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既然她是针对我的,自然是我来解决了。”迎风拉了拉南天杨的衣袖,还是习惯叫他哥,不管他真正的身份如何,都不会再超越这个称呼了。
“迎风,我不是你……”不是你哥哥,我也不想做你的哥哥。
“是与不是,也不重要的。”迎风轻飘飘的一句话,将南天杨定在当场,他眼睁睁的看着迎风从他身侧走到严子墨身前,眼神黯淡一下,不再说话。
“快点动手吧,我都等了你好久了。”严子墨不耐烦的催促迎风,眼底,飞闪一抹不易察觉的阴鸷冷笑。
迎风轻然扯了下唇瓣,并不急着对那灯塔公主动手,她扬起的唇瓣嫣然一笑,眉眼松松的看着严子墨,小小的身子凑到严子墨身前,在南天杨几乎要杀人的目光中,轻轻地在严子墨耳边低语着,“怎么?做魔头的感觉很寂寞吗?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拉我入伙了?你就不怕我此番出手砸了你的招牌?我不怕成为世人眼中的女魔头,只是我发过誓,不再受人伤害和利用。除非我自愿,否则没人可以强迫我!”
迎风说完,在严子墨嗜杀残冷的眼神中,维持着她娇媚纯净的笑容。
想算计她?严子墨该知道此一时彼一时的道理。
严子墨咬牙看着迎风,紧握起拳头,指关节泛着森冷的苍白,他深深凝视迎风的面颊,从眉眼,到红唇,再到那莹然雪白的脖颈,他知道,若他此刻动手拧断那细细的脖颈,南天杨绝对没有机会救她。
他看着,眼中的杀气在迎风清冽无畏的眼神中,渐渐迷离起来。
没错!他是想将南迎风拖下水,是想让世人知道,南迎风是他的徒弟,是跟他一样,无情无义的魔头。
他这么做,只是孤独吗?他不知,更不想去想,从离开荡剑门开始,他便是有今天没明天的人了,他向来无欲无求,只求个痛快随意,可现在,此时此刻,他能明显感觉到,自己那颗沧桑漠然的心,竟然有了被牵绊的感觉。
严子墨视线慢慢移到迎风的眼睛上,他看着那双另无数人嫉妒的冰雪双眸,唇边扬起的,是他一贯的残冷嗜杀,这才是他。
魔头的象征。
他扬手,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五指冲搏而出的内力掌风,挟裹着凌厉狠决的杀气,迅速刺向捆在树上的灯塔公主的咽喉。
“啊!”灯塔公主惨叫一声,下一刻猩红的血雾弥散开来,在夜色中,泛出幽冥诡异的光芒,那殷红,迅速融入了黑夜,须臾之后,便只听到灯塔公主大口的喘息声和压抑的痛苦呻一吟。四周还有那些吓傻了的部落族人的抽气声。
见惯了西域人那惨烈血腥决斗场面的他们,此刻,竟也是吓得不能呼吸一般,他们不由自主的摸着脖子,生怕,那可怕的五指,下一个,就会落在自己的颈上。他们惧怕的严子墨能在瞬间出手,血溅当场,而他们,竟是没看到他手上有武器。
“你们带她走吧。”迎风指指树上的灯塔公主,浅浅开口。
那些族人惊恐的站在原地,无人敢上前。
灯塔公主此刻气若游丝,脖子上的血雾还在喷溅,她眼中充满祈求的看着自己族人。只可惜,那些平日里对她顶礼膜拜的人啊,此刻,只顾着害怕和保命,谁还敢做第一个上前的人呢。
“迎风,我们回去吧。”南天杨知道,他们不走,就没人敢去解开灯塔公主的绳子。
迎风点点头,看向南天杨的眼神却是一丝释然。刚刚,她看到南天杨在暗中出手,化解了严子墨那必杀一招,如果不是他出手了,灯塔公主此刻不是被割喉,还是整个脑袋都会飞出去的。
南天杨出手很有数,既让灯塔公主保住了性命,又断了她的喉咙,以后她想说话,根本是不可能的了,这也算是给她想要谋害迎风的教训。
其实迎风心中明白,南天杨出手救这个灯塔公主最大的原因,也是不想惹上太大的麻烦,毕竟这里不比东璃国,若是杀了一个部落公主,势必惊动其他部落,她们往后想要查点什么,也是难上加难了。势必,也会遭受灯塔公主族人的仇恨。
如今,他们出手给她点教训,也算是个部落一个台阶下,灯塔公主擅自开启漩涡的机关,按照族中规矩是要处以断腰之刑的,如今公主变成了这副样子,族长自然可以公然放过公主一马,免于公主被处死的刑罚。
若是那个部落族长是个稍微有点脑子的人,自然是该记下他们这个人情了。
不过南天杨上述所为,只是建立在一个前提之上,那就是迎风平安的回来,若是迎风有任何闪失,他的手段,绝对不会比严子墨仁慈。
微凉月色下,严子墨修长的身躯猛然跳上一刻参天树冠上,寂寞姣月在他身侧倾洒清冷光芒,他眼中的冷光,渐渐地,与月光融为一体。
回到客栈后,南天杨决定连夜赶路,毕竟在这里出了这么大的乱子,继续留下来,势必招惹关注,若是被西域的一些武林人士得知,东璃国第一门和第二门的掌门都来了西域,势必会有很多麻烦的。
迎风收拾完了自己的东西,第一时间自然是想到了马棚内的驴子。只是才刚刚走到后院,她便被人拦了下来。
阻拦迎风的人正是乐嘉言的师妹璎珞。
“迎风姐姐,我……我们能跟你一路吗?”璎珞小心翼翼的看着迎风,只觉得这个姐姐的那双眼睛虽然好看,可有时候却很凶,让人只敢远远地看着,不敢走近。
迎风听了她的话,眸中闪过一抹未明的情绪,更是看得璎珞紧张的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璎珞,我们该走了。”背后突然响起毫无温度的声音,迎风即刻迈开步子,没有回头,径直朝马棚走去。
记忆中,曾经的乐嘉言即使满脸的怒气,那声音也是桀骜轻狂的,何曾有过现在这般,冷若寒霜。
这便是宿命,你敌不过他的时候,唯有掩饰自己。
很好,她倒要看清楚了。乐嘉言,还能掩饰到何时。
迎风走到驴子身边,背后似乎有璎珞的叹气声,还有那个人沉重的脚步声,轻功向来举世无双的他,这般脚步是怎么了?痛了,还是后悔了?
“驴子,如果我查到了那真凶,又该怎么做?要告诉他孩子的事吗?”迎风摸着驴子的脑袋,在他耳边低语着,冰雪寒眸闪烁的晶莹让驴子蓦然别过了脸去。
他的神情只该是忧郁和无所谓的,所以,他此刻不能让迎风看到他眼中的疼惜和隐忍。
因为严子墨招惹的烂桃花,迎风他们迫不得已又要在夜间赶路。
严子墨自然是一脸无所谓的模样,只是眼底深处的寒潭之光愈发的冷冽,迎风知道,自己激怒他了。
这不受任何人掌控的困兽随时都会跳起来咬人的。
“看我干什么?你不是急着跟我划清界限吗?”严子墨回身瞥了眼迎风,即使背对着她,他也能感应到她的动作。
迎风敛了眸光,并不言语。随意的掀开帘子看出去。
夜色浓郁,寂寞的皎月半明半隐,在万家灯火的映衬之下,竟是将茫茫天地笼罩在一片血红之中,那沧冷的光芒,无端让人心生寒意。
对于出远门的人来说,这是个诡异的天气。
同一片血红朦胧的月光下,另一辆马车与他们并驾齐驱,仿佛是心有灵犀一般,乐嘉言掀开帘子,与迎风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迎风的眼神刚刚从月儿上游移下来,那瞳仁深处,淡淡的迷蒙和哀怨,就这么,毫无遮挡的望进乐嘉言的心底。
他不懂自己这是怎么了?见到她如此模样,心底,竟然是痛的。
他们不是仇人吗?那血海深仇,他竟是忘了?
“迎风,放下帘子,我们马上要到鬼谷了,要小心一点。”南天杨贴着迎风后背,抬手将帘子放了下来,那动作,自然亲昵,一如乐嘉言曾经一般。
“师兄,要到鬼谷了,我们……”
“知道。”乐嘉言不等璎珞说完蓦然打断了她,璎珞吐吐舌头,不知道师兄这是怎么了?
昔日那个虽然桀骜不逊却总喜欢眯着桃花眼坏笑的师兄,好像一去不复返了。
璎珞无奈的叹口气,视线移到另一辆马车上,马车前面,一头驴子正安静的走着,他低着头,神情漠然,任任何人见了,都当他是只再普通不过的驴子了。
可璎珞却知道,他不是,他是她高高在上统御万军的王子,王子落难了,此刻变成了一头驴子,虽然她不知道被陷害的王子为何会成为一头驴子,但是有王子在的一天,她璎珞,就绝对不会离开王子身边。
马车在一片漆黑诡异之中穿行,越来越浓的迷雾,渐渐将一切都笼罩在雾气蒙蒙之中,即使是并驾齐驱的两辆马车,竟也是看不到彼此的存在,只能听到哒哒的马蹄声不绝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