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伤害
这天，康辛宁做了一个很诡异的梦，他梦到一条汹涌的河流，季然蒙着眼睛在一座独木桥上走着。前方是被绑着的林超，而自己，在河对面，怎么也跑不到河边。季然就一直那样摇摇欲坠的走着。突然，一个波浪打过，他就径直掉了下去。康辛宁一个惊颤，醒了过来。
怎么会做这么见鬼的梦？
康辛宁睁开眼睛，外面电闪雷鸣。见鬼的天气。
康辛宁想起身倒杯水给自己，缓神之际，电话响了起来。是李阳。
“恩！说”拍拍胸，还是没有从哪个梦境中解脱出来，宝儿没事的，不要自己吓唬自己。
“我在林超酒吧。”李阳的声音听得出来是压抑的，夹杂着雷声，听起来有些刺耳。
“怎么了？有情况？”康辛宁立刻清醒过来。
“恩，我看见林超了，和一个军火商在谈判，在谈什么我听不清楚，我在窗外。”
“军火商？”康辛宁一时不明白李阳的意思。
“我怀疑林超要有行动了。”突然，电话那头安静了一瞬间，接着，李阳在那边轻叫一声“aku”
康辛宁一震，买这么高配置的枪，林超是要做什么。坏了，他如果有什么大的行动，宝儿怎么办？康辛宁不由的提高声音
“李阳，你在哪里，盯紧他们。我马上过来。”
“好的，他们现在在酒吧最里面27号包间。”
那边信号突然变得很不好，声音有些虚缈。康辛宁想着宝儿可能遇到的危险，声音不禁高了八度“你说什么？你说清楚，大点声。”
李阳左右看看，只好加大音量“他们现在在酒吧最里面27号包间。随雐加上保镖，两拨有35个人,有枪。还有。”
紧接着，电话那头传来李阳的惨叫。
康辛宁一惊，电话那头没了声音急促喊道“李阳，怎么了？说话！”
片刻，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想要救人，海淀路167号。给你半个小时。”
康辛宁赶到的时候，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恐惧。自己做警员至今，第一次感到死亡如此之近。见了鬼了，他脑子里到底再想什么东西？李阳在那么危险的情况下，自己居然******要他大声讲话？专业素质丢到哪里去了？
海淀路167号是一个荒凉的仓库，康辛宁深吸一口气，推开院门。
偌大的仓库光线有些阴暗，可视线还算清楚，康辛宁打量着周围，敌人二十个左右，不似街头小混混那种小角色，个顶个的都是有身手的练家。以一对二十，康辛宁暗想这次有些麻烦，何况对方还有枪。
李阳全身是血的倒在地上，漂亮的面孔已是斑驳。血水与雨水交织在一起，有种血腥的凄美。康辛宁心一紧，却不知该说什么。那群人一看就不是慈悲为怀的善类，自己冲动的跑到这里来，不但救李阳没有指望，自己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一个的中年男子坐在正中间，倒有些特别的气质，很有威严，身后跟着两名打伞的保镖。
“呦，这全城的美男子都凑到一起了。听说，现在都好男色，如果换了别人，以你们这样的长相，是一定要收为己有，不舍得动一个手指头的吧？”
四周的手下听了配合的哈哈大笑了起来。
康辛宁冲到李阳身边，他是真的不敢伸手去试他的呼吸，他是真的怕，怕这么年轻的一个生命就这样死掉了。
“呵呵，难舍难分啊！”那中年男子笑的张狂，又有些鄙视。“他没死。”
康辛宁呼了一口气。心里琢磨着李睿探长什么时候能带人来。自己现在是应该出手还是按兵不动呢？
那中年男子发了话，“其实你们的身份，我是根本不想知道。因为，你只有两个选择，一，和地上那个，都变成死的，这样，我也不用怕你们知道了什么。二，跟着我。虽然，地上躺的那个破了相，但和我手下交过手，也勉强能用！”
康辛宁心里计算拔枪一搏的胜算是多少，估算结果为0。又听到他说李阳破了相，心里一阵抽搐。
门外却适时响起敲门声。坐在中间的中年男子皱了眉头，侧头吩咐了一声，便有人跑过去开门。
门开了，来人撑一把灰色透明质地的伞，着一袭质料高贵的纯白色休闲西装，纤尘不染，身后一行跟随的人。
是林超。
康辛宁一怔。他来做什么？不管他要做什么，总不会是好事。
不容置疑的，康辛宁对林超这个人有着深入骨血的厌恶，总觉得他白长了一张人模狗样的皮。姑且不论他的犯罪行径，单就把自己宝贝的季然拐上不归路这一条。康辛宁就对林超恨得牙痒痒。
林超抬眼望了康辛宁一眼，嘴角似笑非笑，看不出是嘲讽还是有别的什么意味。他跨过晕倒在地上的李阳，径直向沙发上的中年男子走过去。
“怎么？少爷，有何指教？”沙发上的男人口气亲和了许多，挥挥手，示意林超坐下。
“没什么。我们的生意没有谈完，许总就先行出来，不知是不是在下招待不周？致使许总不满？”林超眼带笑意，语句却是咄咄逼人。
许总哈哈大笑，站起身来，揽了林超坐下。“少爷怎么这么说的？是我手下说，有人耽误咱们的生意，盯我的梢，这种人才我当然得见见了。再说，是我手下办事不力，我们谈生意的时候，外人都靠那么近了，居然都******没反应，我也顺便给他们长长记性，这种丑事，怎么好意思让少爷担忧呢？！哈哈！”
康辛宁一怔，少爷？他称呼林超少爷？对了，林超的老爹是L&D的老大嘛！原来林超还有这一手，明面上和黑道划清界限，却仍然藕断丝连。糟了，他今天来，一定不会有好事。
“原来如此。”林超略倾身子，“那是我多心了，许总见谅。”
“哪里的话！”
“但是，我不喜欢L&D的人叫我什么少爷！尤其是你！”林超的表情虽然还是笑着的，但是眼神已经很冷冽了。那个许总有些自讨没趣的尴尬笑笑，也不再接话。
林超却似乎有些得理不饶人“所以，我想知道，因为这个原因，许总就亲自，擅自，把人，从我家酒吧带走了？”林超讲这句话的时候，面色已经甚是狰狞，完全失去了他平日的优雅。
或许不愿得罪人，或许是他们之间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关系，许总的脸上陪着笑意。“少爷这是哪里的话？！既然我的弟兄发现了，自然就处理了，哪好惊动林总大驾？”
林超站起身来，走近李阳，见他满身是血，微皱了眉头。
“素来听闻许总还是怜香惜玉的，怎么也竟如此？多标致的一个孩子？恩？”
许总跟着皮笑肉不笑“论怜香惜玉，这当然是不及少爷的，听说少爷为了一个男孩子，和老爷闹得水火不容。眼前这个，少爷若是看上了，带走便是了。”
林超把伞扔给康辛宁，“带他走啊！”。
康辛宁接了伞，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一时转不过弯来，这唱的是哪一出？李阳不是说，林超和这姓许的交易军火，可为什么这姓许的反倒对一个小辈一再退让呢。林超又到底和L&D是什么关系？为了一个男孩子和自己的老爸闹翻？这个男孩子一定是宝儿，那么宝儿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许总盯着林超望了一会儿，终于怒从中来。“林超，你最好是不要太嚣张了。若不是看在你老子的面上，我是不会给你这个脸的。怎么着？叫你两声少爷，你还真就以为你是老大是不是？老爷现在生死未卜，我还没有朝你要人呢！你以为我不知道躺在地上的那个是条子？他怎么就那么巧在我们谈生意的时候正好偷听？不是你放的水，你的酒吧VIP包间，可以随随便便给陌生人进入。你不如说你是存心想黑了我？现在，事情败露，人你说带走就带走？你凭什么？”
林超看了康辛宁一眼，似是想发脾气，终是有些犹豫，还是摇了摇头，换了一副阴沉表情。
“许为？今天有外人在场，我本不想讲L&d内部事务，可是，你是实在逼得我想要清理门户。你左一句有一句老爷，怎么？是真的和我老爸情深义重还是别有所图？你背叛L&D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现在给我摆出一副忠诚的样子，装什么孙子？！我看在你年长的份上，叫你声许总，如果我没有点尊老爱幼的良好品德，不要说称呼，你的那些武器，就是你的命，我想收也是可以收的来的。”
林超徐徐说着，突然一个眼色，跟着他身后的人整齐划一的掏出枪来。
“林超！你当我兄弟白养的是吧？”许为拍拍手，从屋里又冲出三五十人，和林超的人对峙。
“好吧，”林超依然轻松地在院子里转圈，“许为，许总，当年，你不过是我父亲的一条狗。我父亲成立L&d帮会时，你排第几十几位来着？后来，你救了我父亲一命？怎么着？就从一只毛毛虫变成龙了？”
许为脸色甚是难看。
康辛宁暗皱眉头，难道东南亚第一大黑社团L&D是用着林氏投资的名义做正当生意当幌子，以L&D在背后做支撑敛财，在用林氏投资把钱洗干净，最后成为受人尊重的企业家。一直以来没有犯罪证据，逍遥法外却可以将各个产业控制于股掌之中，林氏家族果然棋高一着。
林超接着说道，“我父亲说过，我们的帮会要合法经营，按月交例钱。你的钱是交到哪里去了？！”
“林超！你父亲，恐怕是！早让你给气死了吧？！”许为的脸上透着深恶痛绝，“听说，他可是有一年半载的没露面了，你又何必狐假虎威？你不是早就与帮派划清了界限，你有哪一步是按着老爷子的步骤走的？逼死你小妈，害得你妹妹半死不活的，自己养个小情人还是个男人！你真以为你伟大的不得了，是吧？我把你当做故人的儿子，给你个面子，你小子还真蹬鼻子上脸啊！”许为阴阳怪气的打量着林超，是真的觉得自己胜券在握。
“我父亲，他是该死。”林超的脸色并没有变化，他抬头望着许为，没有打伞。雨水顺着他的脸流下，让人分辨不清他的表情。他清清嗓子，接着说“可是你，败坏我帮会名誉，赌场？啊？军火？夜场？毒品？加在一起够你枪毙多少回的？你是敬我父亲？不，你是怕他。因为他决绝到对我母亲都可以心狠手辣，对你更不会客气。你给我面子？你是犯贱到不好不给我面子”林超脸色狰狞“你和我那个同父异母的婊子姐姐厮混的照片，我要不要帮你公布公布。也好让道上的同仁们都看看你是怎么忠诚于L&D的？”
“你！”许为的脸色大变，“好，既然话说到这份上，我也不用给你留面子。林婷的车祸难道不是你搞得？你也不比我强到哪里去！贩毒的罪名，我就不相信你能背得起。虽然没有证据，但是你做的几笔生意在道上传的很开。我本来想要留你一条生路，可是，你今天，不能活着出去。第一，你有我的那些罪证，我绝不能让你走。第二，杀了你，把所有的事情推到你身上，就易如反掌。到时候，我无罪一身轻，再也犯不着！哈哈哈”
许为猖狂的笑起来。他得意洋洋的拍拍手，“来，送林总一程！”
林超却笑了起来。“许总，你以为，我没有十成的把握，敢赌你的慈悲心吗？你要不要向外面看看！”
门应声打开。这一看，许为和康辛宁都是大惊失色。院子周围早就布置了人，全副武装的拿枪口对着许为。
许为脸色一变，到底是命重要，他献媚的说道“少爷，这是何必？自家人嘛！少您的钱，我交上就是，刚才说您的话，是我犯贱，您就当没听见？啊？”
“哦！”林超冷笑“你是要我放了你？”
许为陪着笑脸。
“然后等你将来缓过气来来杀我？”
“当然不是，不是。”许为连连摆手。
“不是？这位帅哥是警察，你的罪证我都说给他听了，不怕你反悔。”
许为脸色又是一变，妈的，他知道康辛宁来者不善，但他只以为康辛宁是地上那个条子的朋友，他不相信林超居然破釜沉舟，当着条子就把这些事儿都说了出来。
既然如此，不如放手一搏。许为正要命人开打，总能拼出一条血路来。到时候，自己趁乱逃掉，也不是不可能的。
林超倒是一点不惧，他示意康辛宁推出去。
康辛宁却突然反应过来。他悄声对林超说“我通知了警局，他们马上到。你们撤吧！”话说出口，康辛宁悔的不得了，自己怎么能和这种人狼狈为奸？
林超莞尔一笑，他伸手拽起李阳，塞给康辛宁。“带着他走，快！”
康辛宁怔了怔，还是有些难以相信，林超是在帮他？考虑到李阳的伤，还是在林超手下的示威下带着李阳离开了。
“接下来，该谈谈我们的事了。”林超走近许为。
许为眼看着林超放走那两个条子，多少也猜到警察快到了，现在血拼是太不上算了。他不傻，林超也不傻，看来今天这关是过去了。妈的，改天，一定好好会会这小子。虽然不想收拾他，却也绝对要他消失在A市。
刚要松口气，许为便感到刚刚验过货的AKU顶在自己脑袋上。豆大的汗珠混着雨水在许为头上掉落。
“我想 你应该很清楚这枪的功能”
林超拉下保险栓“很简单，生死，你一句话。我听说，你和A市最大的毒枭江雨有合作，是要怎样？趁我没有站稳脚跟，合伙击垮我？灭了我？吞了我的货？”
“没有没有”许为矢口否认，冰冷的枪口对着自己的脑门，身体已经瘫软。
“很好，我要和你合作，黑了江雨。”
“其实，他们的生意。我只是牵线。”
“我知道，你负责把江雨和你合作的机会让给我就成。”林超笑笑“生死，在你一念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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