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艺术现代家庭生活指南丛书——新编古玩收藏知识大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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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顽石点成金(2)

石室石室者,以石为室也。在古时常有之,其用途有二:一为藏图书之用也。《史记》载,秦拨去古文,焚灭诗书,故明堂石室、金篑玉版图籍散乱。又《后汉书·王允传》载,董卓迁都关中,允收敛兰台石室图书秘录要者以从。以上皆古人以石室为藏书之所也。一为古人之享堂,皆用石室享堂。即坟墓之祀堂,以供展墓享奠之用者。二者用途虽不相同,但均为石所造之室,固无不同也。然因用途之不同,而制造上便自不同:藏书之石室,只要能保藏书籍,使不损毁,即已达成其目的;而用作享堂者,必须有仪注上之装饰,在后代视之,须有艺术上之美妙。故本章所言者,皆指享堂之石室言,其他均未计也。查石室之肇始,在新石器时代,人类即已能之。盖架石为室,以避风雨之浸袭,猛兽之攻劫。在历史上,固最早者,即至今,西北民族,尚有居住石室者。但此种石室,并无文艺之价值。所言者,只为享堂之石室。故石室之创生虽久,但享堂之制,实始自汉代,以前尚未着名也。汉代壁画,极为盛行,石室之壁上,皆刻有图画。石室之最着名,有孝堂山祠与武梁祠两处。

孝堂山祠,在山东肥城县。为前汉末,季孝子郭巨墓上之享堂石刻,共有十壁,均为阴刻,与后汉之阳刻不同。所刻人物、景象、鸟兽,均极灵活、生动。其取材,均为历史之典故。其图为车骑之行列,大王车贯匈国人战争,胡王献俘、狩猎、驼象,成王、周公之故事,以及演戏、奏乐、庖厨等。亦有取材于当时之传说者,如神仙、怪兽之故事。此种石刻虽不甚精巧,但生气央央,颇近自然。在前汉之时,中国雕刻艺术已有如此成熟,深足称述者。

武梁祠,在山东嘉祥县南二十八里之紫云山下。为顺帝、桓帝时,任城名族武氏一家数墓之享堂。建于建和元年,前有石阙二,列于东西墓前。石狮子一,今犹完整无缺。阙后有石室四处,即武梁祠、武荣祠、武斑祠、武开明祠。以武梁祠为最精,故以武梁统名之石壁,满饰雕刻,大都为阳刻。武梁祠所刻者,为三皇五帝、夏禹、夏桀、孝子、刺客、烈女等故事,及神人、奇兽、车骑、人物、楼阁等。武荣祠所刻者,为文王、武王、周公、秦王、齐王、桓公、孔子及诸弟子、孝子、刺客、烈女、神人、龙舞、庖厨、侍女、车骑、从道,以及武荣之亲身经历事。故武斑与武开明两祠之石刻,均为伏羲、女娲、周公、景公、始皇、信陵君等人物故事。此外,则有海神、龙鱼出战、云龙车、天马、雷公、北斗星君、啖人鬼、狩猎农耕、车马从道、舟车交战、乐舞庖厨,以及各种祥瑞之物。

除上述两石室外,尚有两城山城贞王安之祠堂,亦极着名。其壁上石刻,据日本美术考古家大村西崖氏评论,为中国古代雕刻之冠军。所有做工均充满高古、琦玮、谲诡之趣味,而且竦崎之台阁与一切服饰容曳,使观者均能羽化为伏羲,神农之人物,而神游于华胥国也。

其他石室为数甚多,但均无文艺之价值,故不列入。惟北京中南海万字廊前,有石室一幢,虽无文艺之价值,乃因与袁世凯称帝封贮继承人之姓名,与历史上有关系,故亦为石室中之可称者。

石阙石阙形式,类如寺观中之经幢,面面皆有文字或人物。士大夫能施仁政于民,民怀其德,往往于其死后立阙于其墓前,犹今之德政碑、纪念碑也。此物存世者,有东汉王稚阙,在四川新都县北十二里,会稽东部都尉路君之墓阙,为永平八年所造者,刻有执仗负刽之人物;山东费县南武阳平邑皇圣家之阙,系元和元年所造者,两阙皆刻有伏羲、女娲、四神奏乐、演戏等图像。四川新都县北,兖州刺史洛阳令王涣之墓阙,系造于元兴元年,刻有神人、车马、龙象、狮子、大屋等物。河南嵩山之太室庙阙,为元初五年所建者,刻有龙凤、牛虎、人物、车马。启母庙阙,为延光二年所造,刻有龙马、兔鹿、人物等类。少室庙阙亦为同时所建造者,刻有龙、虎、麟、凤、象、马、鹿、羊、鹤、兔、人物等等。此外,则四川渠县有交趾都尉沈君之墓阙,雅安有益州太守高颐之墓阙,剑州有梓潼县范君之墓阙,德阳汉上庸长司马孟台阙,梓潼侍御史季公阙,夹江汉益州牧杨宗阙,梓潼中书令贾公阙,渠县汉豫州刺史冯君阙,梓潼故侍中杨公阙等,皆为世人所习知者。至若平庸之辈,富厚小人,死后均立有墓阙,均以人无可传,遂有墓阙,而无人注意也。

石窟石窟者,就山石而挖成之穴也。此种工作创始于晋之莫高窟,及六朝北魏之时,文成帝又行造窟。史载:文成帝即位之后,年有僧统名昙曜者,秉承文成帝之意旨,于首都恒安,即今山西大同西北三十里之云岗堡武州山崖凿造石窟五所,名日“灵岩”,于和平三年峻工。嗣后陆续兴造,迄今除崩坏者外,尚有大窟二十处,小窟数百处。据《魏书·释老志》载:昙曜白帝于京城西武州塞凿山石壁,开窟五所,镌建佛像各一,高者七十尺,次六十尺,雕饰奇伟,冠于一世。当时凿建石窟之动机,据由其一窟之题识所示,系因当时民众为国兴福而发愿建造者。盖系乱世,人民遭受极度生活不安定而表示之消极举动。其题识谓:“邑中信士女等五十四人,共相劝合,为国兴福,敬造石卢那像九十五区及诸菩萨”等语,是可见其概情也。石窟之内部,均制有大佛像及塔石壁,及天花板,亦刻有雄壮富丽之雕刻与装饰。最大之石窟,东西广七十余尺,南北约六十尺,在内部有高约五十五尺之佛像。其规模之雄大与装饰之华美,与印度之亚迦坦石窟相比较,实有过之而无不及。其佛像之工样,并不似印度式。但其面貌、姿态,亦不类纯粹中国人。唇厚、鼻高、目长、颐丰、肩张,雄伟挺然,大丈夫气象。再如,如来像之双手,并非上下重叠,乃系前后重叠;弥陀像,额上亦无塔形,两瞳交叉而坐。此种姿势,与中国一般佛像不同,或系鲜卑民族当日之神情欤。考鲜卑族,即今内蒙科尔沁右翼之大鲜卑山及东西兴安岭附近之民族,与北方民族相同,不应有此奇状,或系理想人物亦未可知也。但无论如何,其必受有印度与中亚细亚佛像之影响。据《魏书·释老志》载:“大安初,有狮子国胡沙门邪奢遗多与浮陀及难提等三人,奉佛像三到京师皆云备历诸国,见佛影亦及肉髻。”及,“沙勒胡沙门赴京师致佛钵及画像”等语,是当时已受有印度佛像之影响。故石窟佛像之姿态,亦必受西方佛像之影响,毫无可疑。虽不完全相似,则仍有其他原因也。总之,大同云岗之石刻在历史上之位置,绝不在意大利、斐伦翠与威尼斯雕塑之下。其丰富奇丽,诚为空前绝后之杰作。在艺术上之评价,此种石刻实包含两种素质:一为装饰意境之显露,一为造像意境之显露。诚千古不朽之名作,国人急宜设法保存,不可轻忽者。此外,着名之石窟尚多,河南洛阳龙门山古阳洞之石窟,迄今仍然存在。宾阳洞,为宣武帝景明元年起,至孝明帝正光四年止,以二十四年之时间,用工人八十万二千三百余人,经三代之阉宦,奉诏所造成者。此外,尚有山西太原西南之天龙山石窟和南京栖霞山之石窟等,均有极精美之石作物。其他小型者甚多,惟均不能与前述者比,故均不称焉。惟古玩以文字为主,各石窟以艺术眼光观之,固已美善尽至,为国人生色不少,故名震世界。即以大同云岗一窟,日本考古家摄影多至八百余幅,诚可谓艺术界之大观。惟近日流传拓本,仅八九种,多无文字。只第七窟内有太和七年题记,可传拓耳。惟当地土人多凿取佛头,以私售西商。据报载,已有百余头丢失者,若不急谋保存,恐日少一日,诚为东亚文化产物之痛心事件。有责者,盍兴起保护,是固东亚民族所共同祷盼者。

石台中国用石筑台,创始最早,且视为国家重要之典物,故均加意经营。见于记载者,有台,汉之通天台等,均为古代着名石筑物。惟原物久已不存,徒存历史上一空名词耳。现在存世者,只有北京之天坛。按,天坛建之于明清,因之惟屡有修改,故今日尚仍完好如初也。坛址曰“圜丘”,南向,三成四出,陛各九级。坛之上成,径九丈,取九数;二成,径十有五丈,取五数;三成,径二十一丈,取三七之数。上成为一九,二成为三五,三成为三七,以全一三五七九天数,合九丈、十五丈、二十一丈、共成四十五丈,以符合九五之义。坛面砖数,皆用九重递加,环砌。上成自一九起,至九九;二成自九十起,至百六十二;三成自百七十一起,至二百四十三。其他四周栏板,亦与九数相合;上成每面十八,四面计七十二;二层每面二十七,计百零入;三成每面四十五,计百八十。总计三百六十,以应合周三百六十度数。坛面之砌栏板与栏柱,均系以青石琉璃所建。清乾隆时,又改用艾叶青石。此坛完全为古代明堂之遗制,非只可以存制,而在艺术上亦有极伟大之价值,足称为古代石作物之代表者。

翁仲石人像也。秦阮翁仲,南海人,身长一丈三尺,气质端勇,异于常人。始皇使将兵,守临留,声振匈奴。翁仲死,铜铸其像,置咸阳宫司马门外。故后世称石像为翁仲,即本此也。但世俗均以陵墓前之石人为翁仲,其他尚不用也。

赑遍屃  赑音贝,屃音戏。赑屃,鳌属。《杨慎外集》谓:“龙生九子,各有所好。一曰赑屃,好负重,今碑下趺是也。”惟李东阳《阳麓堂集》及沈德符《野获编》均谓负重者为霸下。而赑屃好文,今碑两旁蜿蜒者是。盖本无稽之说,且其传说不一也。

华表石柱也,亦称望柱,肇始于尧。惟初以木制。后改为石。《古今注》载:尧设诽谤之木,今之华表木也。大路交衢,悉施焉。或谓之表木,今则均以石为之。刻有蛟龙盘环之式,上立石兽,皇陵多有之。此外,则北京天安门外有二焉,立于门外之东西。据称,立柱之原意,在警戒君主之久不还宫者。君主出宫,石兽伫盼之状也。姑闻如此,姑如此言。确否,未有据也。

石像凡以石所刻之人物,统日石像。包括石人、石马、石兽等。此物只见于各帝王陵寝,而尤以明十三陵之石像为代表焉。明皇陵之甬道两旁,有石人十二,四勋臣,四文臣,四武臣,高丈余。文明,方冠大袍,长衣大袖;武者,披甲戴盔,左手持刀,右手秉节。石兽二十四,有马、羊、驼、象等,各成对,跪者、立者交错。其间,石兽有生气,石人全由佛像脱化而来,雄奇伟丽,亦为中国雕刻之名产也。

石鲸石牛中国素事迷信,每有不合意之事件,多有镇压之法以却心疑。其镇压之法甚多,刻石为像,亦其一也。今日名山大川,时有发掘石兽者,即古人镇物也。最着名者,秦时蜀郡太守所刻之石牛,以及长池之石鲸,皆此类也。

石画中国从来论述石器者,均列石画为其中最重要之一类。作者深以为非,是故以此殿后,而不列于前节之中。夫分类必有标准,否则失去分类之要义也。试查前述之石器,均以其形式、用途为标准。而石画则离开形式、用途,而以石器之雕刻物为标准,是必重复凌乱也,必矣。如以雕刻物为分类之标准,则宜分为石文(即石之上刻文字者,如碑帖是也)、石画(即上刻画者,如武梁祠是也)、石雕(即石上雕刻花纹者是)。今不日石文、石雕,而只于石画,其为了然。理论学者所窃笑,故作者不为。但石画之分类,行之已久,断然改变,或易误,兹从旧述之如下:

石画之形式,有壁、有堪、有羊、有虎、有鱼、有马、有人、有佛、有阙、有室、有硙、有柱。柱为棱形,硙为圆形,室与函为四方形,阙与壁为长方形。虽间有形式不同者,则又时代之变迁与夫社会之习尚为之改革耳。至人、佛及羊、虎、鱼、马之属,或为长圆形,或为椭圆形,或为半圆形,本无一确定之形式。然皆系人类思想之结晶,以画意表而出之者也。故专以画为主,以文字次之。学者勿执碑碣之额、志铭之盖以观石画可也。

石画之文字,汉尚分书,多用韵语;六朝文敝,真书异体;唐宋以来,文字愈繁,而画失古法,且有俗恶不堪入目者。即有好古潜修之士,锐意复古,终以凿法无传,石画难期进步耳。石画之全拓,言汉石画,则石阙中之南武阳,石室中之武梁郭巨、朱鲔及两城山等处,其最着者也;言六朝石画,则河南洛阳之龙门山,山西大同之云岗山石窟寺,其最着者也;言唐代之石画,则陕西西安之花塔寺,其最着者也;言汉至唐之石画,则陕西汉中之长庆观,其最着者也。然值此民穷财竭之时,外人之游历各地者,往往出重利以饵土着之民,辇石而去,此全拓之所以难于搜访也。因取以上石画全拓之精而我者,引以为例焉。此外,四川之绵州,山西之稷县,河北之磁县,浙江之摄山,山东之潍县、滕县、驼山、兰山、玉函山、黄石崖等处,石画多则千百通,少亦数十种,专家之学,未易淹通,略举一二,已增常识,而汉唐以来之石画,亦可知其大概矣。

二、石器文字之拓法

拓法有四种:一蝉翼拓,一乌金拓,一干墨拓,一刷墨拓。蝉翼拓者,字口边黑,而两行之间色白,其白处,即古所谓披麻拓也。乌金拓者,面用蜡,故光滑,通体作浓黑色,即今所谓浓墨拓也。干墨拓者,有二种:一以胶水刷纸上,用烟墨拓之;一以净水浸纸上,用胶墨拓之。用烟墨者,胶脱则墨脱;用胶墨者,墨不脱,且深入纸。若刷墨,则只以毡卷或布包蘸墨刷之,不及上三者之精美也。常考历代石刻拓法,宋多用蝉翼拓法,明多用乌金拓法,元代、清初多用于干墨拓法。自兹以后,刷墨拓法盛行,而石刻之精神渐逊古矣。

一碑碣之拓法庙碑墓碣,宜用乌金拓法;摩岩,宜用刷墨拓法。

二志铭之拓法志铭,宜用蝉翼拓法。近人谓淡墨拓为蝉翼法,误。

三石画之拓法石画,宜用干墨拓法。其石之凹凸法,当将纸挖开拓之。

四刻经之拓法刻经在摩岩者,宜用刷墨拓法。其石有棱者,宜将纸裁为四条、六条、八条、十二条分而拓之。在洞中者,可用乌金拓或蝉翼拓,亦可用干墨拓。拓法,与拓摩岩刻经相同。

纸分粗细二种:细纸,有竹纸、拓棉纸、刚帘纸、横帘纸、宣纸、棉连纸、粉连纸等;粗纸,有麻纸、皮纸、毛边纸、甘肃纸、日本纸(即洋纸)等名。宋拓,有竹纸,有麻纸,有棉纸。元拓,有棉纸,有刚帘纸,有横帘纸,有皮纸。清初拓,有宣纸;至乾隆以后,用棉连纸或皮纸;道光以后,用粉连纸或皮纸;同治以后,有用毛边纸或日本纸。至用甘肃纸,除西北一带石刻,未之见也。

墨分浓淡二种。惟宋拓用墨浓淡相间,元拓未见为淡墨者;明拓,有浓墨仿元拓也,淡墨仿宋拓也。至清,则兼用之;康雍以前,尚淡墨或干浓墨;乾嘉以后,尚浓墨,或兼用淡墨;间亦有用水浸墨者,盖效明之浓墨拓,而多用水所致也。此三法相沿至今,犹未改也,特清以前,多用蜡拓耳。

收藏之法,约分四类。碑碣大者,可用剪装法;次则以托衬为宜,或衬为屏条亦可。志铭则不宜用剪装法,其收藏当用碑碣第二法。石画之多者,可用托衬法,若单张,则可裱成条,二纸、四纸、六纸、八纸者,可以裱为屏;其横而长者,可和之为手卷。刻经之大而多者,则宜用布将全套依次折包,记号于每纸之上;其小者,则以一纸胪列而衬托之,其衬托法与石画中之造像四面八面者相同。惟造像可分别衬托,经幢则不可分别衬托,盖恐其易发也。此收藏法之大略也。至于帖架,则用紫檀为宜,次则楠木或文竹亦可。贴面,南方宜用楠木,北方宜用缂丝,次宜用新锦。仿古之佳者,近人有用花洋布者,不如青布之朴素耐久耳,因附及之。

三、石器的伪制及鉴别

伪制之目的极单纯,只在谋利而已。凡有利可谋者,即有伪制。否则,绝无伪制也。石器中之最有价值者,为有精妙文字之各器,尤以碑碣摩崖为甚焉。其他石刻,亦间有伪者,惟均以着名于世之器为多。总之,凡有价值之石刻,无不有伪者。其作伪之法,极为简单。即以原石之拓片翻为木版,再用木版拓之。伪制之法,如斯而已。其原石无存者,必用此法。即原石存在,拓印极易者,亦用此法。其伪制之目的,只为印拓片,并非志在存原器也。若乾隆之刻石鼓,则为保存原物计。此举只有皇帝为之,民众绝无为之者。至鉴别之方法,请参阅石造像之鉴别,方法自明,无事重述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