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史迪威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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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我的信一定像蹩脚的汤一样寡淡无味。我可以写得生动活泼一些,但那将是检查官获得意外收获的日子。自然,我准备了许多有关这里发生的事情——处理事务的方式、阴谋诡计、种种障碍。如果你真的了解了幕后,如果你是我的话,你也将会为之震惊。看起来有了一些小进展,你将看到有关消息在国内会很快公开的。如果我能更进一步地发挥我的观点,有些事情可能应运而生。无论如何,我已经尽力而为了,是胜是败都随它了。

大家在这儿都很好。有一两个人想到他们认为更为轰轰烈烈的地方去。他们可以去:我将和坚守的水手们友好相处。这是一个对人类本性的很有趣味的研究。

炎热消逝了。过几天我们就要穿毛衣了。这里的冬天很脏——下雨、雾气、没完没了的泥泞。但是比起过去几个月可怕的湿热还是要舒服一些。

今晚我们把多恩晋升为上校。在吃晚饭的时候,伯金让我们注意,他宣读了任命命令,给多恩别上了肩章上的银鹰标志,让他进行了宣誓,亲吻了他。我为他别另一个银鹰时扎到了他的肩膀。这事让他有些吃惊。

继续在你走过的道路上走下去,你会打破一切记录的。

给本的信

你给我写了一封了不起的信。如果你当不成耍蛇者或园艺美化专家的话,你不妨去试着当一名作家。报纸上的“本大叔专栏”将会很受欢迎的。你可以告诉在美国的所有笨蛋们——他们人数众多——许多关于鸟、虫子、鱼和蛇的事情,他们是从来没有听说过的。“供低能儿看的《自然史》,他们并不花时间去思考他们所看到的东西。”“如何避免非洲草长满庭院。”

扎到水里游泳和叉鱼一定有很大的乐趣。但它们是复杂的活儿。恐怕我叉鱼的时候会经常扎伤我自己。我如果带着一条假腿回家,我就会有充裕时间从事潜水活动了。再进一步,我可以待在沙滩上,你可以出去抓鱼。我可以回想起我15岁时的情景——啊,是的,我可以——我想我当时很急躁。校长也是这么想;他认为我急得都快冒火了。

9月30日

确定于10月21日开始向丁然进发[ 指中国部队乘飞机飞越驼峰的调动。]。有迹象表明英国人在从中作梗。给乔治·马歇尔发报谈到此事。给赛伯特发电,让他再向韦维尔写一份正式请求。这些浑蛋要把计划搞砸的。

10月2日

第4个晴天。下午去九龙坡。威尔基于3点50分抵达。他看上去疲惫不堪。一群人拥上去围着他。

×××带来了信件和消息。正如我们所料,华盛顿一片混乱。这个战区算是完蛋了。没有支援。

总的印象是悲观的。主要的战略努力不在太平洋。亨利·史汀生虽然很同情这里,却没有提供援助。参谋长说没有地面部队。麦克洛伊[陆军部助理秘书]不发表意见。

给史迪威夫人的信

给你寄几张照片让你看看我好了以后的样子。这里连续第4天晴天了,在这个鬼地方,每年的这个时候能有这种天气,真是世界纪录了。轰炸和往常一样,于9月1日停止。浓雾笼罩,泥泞不堪,一直要持续到明年4月份。但今年有些古怪,这种晴天如同是对日本人的公开邀请,让他们来拜访我们。我们附近就有一个防空洞,在机场的出口处,然而,我们也碰到了一次意外的等待。欢迎会就在附近召开。

威尔基下午到达。他的整个访问日程都排满了。他在这里每天都要参加午餐会、茶会、晚宴。他们带他去参观学校、工厂,看望女童子军、视察缝纫厂和兵工厂。中国人的主意使他精疲力尽,忙于吃喝,使他的感觉迟钝,给他的头脑中塞进各种正面的说教。

保罗·琼斯将于10月12日调到这儿来,这样我就可以亲自戏弄戏弄他了。我希望身边有个喜欢唠家常的人。我是说一丝不苟而又畅所欲言的人,而保罗无疑是既一丝不苟又畅所欲言的。你把他放在哪儿他都能干得很好——不论是管理铁路、负责后勤供应、送民工,还是修卡车。我希望我手下有100个像他这样的人。

看一眼窗外,用心灵感应告诉我院子、花、鱼池和草坪的情形,还有树木、海洋、洛博斯角、天空、阳光、海浪、礁石。我们看不到未来是幸运的。

10月4日

罗卓英出发[去印度]了。

10月5日

罗卓英去找“花生米”,对指挥权问题提出抗议。但是一无所获。活该。

2点30分见了威尔基。一无所得。他一个问题也没问。他完全被蒋介石夫妇欺骗了。他还劝我去竭力恭维。让他这套废话见鬼去吧。

“花生米”这个独裁者遇到了许多麻烦。起先,“花生米”以为不能分离军事与政治职能,所以他就把权力置于军事指挥官管理之下。现在,他发现这样会使他的部下权力过大,他在一年多的时间里企图加强对他们的约束,但是没能奏效。在湖北,是陈诚(省主席和总司令);在湖南,是薛岳(省主席和总司令);在河南,是卫立煌(省主席和总司令);在甘肃,是朱绍良(省主席和总司令);在山西,是阎锡山等;在浙江,是顾祝同(省主席和总司令);在云南,是龙云(省主席和总司令)。

这些人的手段是威胁。“花生米”要搞掉薛岳。如果他抽调薛岳的部队,薛岳就会发牢骚,说“我不能对我所在地区的安全负责了”,甚至可能会有意让日本人作出反应。他还让部下去施加压力。中央政府的各位官员会不断地收到抗议。于是,他们会对“花生米”说,反对意见非常强烈,硬搞下去可能会费力不讨好。这样,“花生米”就停下来观望了。事实很清楚,他不敢采取有力行动——他们确实会发火,联合起来施加压力。他的王牌是空军、炮兵和在中央政府领导之下进行训练的10个军。

这个小傀儡为什么没有意识到,他的唯一的希望就是30个师的计划,创建一支独立、有效、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军队呢?

威尔基完全沉醉于阿谀奉承之中。所有“前线将士”都“为他的来访所鼓舞”“胜利在望”,等等,等等,等等。

10月6日

巴雷特[ 戴维·迪安·巴雷特上校,后任美国驻华武官。他曾视察东部战线以调查1942年的浙江战役。4月份,因受到杜立德的突然袭击,日本军队曾入侵华东,摧毁了所有可使用的机场,尤其是位于衢县的大型轰炸机机场,然后就撤离了。巴雷特的报道是美国官方关于此次行动的首次报道。]从衢县回来。情况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坏。在衢县搞的一次极为糟糕的行动被大元帅骂得一无是处,随后命令撤退,这完全做到了。“光复”只不过是在日本人撤走之后的重新占领,还花了大量时间核实日本人是不是真的撤了。在衢县停滞不前,是因为日本人还占领着金华,忙着运走掠夺的财物。日本人拿走了所有的金属、铁轨、饭锅等等,摧毁了这一地区半数左右的建筑物。尽管稻田里的水都被放光了,但庄稼可能没有被毁掉。除了在衢县西南发生了一场小战斗之外,根本没有战事。日本人使用了30—40架旧飞机进行轰炸,向道路上扫射。在衢县的炮兵全部被毁。无法联络,命令不能准时传达到部队。顾祝同远在50英里乃至更远的地方,从未上前线。师级指挥官也是如此。

“花生米”在重庆“指挥战斗”,常常是战果辉煌。整个局面是一团糟。他命令两个军隐蔽在山峦里,待日军经过时,从两侧发起攻击。日本人只是堵塞了出路,就照直前进了。[决战]在衢县展开。两个师部署在城北和城东,正当他们准备战斗时,“花生米”却命令他们撤退了。与此同时,日军发动了攻击,结果是一片混战。在衢县后方的两个军却无事可干。

这些部队的装备极差。没有医疗设施。没有运输工具。病员很多。许多新兵是征募来的,来的时候是被绳子系在一起的[指强行征兵]。

征募是件丑陋的事情。只有那些无钱无势的人才会被抓来。许多到了参军年龄的年轻人还在中学读书。一个例子是,一个26岁的男青年,结了婚,有了3个孩子,但他是个保长的儿子。

顾祝同和他的妻儿一直住在远离前线数英里的一所大别墅里。下级军官表现很好,士兵也是好样的,甚至师级指挥官也能够做到。但是,有些人却不得不把他们推上前线。“花生米”必须把他讨厌的手推走。

10月7日

威尔基走了,谢天谢地。在去白石驿的路上,他基本没有同我说话。彻头彻尾的冷淡。

谢雨蓝(音译)露面了。他说“得到一个坏消息(妻子死了),又得到一条好消息(10月10日结婚)。”他还笑个不停,兴奋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