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山重水复疑无路
康辛宁沉思的时候季然喝完了那杯很苦的咖啡,然后为自己付账后离去。康辛宁没有开口留人,季然也没有留下的必要。
这么多年了,虽然季然还是会因为他载了一个女人而不爽,但毕竟已经有了免疫力。男人间的爱情,只能独自悲怆。
现在的季然已经没有奢求,能够再次遇见他,已经是天大的缘分了,他再没有什么其它奢侈的愿望。一个人只要不再想要,就什么都可以放下。现在的他,已然心如止水。
再晚一点的时候,季然驱车去见了林超,林超对他的熊猫眼很是不满,笑脸瞬间就阴暗下来。
季然就蹦过去摇着他的胳膊冲着他乐,“看来我果然失眠到了一定程度。我很抱歉,唯一担心我的人都要责怪我,可见我有多逊。”
林超摸摸他的头,只是笑笑,不忍心怪他。
对于林超,季然有着亲人般的感情,所以他告诉林超,“超哥,你被条子盯上了。”只是阐明这个事实的时候,他刻意回避了消息的来源—康辛宁。
不过林超似乎没有放在心上,他回到座位上仍旧专注的品他上好的龙井。季然凑到他身边坐下,见他反应不大,便小心翼翼的试探问他是不是有了办法?
林超诡秘的一笑。然后,眼神又忧郁起来。
他问“宝儿,你知道哥在做什么吗?”
季然愣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没有办法象对待康辛宁那样蛮不讲理的理直气壮,对于林超,他的担心会胜过和康辛宁的赌气。
于是他问“超哥,你能退出吗?”
一丝诧异闪过林超的眼眸,他大概没有想到季然会这样说,在他的印象里,季然应该没有提过任何要求。可是,现在的季然,眼里充满了恐惧。于是他让自己镇定过来之后问“宝儿,你担心我?”
季然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没错,这是他的真心话,他很怕超哥出事,由衷的怕。林超就是他唯一的那根救命稻草。奶奶去世后,没有人这般的关心过他,呵护过他。他可以不崇拜奢华的物质生活,因为他只觉得这世上只要还能有人让他感到这般温暖就足够了。
我们在这世界上如此渺小,不应该要的太多。
季然认为自己没有权利评判超哥做的事情是好是坏。他只知道,这是一条不归路,他很怕自己再一次家破人亡,很怕很怕。
超哥伸手搂过季然,长久的搂着不松手。他意识到季然吓惨了,因为在季然的眼里,他第一次看到除了落寞以外的东西——慌张。于是他用力的抱着季然,像抱一个溺水的孩子般怜爱。
林超的下巴搭在季然肩头,季然听见他诚恳的声音“我答应你,会好好的”
咖啡店里,康辛宁呆呆的坐着。
目送季然离开的时候,康辛宁知道自己有多想冲过去,抓过他,把他带到自己身边。可他也知道他没有立场把季然抓到自己的保护范围,顿时心空了一块,疼的难以附加。
一个人要如何在狠狠把一个受伤的人推出那么远之后在将他拉回来,解释自己心中的不断思念?!那只是年少无知,不会挽留?
这样的话说出来自己都会觉得可笑吧。
回到警局,康辛宁特意去找了李睿探长,请他让自己主查林超这个案子。陈安那家伙刚刚升任爸爸,工作时也难免惦记着刚出生的宝贝儿子。李睿觉得再让陈安负责也有些于心不忍,便几次旁敲侧击的想要康辛宁接手。无奈,康辛宁对这个案子似乎很抵触,他也不好强人所难。现在康辛宁亲自找他,他很吃惊,或者说是惊喜吧。他说“你小子终于知道上进了啊,我就知道你行,好好干。”
康辛宁敷衍的冲他笑,他知道自己现在无论如何都乐不出来,他不是为了立功,而纯粹是为了那个人。
如果季然真的做了什么,落在自己手里总比落在别人手里好。所以他知道自己必须得振奋起精神,因为他觉得自己必须得赶快把季然从这之中解救出去,他得尽快把季然剥离出来。
一连几天,伏案研究案情。把资料翻了个遍,有用的信息很少,这或者是个黑洞,让人颇为不安。
康辛宁开始觉得林超不像一个简单的黑道中人,他为人处世的手法很艺术,很绅士。所以,他很不好对付。何况,还掺杂了一个季然,真是让人头疼的问题。
康辛宁努力不让自己分神,却还是不由自主的想到宝儿,这种认知让他无可奈何。
正郁闷不知所终的时候,李睿打来电话,“小康,林超行动了。我们警局的那个线人“离奇死亡”,长春路2号街,现场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周围没有摄像头。死者尸体完整,貌似更像是服毒。”
“没有其它的伤口吗?”康辛宁努力振奋起精神,分析案情。
“没有。”那头的李睿探长声音有些疲惫,“十成有十一成是林超干的,但丝毫没有线索。可见他们手段不似其他的黑道团伙的心狠手辣。”
康辛宁放下电话,他感觉,这个黑洞深不见底,自己已经身在其中。
林超,果然是一个了得的人物。既向警方宣了战,又不引起民愤。
封锁了现场,提取了样本,康辛宁准备驱车离去,手机却响起,陌生号码。以为是哪一家多事的媒体,他不耐烦的按下接听
“你好,哪位?”
“是我,林超。”
被请上林超派来的人开来的黑色奔驰,康辛宁还是想不通林超找自己做什么?
威胁?那没有亲自打个电话来的必要。
买通自己,请自己放他一马?呵呵!林超应该不会那么天真。
私聊?他们的关系大概永远不可能到有私下里促膝长谈的地步。
汽车在告诉咆哮很久终于在一幢高档的欧式别墅区停了下来,这小子真是奢侈。
林超要求单独谈谈。态度谦和,却不失不驯的桀骜。
康辛宁也用玩世不恭的眼神瞟他,在气势上不能输。第一次近距离的接触这个人,康辛宁不能否认,林超他的确是有王者的气场。他举手投足间,优雅的气质,凌厉的眼神,真的是气场强大。
林超走过来,在栗色的正方形沙发上坐下,语气还是亲切的。“怎么?盯着我,想到什么了?”
康辛宁回过神来,暗骂自己真是可耻,十几年的教育,自己居然把犯罪分子形容成王者,真是该死。
林超倒也不介意康辛宁的爱答不理,一个漂亮的手指扣响,身后的保镖立即拿出一张光盘递给他。
康辛宁看着他,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林超把光盘递给康辛宁“这是昨天你们那个线人死亡前的现场录像。”
康辛宁诧异的接了过来,他知道,这只是前戏,林超没有可能傻到自投罗网,他肯定还有话要说,关键是,他们之间,有什么可以谈的呢?!
果然林超很自然的提起了康辛宁高中的学校,这种谈话手段很高明。提起康辛宁的母校和直接提起季然的区别就在这里。这是一种按藏的汹涌,他是在含蓄的暗示康辛宁不要把宝儿牵扯进来,也在暗示康辛宁和季然的关系,他全部知道。
这让康辛宁很是不爽,一想到季然与眼前这个人的无话不谈,康辛宁就心里酸酸的想要把人夺回来。
果然,接下来林超讲了这几年关于季然的种种,他的委屈,他的无助,他这几年的经历。
“你知道,我第一次见到宝儿,他是一种什么状况吗?行尸走肉。如果不是我上前,他,他那样的长相,在那种地方,被非礼是常事,可是,他依旧每天光顾我的那家酒吧,虽不与那些人计较,但也没有放在心上的意思。我就知道,他是有故事的人。”
“这些年来,他没有一夜能睡得安稳,没有他的允许,我不敢靠得他太近,因为他是一个太没有安全感的人。在福建的时候,有阵子,他住在我家,我的隔壁。你知道,我最怕什么吗?我最怕深更半夜起来,站在我的窗口,看见他在自己窗口呆呆的看着天空,像是失了魂的瓷娃娃一样,随时会碎。”
“我没有立场指责你,可是,我有保护他的立场。即使,我不是他的骑士,我也绝对不会让他受到一点伤害。”
“宝儿那天跟我说,你们警方查到我的时候,我还很疑惑。我不是疑惑,你们会查我,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我有这种自知之明。我只是因为,以宝儿的性子,他是不大会直接告诉我,你们在查我的。”
“因为宝儿虽然帮我做了一些事,但他从来不过问我的事,他甚至不知道我在做什么,你信吗?后来,我派人查了你们警局的人员名单。看到你的名字,我恍然大悟了。这几年,宝儿只讲过一次“康辛宁”,但是,他讲那话时绝望的表情,我一辈子都忘记不了。”
“你去找他,担心他的安危,让我觉得,你并非不在乎他,或许,你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你的在乎。”
康辛宁静静的听,没有说一个字。他承认他的胸口在剧烈的疼。他就知道,这些年,宝儿是在煎熬当中,受尽委屈,却又装作比谁都坚强。
这个时候,林超适时又礼貌的下达了逐客令。
直到回到警队,康辛宁的理智还是没有战胜感情的在胡思乱想。尤其是林超最后的那句话“无论如何,这事情是我逼宝儿的,你不要怪他。”
李睿紧张的走过来,拍拍康辛宁的肩“小康,没事吧?刚才林超的手下说林超请你去喝下午茶,这帮该死的!没有为难你吧?”
康辛宁面如土色的摇摇头,他掏出光盘递了上去。
十分钟后,李睿出来,面色凝重的说“我们的线人是自杀,在接到一个莫名电话后就自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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