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革命先烈的故事之三
7321100000029

第29章 巫恒通的故事

在江苏省句容县的东面,横亘着峰峦起伏的茅山。山脚下,有一座美丽的村庄——柘溪村。1903年巫恒通就出生在这里。巫恒通十二岁开始上学, 1919年考入省立无锡第三师范就读。

巫恒通在第三师范求学期间,不断汲取反帝反封建的进步思想。“五卅”惨案发生后,他积极投身到无锡各界的反帝爱国运动之中,并被推选为无锡各界后援会主席。

巫恒通在第三师范的学业结束后,满怀教育救国的雄心壮志从事教育事业。先后在无锡、句容、南通等地教书。还担任过句容县督学和泰兴县教育局局长,成为苏南教育界年轻有为的名流。但是,当时国家民族处在内忧外患之中,军阀混战,内乱迭起,烽火连绵,反动政府引狼入室,使整个东北沦为日本的殖民地。面对这种政治形势,他对教育救国的初衷不禁产生了怀疑。1936年12月,西安事变爆发。巫恒通决心投笔从戎,用刀枪和热血拯救国家。

“八一三”日军向上海发动进攻,国民党守军很快便撤出上海,随即又放弃南京,丢下大片国土,任凭日寇践踏。泰兴县城里开始纷纷乱起来,巫恒通的同乡跑来诉说:“我们有家难归了!”他泰然一笑,说:“中国之大,何处不好去呢?”

随后,巫恒通找泰兴县警察局局长张恨愚要了二百余人枪,到洪泽湖一带开展游击战。可是不久,巫恒通被曾狼狈逃跑的泰兴县县长反诬为擅离职守,携款外逃,于1938年3月被捕下狱。

巫恒通身陷囹圄,心在抗日,他把监狱变作抗日救国的讲坛。当局曾三易其囚室,严加看管,也无济于事。1938年夏,新四军挺进江南,开展敌后抗日游击战。从夏到秋,创建起以茅山为中心的苏南抗日根据地。不久,巫恒通得知无锡三师的老同学管文蔚,在家乡丹阳组织了一支抗日武装。他兴奋不已,马上致信管文蔚,陈述了自己决心回乡抗日的打算。年底,通过好友的多方疏通,巫恒通终于被交保释放。他立即辗转赶赴丹阳。没有想到,在那里,他不仅见到了阔别多年的好友,也见到了正在丹阳视察的新四军一支队司令员陈毅。

寒夜,小屋内一盏油灯,照着三位谈兴正酣的人,直到深夜才散去。陈毅那一席充满雄才大略的话语仍萦绕在巫恒通的耳际:“句容东北层峦叠嶂,居高临下,俯视京畿,足以扼制长江及京沪铁路。倘能组建一支武装游击于此,必如利刃刺敌腹背,作用很大”。巫恒通只恨黑夜太长,捱不到天明,便火速兼程赶到故乡句容。

时值1939年的新春。巫恒通,这个离家多年的游子归来了。但他还不及迈进家门,就先跑到一位战友家中,对他谈起了组建抗日武装的事情。这位朋友念他旅途劳顿,且逢春节,劝他无论如何与家人多聚几日再说。可是他怎能呆得住?正月12日,他就拉起一支二十多人的队伍——“句容县民众抗敌自卫团”,巫恒通担任了“自卫团”司令。

但是,巫恒通很快发现,句容县东北地区杂牌武装林立,他们各霸一方,互相倾轧,明夺暗抢,危害四乡。抗敌自卫团苦于力量弱小,难以左右大局。至于开展对敌斗争,则更是无从谈起。就在巫恒通一筹莫展之际,他接到了陈毅的邀请,约他去溧阳商讨扩大武装,开展对敌斗争的大计。1939年3月下旬,他在溧阳东会村见到了陈毅。陈毅就发动群众建立抗日组织以扩大武装力量、团结开明士绅及各阶层爱国人士以巩固统一战线、争取与分化瓦解杂牌武装以安定社会秩序等问题,提出了明确的主张。这番谈话,一扫巫恒通心头的愁云。当天夜里,巫恒通就和陈毅派来协助他工作的曾昭墟一同返回句容。

在曾昭墟的帮助下,巫恒通很快就联络了东乡的两支武装,自卫团扩大到六十余人,改称“句容县东北地区民众抗敌自卫团”,由巫恒通任团长。不久,陈毅又派新四军一团八连配合他们共同行动,迅速收编了东乡的几支杂牌武装,队伍一下子扩大到三百余人。这一年的夏天,巫恒通成为一名光荣的共产党员。

1939年1月,新四军成立了江南指挥部,负责统一领导江南抗日武装。为了扩充主力部队,陈毅再次邀请巫恒通到溧阳,商讨整编部队的计划。巫恒通克服了重重困难,将抗敌自卫团改编为新四军第三团,由巫恒通任团长。活跃在镇江、句容、江宁一带,连连克敌,真的成为了一把刺敌腹背的利刃。

1941年1月,国民党制造了震惊中外的“皖南事变”。不久日军便举兵对茅山抗日根据地展开了残酷的“扫荡”。此时,由于新四军主力已北渡长江,新三团孤军奋战,许多同志牺牲了。巫恒通怀着满腔的悲愤对大家说:“坚持抗战,有敌无我,有我无敌,只有把敌人驱逐出国境,才能保全生命财产。”1941年春天,新四军奉命改编。新三团改编为新四军第六师十六旅四十七团。与此同时,又在游击区自上而下地建立起各级抗日民主政府。党组织决定他担任茅山第五行政区督察专员兼句容县长。

1941年夏季,新四军主力回师茅山,连克日军二十多个据点,形势逐渐好转。敌人不甘失败,又集中了优势兵力,再度“扫荡”茅山。9月6日,巫恒通和县委机关的几位同志集中在句容二区中心大坝,准备转移。突然,卫兵发现雨雾中有人影正急促地朝着中心大坝方向移动,原来是敌人包围上来。卫兵立即鸣枪报警,正当巫恒通带领大家突围时,敌人已将中心大坝团团围住。巫恒通奋力甩出了一颗颗手榴弹,他想借着腾起的烟雾冲出重围,可敌人在身后紧追不舍。最后,巫恒通受伤被俘,敌人将他押送到句容日本宪兵队。

抓到了巫恒通,敌人如获至宝。一到宪兵队,敌人就设宴为他“压惊”,四周晃动着虚伪的笑脸,巫恒通不屑一顾。接着敌人又企图委以“清乡”专员收买他。他听罢勃然大怒:“你们这些没有人性的野兽,是我不共戴天的仇敌!我今天到此只有以死赴之。我生的光荣,死的光荣,想让我卖国求荣那是妄想!”

他开始绝食,敌人又急忙拉来了他幼年就学时的老师陈希周,企图以师生之情,游说劝降。陈希周是伪句容县县长,早已当了汉奸。巫恒通向壁而卧,以沉默来表示蔑视。陈希周见巫恒通没有任何反映,还以为是学生未听出老师的口音,表白道:“我是陈希周呀!”巫恒通再也忍耐不住了,他猛地转过身来,怒目而斥:“不,你不是陈希周!陈希周是中国人,你是汉奸走狗卖国贼,我不认得你这个民族败类,你赶快滚开!”陈希周灰溜溜地走出了囚室。

他坚持绝食。战前曾担任过江苏省教育厅长的大汉奸周佛海拍来了“慰问电”,并派来心腹作说客,企图以旧时的上下级关系,说服巫恒通“就范”,巫恒通自然不买他的帐,又大骂了一顿。

一天,囚室的门打开了,从外面走进来一个孩子。这是巫恒通才十一岁的小儿子。儿子一眼看见了遍体伤痕的父亲,失声痛哭起来。孩子的泪水,怎能不让父亲动心?卑鄙的敌人早在巫恒通被捕之前,就掳走了这年幼的孩子,企图迫使巫恒通放下抗日武器。现在,又妄想以父子之情软化巫恒通。巫恒通宁死不屈,他知道这是自己最后一次见到儿子了,强压住胸中感情的波澜,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儿子的头,从容地给他讲起文天祥、史可法的故事。最后,他郑重的对儿子嘱托道:“你要永远记住你爸爸是怎样至死不投降的。如今,你哥哥参加新四军在苏北抗日,是死是活还不知道。但是你爸爸就要象文天祥、史可法那样为国牺牲了。你要继承父辈遗志,长大后献身革命,做一个有骨气的中国人!”1941年9月14日早晨,巫恒通在绝食八天之后终于气绝。

陈毅得悉巫恒通以身殉国的噩耗后,万分悲痛,立即拍发唁电致哀。1942年,当他为新四军抗战阵亡将校名录题辞时,使用了这样的字句来赞誉巫恒通:“死节之惨烈,抗战以来所仅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