那银针闪过一抹诡异的寒光,他手腕一沉,银针登时刺入山鸡背部,同时,空气中渐渐弥散出一股怪怪的味道。
这味道,就跟昨天驴子染了瘟疫时是一样的。
迎风轻舔了下嘴唇,这味道闻起来有些刺鼻,让她本就虚弱的身子更是有些摇摇欲坠的感觉,若不是接下来还需要她点一把火的话,她现在真的很想躺下来好好休息一下。
想来,那毒,已是入了她的心脉了。
她早就知道,岑崇轩办事向来不留痕迹,说到做到的,只是……
一想到他提要求时的欲擒故纵,迎风的心,便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地上的山鸡不过是扑腾了几下便嘶嚎一声,没了声息,那般狰狞恐怖的神情和死状,让经历过十年前那场瘟疫灾难的人唏嘘不已。他们脸上的惊恐之色愈发的浓烈。
蓝十五令人焚烧了山鸡的尸体,继而拿着那木盒子逼近聂冰,脸上的愤怒似要将她吞噬一般。
聂冰节节后退,身子不由自主的躲在聂心蕾身后。她昨晚确实是扔了那银针的,而且剩下的银针只有一枚,哪来的三枚银针,这分明是有人陷害!对!陷害!
“蓝十五!你这银针是何时从聂冰房里搜出来的?可有人证?”聂心蕾鼻子里冷哼了一声,不觉为蓝十五的天真作为而觉得可笑。
“银针是我和上剑门的于翠云一起搜出来的,同行的还有其他十位弟子。”
蓝十五似乎早就料到聂心蕾会这么问,他不屑的开口道,眼角的余光扫过迎风,那里面隐了一分淡淡的挂牵,还有一丝未查的紧张。
他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查案说话,他表面看着是胸有成竹的,其实手心里早就紧张的冒汗了,在宫里的时候,太后和皇帝老子一直都宠着他,惯着他,从不让他抛头露面的,如今,为了迎风,他第一次行驶荡剑门四师叔的职责,他只知道,一定不能让迎风这么可人的丫头有事。
此时的迎风眸光微动,垂眸不语。她现在很不舒服,头晕晕沉沉的,眼前也有些模糊。
该死!岑崇轩的药是不是放多了?
正想着,于翠云从蓝十五身后站了出来,对众人点点头,并将从聂冰房里搜出银针的经过告诉了众人。
众弟子此刻已然信了七分,于翠云三师姐向来公正公平,只以证据说话,从不营私舞弊,况且此刻还有四师叔作证。
对于蓝十五的人品,众弟子也是信得过,大家都知道他性子单纯,从无害人之心,是绝不会冤枉别人的人。
一时间,众人看向聂冰的眼神多了几分怨恨凌厉。
“我……不是我,我没有!表姐!”聂冰看向聂心蕾,眼中具是恐慌无助。
聂心蕾厉眸瞪了她一眼,她竟是没想到,蓝十五和于翠云竟然同时登场。这两个人在众人心目中诚信度极高,若是今日拿出毒针的人是岑崇轩,众人反而还不会相信了呢。
谁都知道,荡剑门的三师叔对南迎风极为不同,若是岑崇轩找到了证据,众人反而会怀疑他是有心偏袒南迎风。
聂心蕾不觉将恶毒的视线扫向迎风,难道这一切又是南迎风的诡计?
此刻,迎风藏在宽大衣袖下的粉拳紧紧握着,指甲掐进了肉里,强迫自己维持着天灵的清明。觉察到聂心蕾探寻恶毒的视线,心底不觉冷笑。
她自然是不会将岑崇轩摆在明处用了。以岑崇轩在明里对她的关照,若是他出场,众人怎会服气呢?
她将岑崇轩的作用发挥在暗处,让他手下的弟子故意在蓝十五耳边散布聂冰曾经在驴子出事的时候出去过一段时间,蓝十五自然对聂冰起了怀疑,而于翠云本是得了岑崇轩的命令要去各个房间撒酒消毒的,很巧的,就遇上了要去搜查聂冰房间的蓝十五。
蓝十五和于翠云一同出现在聂冰的房间,岑崇轩自然是将这世间掐算的刚刚好。
聂冰前脚离了房间,蓝十五自然会立刻去她的房里搜查,偏巧于翠云在场的话,自然而然的,就加重了这证据的力度。
以她对蓝十五的观察,他那般简单纯粹的个性,若是找到了证据,必定会即刻赶过来想要还她一个清白的,只是如果那样的话,众人对这证据的可信度难免有些怀疑,而即使罪名成立,对于聂冰来说,不过是多了一个藏匿毒针的罪名,还不足以将她置于死地。
此时,蓝十五砰然一下合上了木盒,清亮的眼神愤然看向聂冰。
“你还有什么话说?”他开口,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冷冽,只因迎风脖子上的血迹,一直刺痛着他的眼。
“我……四师叔,我是被冤枉的!我……”聂冰眼神急切的看向聂心蕾,却见她将脑袋别向一边,聂冰知道,此刻聂心蕾是断然不会替自己出头的,她唯有想办法自保了。
“来人!把聂冰带到爆室,按照帮规处置!”蓝十五说着,手一挥,聂冰身边立时多了几个上剑门的弟子。
“四师叔!我……我不服!”聂冰愤然咬着牙,瞪着身边的人。
“四师叔!就算东西是在我房里搜出来的,又能怎样?难道有银针的人就有散布瘟疫的嫌疑吗?有谁看见我对南迎风的驴子下毒了的?”聂冰的神情有些扭曲,她不顾一切的喊着,却正好是正中蓝十五下怀。
“这么说,你是承认毒针是你的了?”蓝十五冷笑着开口。
“就算我承认了,你也定不了我的罪!”
蓝十五微眯着眸子,一时间,竟是不知该说什么,是啊,确实是没有人看到聂冰对驴子下毒了,单凭银针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