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骂自己:真不是一个像样的东西,人家邱少云燃烧弹烧到自己都一动不动,自己的老婆问了两句,竟吓得拉稀了。匆匆忙忙地向厕所里跑,经过洗漱台的玻璃镜时,侧面一瞥,我突然发现红红的唇印挂在右侧脸蛋子上!
那天从天上人间驴肉宴餐厅出来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街上晃动着影影绰绰的人,有扫大街的,也有做小买卖的,还有个别夜不成眠的游魂。
想想这一夜的折腾,我自己都不知道干了些什么,先在天上人间驴肉宴的一层吃饭,后在二层洗浴,最后在三层按摩,迷迷糊糊的这一夜就过来了,他们一个个都睡着了。不知什么原因,我怎么也睡不着,在部队时有纪律,不准到发廊洗浴中心这样的场所,在警察队伍里也有严格的规定,不准到这类地方来,在部队陪上级领导检查工作时来过几次,但毕竟有相对公开的理由,万一出了事有领导顶着,这次来算什么?我接受朋友的邀请?我第一次与人家见面,就与人家成为朋友了?!我接受村委会的宴请?他们会不会在今后的工作中以此为要挟,成为被他们利用的工具?在警察学院参加军转新警培训时,老师讲过这样的案例。这一宿的折腾,少说消费每人也要2000元。我坐在出租车上,任由出租车在宽阔的马路上奔驰,看着忙碌的马路清洁工,像做贼似的,心里堵得慌,有些忐忑不安,怕被领导和熟人发现,也怕以后有什么事情发生。
还好,到我家楼下的时候,除了哨兵没有其他熟悉的人,哨兵向我敬了一个礼,我向他点了点头,步履蹒跚地回到家里,老婆正靠在沙发上打着呼噜。
听到我的开门声,老婆挣扎着从沙发上坐起来,睁开惺忪的眼睛:“你干什么去了?连个招呼都不打?”
“昨天村委会的李主任请我吃饭了。”我如实地回答。
“吃饭吃一夜?”老婆看着我,有些疑惑。
“没有。吃完饭,洗了个澡,又打了一会儿牌,一抬头,发现快4点了,就回来了。”我不敢说自己去洗浴中心了,这个地方,老婆很敏感,管得比部队的纪律和公安的规定严。
“那你的手机为什么关机呀?”
“没有吧。”我从兜里掏出手机看了看,确实关了,“是不是没有电了?”我用力地按着手机的开关,一点反应没有。唉,这都是在部队当领导惯的坏毛病。在部队的时候,这类小事我哪儿操过心,手机从没有亲自充过电,也不知道一个手机能待机多长时间,还曾吹嘘过自己的手机一年不用换电池,转业后才知道,管理股给我备了四五块电池,通信员每天帮我收拾卫生的时候,就把充足电的电池给换上。
“我的手机没有电了。”我说。
老婆没有再往下问,躺在沙发上又睡着了。
刚才还好好的,老婆这一问,仿佛饺子被挑破了皮,肚子有些不舒服,一股稀稀的东西顺着我的屁眼往外涌。坏了,要拉稀了。自己骂自己:真不是一个像样的东西,人家邱少云燃烧弹烧到自己都一动不动,自己的老婆问了两句,竟吓得拉稀了。匆匆忙忙地向厕所里跑,经过洗漱台的玻璃镜时,侧面一瞥,我突然发现红红的唇印挂在右侧脸蛋子上!
管不了那么多了,内急总比外急更重要。我一个健步冲进去,左手掀开马桶盖,右手解开裤腰带,转身的同时,一屁股坐在马桶上,“卟啦”一声,痛快多了。
坐在马桶上,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是马小姐扶自己时亲的,还是白小姐给自己按摩时亲的?想不起来了,几杯茅台下肚就只有冲动的份儿了。不过,白小姐的肌肤确实让我这个见过一些世面的人感到了舒服,青春的富有弹性的肌肤在身上蹭来蹭去,我下垂的肌肉像脱离了骨头似的晃来晃去,那个美呀!虽然没有发生“男耕女织”那样的性福生活,让年轻的女性揉来揉去,总比抱着那半老徐娘的老婆舒服。
闹肚子,来得急去得快,我简单地收拾两下,按下冲水阀,来到洗漱镜前。那红色的唇印,在我下巴的两侧稍上一点一边一个,我的鼻子像坐在主席台上开会的领导,一边一个陪会的。拧开水管,打上“舒肤佳”香皂,两只手在自己的两片脸上猛搓,不知什么原因,我想到了昨天晚上白小姐推油的过程,失声笑起来。
“干吗呢?”我的笑声把老婆惊醒了,老婆从沙发上翘起头来问我。
我赶忙说:“没事,我洗洗脸。”
“眼肿得跟灯泡一样还顾得洗脸?是不是让小姐亲了?”“没有。我这把年纪还有这心思?交公粮都交不上了。”
“别耍贫嘴了,没事搓脸蛋子干吗?”不知什么时候,老婆已站在我身后。那该死的口红,让人亲的时候那么容易,想洗掉的时候却那么难。我冲掉了脸上的肥皂沫,那玩意儿还隐隐约约地贴在上面,像两片胎记。
“你在部队的时候不回家,天天开会,当了警察不回家,天天幽会。”老婆闻见我身上有股浓烈的香水味,看到脸上有被小姐亲的口红印,气不打一处来,“你看看你的脸,都成猴屁股了。”我用手猛力搓着,半边脸都红了,更像猴屁股了。
“好呀,你个杨春江,你个没有良心的东西,你把脸搓得像猴腚一样,我也能看出来,口红是什么样,搓红了是什么样?想来骗我!”我真是跳到黄河里也洗不清,迷迷糊糊地就让人给盖上印,当时一点感觉也没有,别说舒服了。
“好一个没有人肠子的杨春江,我跟了你16年,那一点对不住你了,你竟到外边去打野食去。你说你工作忙,我还以为你真忙,哪里知道你忙着给小姐亲嘴去了……”
“你声音小一点行不行,楼上楼下听到这话多不好,孩子还睡着觉哩。”
“这时候你知道不好了,昨天晚上你干什么去了。你一个狼心狗肺的杨春江,你还提孩子,孩子长这么大,你操过一点心吗?孩子上幼儿园的时候,你没有管过,天天喊一二三四搞你的训练;孩子大了,上学了,你官当大了,一天到头开会,你开过几次家长会?现在转业,好不容易盼到你能回家了,你比在部队时回家的次数还少……”女人就是爱走极端,她要是喜欢,你向她嘴里抹鲜大粪,她都会说这黄酱真香;她要是烦你了,你给她吃油条,她都会说是大便。
“好你个没有良心的杨春江,都说你们警察又忙又累,我还以为你真忙真累呢,原来你忙忙到小姐床上去了,累累到小姐身上去了……”老婆越说越不像话,我上前推了她一把,对她吼道:“你这个人无聊不无聊,结婚这么多年了,你还不了解我吗?”
“我了解,我了解,你个没有良心的杨春江,你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找小姐还有理了!”老婆被我推了一个趔趄,差一点没有一腚蹾在地上,双手支撑着爬起来,大声喊叫着向我扑来。
“妈,干吗呢,大早晨价,又哭又闹的,吵得人家睡不着觉。”儿子揉着眼睛从他房间里出来了。
老婆在我面前摆资格,是我转业之后的事,在我当团长的时候,只要我在家,她连大声放个屁都不敢,也真是狗眼看人低。年轻的时候,对于她这种得理不饶人的做法很反感,曾有几次想休了她。一想到儿子的无辜,一直没有做。但是,我老婆对儿子绝对好。在我儿子小的时候,她娇他宠他,现在儿子大了,她有些怕他了,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只有逃跑的份儿。这也许就叫一物降一物,武警降歹徒。
老婆一见儿子起来了,立即没有了言辞,跑进我们的房间,用毛巾被捂住头,“呜呜”地哭起来。
我与老婆的这一架,因为儿子的起床不了了之,从此之后,我们两口子进入冷战时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