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操戈啊操戈
分别的时候，蓝宇又次恳求蒋笑书道：“希望你，帮我保守秘密。暂时事情很多，过了一阵子，我会亲自告诉她的。”
苏子瑜也道：“让苏素远离了这么多年是非，也不差这些日子了。”
蒋笑书挑眉一笑道：“我可没说管，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晚上下班，齐笑笑打电话让苏素帮她去接梁蕊蕊，碰到程勋。小屁孩子，一脸的臭****，鼻孔朝天地扭到一边。苏素牵着蕊蕊的手刚出校门，梁家成走过来，抱起蕊蕊亲了亲，问苏素道：“笑笑又加班？”
苏素笑道：“应该是吧。你怎么来了？”
“路过。”
女儿也是路过的，苏素笑问蕊蕊：“你是跟小姨走，还是跟爸爸走？”
蕊蕊看了看一旁的程勋，小声道：“跟爸爸走。”
唉，终究是父女。送两人离开，苏素想起了小时候的一件事情。那时候，还小，不懂什么叫亲情，什么叫亲情珍贵。
她为了一个漂亮发卡，她把自己爸爸买给了伙伴小美。那天晚上正好赶上爸爸出差没有回来。他还以为真把自己的爸爸卖给别人，哭着向妈妈告解，说什么也要把发卡还给小美。爸爸，不，是亲情。亲情，在一个人的生命中是不可缺少的。
想着苏子瑜在，苏素便去超市买了一堆食材。拿钥匙开门，却瞧见苏子瑜正陪着一个女子坐在客厅里。
换好鞋子，把食材放到厨房。苏素看着两人，苏子瑜起身介绍道：“笑书，这位就是我那宝贝侄女。苏素，这位是上次我跟你说过的那位淑女，蒋笑书。”
苏素忙伸出手道：“你好。我小叔叔之前就跟我说过你，说你回来我家住，我把客房都收拾好了。等你来，一直没来，我带你看看房间。”
蒋笑书对苏素莞尔一笑道：“好的，你一直一个人住吗？”
哇靠，这年头还有人这么说话的，声如黄莺，真的很好听。听得苏素都入了迷，半天才嘿嘿傻笑道：“以前是，现在我小叔叔住在这里。”
“那我要叨扰上一阵子了。”
若是加上府上，那不就是从古代来的。两人去看客房，苏子瑜作为半个地主也忙起身陪伴着，问蒋笑书道：“你要是觉得环境差……”
苏素听到苏子瑜这话，顿时心生不快。蒋笑书冷瞥了苏子瑜一眼，那眼神儿很凌厉。苏子瑜也觉得自己说错话，忙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蒋笑书冷哼道：“哪个意思？你不损我心里不畅快是不是啊？嗯。”
两人如此互动，也让苏素觉得心里不痛快，为什么呢？苏子瑜对她居然比对自己还要好。
蒋笑书大致看一下，上次苏素去帮苏子瑜添东西的时候又添了一套。刚好用上了，也没什么可挑剔的。
晚上，苏子瑜有事出去应酬了。苏素和蒋笑书在厨房里忙。
“你倒是说说，你怎么认识我小叔叔的？”
“网上认识的。”
“你们不会是网恋吧？”苏素睁大眼睛瞧着这蒋淑女。
“嗯……不是啊，我们认识差不多也十多年了。”
“我怎么就不知道呢？”
“呵呵……我还认识蓝斌和方宇……”
苏素停下手中的活，顿了顿问蒋笑书，道：“蓝斌去世了，你知道吗？”
“……知道的……若是他不去世……估计，8年前我就认识你了……他去世前，我们都快结婚了。”
“B大学姐？”
“不是，我N大毕业的。这次回来N市，一是参加同学聚会，二是找老公。”
苏素微微一愣：“……我小叔叔是个不错的男人……真的。”
“嗯……我知道……”
饭后收拾妥当，两人洗完澡，苏素叫蒋笑书出来吃西瓜。本来，她还想拿着西瓜回房间，边吃边上网。瞧蒋笑书一副端庄有礼的样子，她也就不好意思了。吃饭的时候，蒋笑书不发一言，她也不敢多话。两人安安静静地吃完，苏素觉得实在太拘束太憋屈了。恰在这时肚子放出了胀气来，她忙不迭跑到浴室去放。
再回来，蒋笑书已经吃好，将垃圾都收拾好了。苏素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蒋笑书问道：“你好像很拘束？”
是啊，她在自己家拘束。心里这么想，嘴上却道：“……我习惯没你好。”
蒋笑书对她笑道：“你随意就好了，你们家你这样我也不自在。”
苏素嘿嘿笑了笑问道：“你是N大毕业的，你认识张玉然不认识？”
“认识啊。怎么了？你要找她算卦？”
“啊……”苏素吓了一条，想着，难不成这蒋笑书和那天删她帖子的人是一个人。左右看了看，她十分严肃地问道：“求详情，求内幕，求她所有的一切……”
蒋笑书想了想，道：“这个我也不是特别的清楚，改天我帮你问问。”
“不清楚的先捡点清楚的说，行不？”
苏素抓起一个抱枕抱在怀里，渴求蒋笑书多少讲点。蒋笑书莞尔道：“大学同学，都学医药的，很久没联系了。我忘记了她老家是什么地方，不过她在那个地方挺有名气的。因为做错了一件事情，被她姑婆罚着去做好事。他们家好想是世代占卜的。”
“……就这么多……”
蒋笑书点头，苏素有些失落，想了想道：“有没有更多的，比如联系方式，比如她还活着没？”
“……这个我真就不知道了，同学聚会上我帮你问问吧……”
日子如水，一天一天地过着。这几天蓝宇似乎很忙，李昕在主导和佳丰的合作，经常下车间考察。公司经理处都是她和李琴挡着。
这天中午吃饭的时候，李琴突然问苏素道：“若是给你个董事做，你做得住吗？”
“李姐，你开我玩笑啊哦……我做董事，全公司人就等着冻死好了……”
“其实，董事也蛮好做的，只要聘请很有才干的经理帮着打理公司就行了。”
苏素想到了蓝晶，不过，她们家没有家族企业，若是嫁给了苏子瑜倒是有可能当上董事。但，她可不想嫁给苏子瑜，她和苏子瑜之间是无关乎爱情的。
蓝晶去世，本不该意外，除了体检，苏素也去看了她几次。身体一天恶劣似一天，但，蓝晶去世，还是让人颇感意外的。
那日，蓝宇让苏素帮忙去接程勋，再去医院。路上她还毛手毛脚地捏程勋脸颊，吃粉嫩小男生的豆腐。程勋的脸一直臭臭的。
蓝晶病情很不稳定，医生正在抢救。蓝宇坐在外面，安静得似乎没有了魂魄一般。程勋怕怕地走上去，他才擦了下眼泪抬头抱起程勋道：“你还有舅舅，别怕……”
看着蓝宇湿润的眼角，苏素愣了一下，转脸问一旁李昕病情。李昕低声道，并不太理想。不过又说，好几次都抢救过来了，她还有很多事情没交代呢。
医生出来了，众人忙围上去。医生看了蓝宇一眼道：“带孩子进去吧。”
蓝晶确实已病入膏肓，如今怕真的是药石魍魉了吧，更何况，她根本就没活下去的念头。
蓝宇抱着程勋，冲进蓝晶的病房。蓝晶稍微清醒一点，看着他们两个，费力地招了招手道：“过来……过来……”
走上去，程勋很安静地抓住蓝晶的手放到自己的小脸上磨蹭着，轻轻地道：“妈妈，不要害怕，我打针都不哭的。妈妈不哭……”
蓝晶微笑着把他的手放到蓝宇的手中，吃力地道：“阿宇，一切都……拜托你了……”
蓝宇很想说，不，我不要你的拜托，我要你好好活着，好好的。我答应过会好好照顾你们的。
蓝斌，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做到。
人生如此，浮生如斯……
“滴滴”生命线开始持平，蓝宇大叫：“医生，医生……”
病房外的走廊上，蓝宇和程勋都安静的坐着。他们都知道，这一刻终究会来的，为此做了好久好久的准备。
苏素忽然觉得心痛，这个时候他们明明最该焦虑担心，反而那么平静。她不自觉地走到程勋面前，想要安慰他，不知道如何开口。
医生出来了，护士也推着蓝晶出来了。程勋跳起来，爬在蓝晶的病床上，声声地叫着：“妈妈，妈妈，妈妈，是我啊，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是程勋啊，是小勋啊，妈妈……”
蓝宇站起来靠在墙上，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他连追去的力气都没有，眼泪满溢了整个脸颊。苏素看过亲人去世时，哭得生不力竭的样子。但是蓝宇这种无声的哭泣，让她想起了梁朝伟在一部电影中的眼泪。无声更堪有声苦。
苏素抬腿追了过去，蓝宇忽然捂着心脏，颓然倒地。护士忙叫医生，刚刚做完手术的苏子瑜，一看这情况，让护士将他送到病房去。
经过一系列的抢救，蓝宇又醒来了。苏子瑜喘着粗气，扶着他的病床站着，8年前的事情和今天重合在一起。当时，他居然可以那么镇定地给两人做手术……
转到病房后，蓝宇不顾护士的劝阻，非要出去。此时的蓝宇就如发了疯的豹子一般狂怒不已，几乎是见人都伤。
他一把推开护士，道：“走开！”
苏子瑜疲惫不堪地去看程勋的情况，让苏素守在门口，有什么事情赶紧通知她。瞧他不听护士的，遣走护士，一把拉住他道：“你要去哪里？”
蓝宇看都没看她一眼，一把推开，道：“滚开。”
苏素脸色凝重，死死地拉住他道：“蓝总，你如果你现在出去了，蓝田算是彻底完蛋了。”
“呃？”蓝宇冷静下来。
蓝晶突然去世和蓝宇病倒的消息不知道谁走漏给媒体的，蓝田股票一时间跌宕起伏得十分厉害。很显然是有人幕后操控正在恶意收购。甚至连程勋哭着叫妈妈那段也有。
如今医院外面全是记者，就等着蓝宇出去证实事情的真伪。
蓝宇听完这个情况，一把扫掉桌子上的瓶瓶罐罐，气的脸发紫，干洗了一把脸，冷硬地问道：“对策呢？”
“如今公司股价震荡得厉害，赵青云董事长，让你好好休息，他去应付媒体。你得先想好对策……还有蓝董的葬礼和程勋的安抚工作，都需要你来做……暂时，你不可以意气用事。”
苏素瞧他脸色缓和了一点，又道：“李总召开了紧急会议，严令公司高层一字都不要对媒体说。等你病好起来，再做解释。现在一切都由赵董出面解决。”
赵青云是蓝田的董事之一，苏素也是刚知道的。想来也没什么奇怪的，苏子瑜认识蓝斌。这很好解释，苏素也没心思多想这些事情。
赵青云出现在记者面前，对众媒体记者朋友道：“各位，蓝董去世，我也万分悲痛。蓝总需要时间去处理蓝董的事情。如果各位有问题请随我来。”
“蓝晶董事的去世，我们也万分悲痛，请问赵董，您可否知道，贵公司股份将如何分配？”
“……董事局会给各位一个合理的解释，暂时我还无权公开。蓝晶董事去世之前已经写过遗嘱了……”
“……那会是蓝宇，蓝田的总经理吗？”
“……请各位关注蓝田董事局的动向……很快将会有开董事局会议……请各位稍安勿躁……”
“请问，蓝宇真的是蓝家的私生子吗？据可靠消息说，蓝宇和您的二公子，都是蓝斌的同学，这是真的吗？”
听到这个问题，赵青云大发雷霆道：“媒体一点道德都不讲吗？别人家死了人，你们还要挖人家的墙角吗？真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N市的晚报，得知蓝晶去世，迅速加了一则新闻，猜测蓝田商贸的股份的继承权问题。并将那日蓝宇和苏子瑜在医院门口有所争执的照片也排版出来。蓝宇的身份再次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
八年前，蓝斌和程颢因车祸去世，众媒体就开始猜测谁来挽救于生死存亡边缘的蓝田。那时候蓝晶在医院突然早产身体极为虚弱。蓝田除了李昕和李琴之外，那批老将忽然被不知名的财团收买，眼看着将就此休矣。
突然天将奇人——蓝宇。他是蓝斌的兄长，一直不为外人所知，此前在麻工大读书。可媒体又问了，为何蓝风，也就是蓝田的创始人，蓝晶的父亲去世的时候没有见到蓝宇出现。他们给与的回答是，葬礼没有对外公开，蓝宇是私生子。
所有风浪到蓝宇是私生子为止，蓝田再也不给与任何消息。就算跟蓝田有关系的人，也没有得到更确切的消息。就算赵子豪多次访问李昕，李昕的回答依旧是蓝宇是蓝风的私生子。
疲惫不堪的苏素回到家里，蒋笑书正在看新闻。苏素瞧她眉头紧皱，也没心情问到底如何，只是懒懒地问了句好。
蒋笑书猛地站起来，愣了很久，低哑着嗓子道：“蓝晶，真的已经去了吗？”
苏素点了点头，蒋笑书一下子跌坐在沙发上。苏素实在没有力气和情绪再问任何了，丢下包，进了房间先去洗澡。
热水冲刷着身体，将僵硬的身躯烫的软了许多，她的情绪才稍显安稳一些。泡浸浴池里，她想着报纸上关于蓝宇身份的猜测。
若蓝宇真的是方宇，方宇又是蓝家的私生子，然后他回到蓝家成了蓝宇。这也可以说通，可为什么他不认自己呢？
蓝宇，真的是方宇吗？
又想到蓝晶的去世，程勋哭得样子，心里又是一阵难过，竟也呜咽起来。
这夜，医院。
“情况是不是很坏？”蓝宇问假寐的苏子瑜。
“是啊。”苏子瑜说着躺在蓝宇的病床上，对着天花板笑笑道，“老头居然能看着这么大一块肥肉没有吃进口这么多年，还真难为他了。不过暂时由他出面，局势比较能稳得住。”
也是，赵青云的身价不低，而且还有赵子豪在后面做后盾。
蓝宇拱起腿供，苏子瑜动了动。蓝宇活动下腿，道：“暂时只能这样了。赵子豪一直不愿意推进，蓝田和佳丰的合作，问题就等这个机会，好吃进我们公司的股票。”
“当年若不是别无他法，我也不会求老头子入驻蓝田。现在的情势很复杂，据我所知，他手中的股份已经持股30%，外面剩下的10%，我当时留了一手看来还是顶用的。如今外面还有5%的散股，正在疯狂的炒……这个我不是很懂……”
苏子瑜说完，坐起来，盯着蓝宇又道，“苏素……的事情，怎么办？”
“你劝她主动辞职吧？”
“这样也好。她本来就和这事情没有关系。等你把这些事情处理好了，给她一个明确的答复吧？”
蓝宇点了点头。两人又说了些如何出医院，如何应对媒体追踪，如何处理蓝晶葬礼的事情。
蓝晶的葬礼很隆重，苏素也参加了，蒋笑书也参加了。蒋笑书上前安慰了蓝宇几声，便和苏素坐到一旁守护着程勋去了。
看到中山医院的一些工作人员，蒋笑书道：“中山医院的实验室，是蓝晶以蓝斌的名义建的。我们四个人认识，也是因为这实验室。方宇的家乡有个地方是爱滋病村，他想做研究……蓝斌也觉得这是件好事情，三人一起做的……疯狂的时候，他们还想自己注射爱滋病血液……你不用怕，没有的……理想啊，总是那么遥远……唉……”
蒋笑书还要继续，猛抬头，看到一个人的侧面，对苏素道：“我有事，等下联系我……”
苏素抬头，蒋笑书追上去，拉住一个男人的胳膊，一点也没有往日的淑女风范。那人是谁？
苏子瑜走上来，看了看道：“苏素，你辞职吧，现在蓝田是多事之秋，你本来就是个闲职。”
她确实是个闲职，第二天苏素就递上了辞职报告。李琴和她相互拥抱，说苏素是个可爱的女人。
苏素对她笑了笑。辞职报告是蓝宇亲自批的，一点都没迟疑，就像甩掉一块狗屁膏药似的。也是，她本来就是依靠着苏子瑜的关系进来的，也没做什么突出的成绩。
蒋笑书还是没回来，不知道那男人是谁。听苏子瑜说，蒋笑书已经结婚了。那就不是她的小婶婶了。她竟然有那么一丝的窃喜，人总是这样，总是这样……
又想起了方宇，方宇你在哪里呢？你好朋友的姐姐去世了，我小叔叔在，为什么你不在呢？
难道，方宇真的是蓝宇吗？想起了方宇的心脏，想起了方宇的无泪。
心里多少有些失落，苏素那天失眠了，饮着红酒，看着外面的星星。
“方宇学长好。”
方宇正在吃饭的时候，听到有人这么叫了一声，头也没回，继续吃饭。
苏素继续手足无措地站着。良久了，方宇才冷冰冰地道：“你木桩子一样站着，很碍眼。”
苏素看了方宇一眼，要走。蓝斌从旁边走过，一把拉过她，丢她坐在方宇的对面。问老板要了两份砂锅，笑问苏素，最近怎么都找不到人呢。
苏素低着头搅着手指，不知道如何说才好。方宇看她一眼，冷脸道：“有话就说，没话就吃饭。那样子好像谁欺负你似的。”
苏素鼓足了勇气，道：“我听小叔叔说你妈妈去世了。我……”
方宇停下筷子，抬头盯着她看，眼中没有丝毫的笑意，只是淡漠。又低下头去，不动声色地道：“你是来安慰我的吗？”
苏素使劲地点了点头，方宇却对她道：“这和你没关系……不需要你的好心……”
那时候，苏素已经开始喜欢方宇了，听了这话，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低着头猛吃，蓝斌不停地往她碗里放辣椒，辣得苏素鼻涕眼泪一把一把的。方宇却看好戏似的看着她。当时她只觉得羞愧难当，懊悔自己不自量力去安慰他。
方宇妈妈去世时，他一滴眼泪也没掉，不过生了一场病。去医院，被检查出有心脏病，他的泪腺在某种程度上受阻，和心脏有关系的。
苏素知道方宇不是不难过，而是不能像正常人那样表达难过之情罢了。他是个无泪的人，没办法哭泣，而蓝宇能哭。
所以蓝宇不是方宇……
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一个人，常常自己也不明白。
记得，有一天放学后，苏素被苏子瑜要求在他的实验楼下等自己。苏素才不敢呢，医学院的实验室都是那个，不吓死她才怪。她足足等了一个小时，三个人才从楼里出来。在路灯的照耀下，三人的脸看起来煞白煞白的，吓得苏素一直往后退，一下子跌倒子地上。
三个人的影子都投在她身上，却没一个人愿意拉她一把。苏素委屈地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道：“我先回宿舍。”
苏子瑜闲闲地道：“今天，方宇请你客，你不去，我们多不好意思。”
好吧，苏素决定看在方宇的面子上不再计较了。
吃什么呢？
烧烤加啤酒，方宇不能吃烧烤和啤酒，就由苏素代劳了。
老板问几位如何吃的时候，方宇道：“给她，来十串肾，十串肌腱。”
苏素顿时想哭，怎么会有人这么走火入魔。
那老板倒也不奇怪，什么也没问，就将腰子和板筋烤上了。
其他两个人说什么，苏素倒是没仔细听，她一直想吐，自己吃的都是这些东西。想想都恶心的要吐了。酒，三个人没让苏素喝，给她买了瓶大杯的橙汁，让她和方宇两人一起喝。
他们没有在烧烤店吃，回到苏子瑜住的公寓吃。吃的时候，三人更是恶劣，讲什么谁谁解剖的时候吃火腿肠，谁谁弄了一个心脏做标本，谁谁……
蓝斌上卫生间的时候，一个不小心，啪嗒将灯关了。只有窗户处有点亮光，屋子里黑乎乎的。苏素本就有些怕黑，苏子瑜更是大讲特讲医学院幽灵之类的，吓得苏素哇哇大哭。抓起身边人的手，一下子扑到在别人怀里。
等到蓝斌回来，开了灯，看到苏素趴在方宇怀里哆嗦。方宇竟没有推开她，只是轻轻皱了皱眉头。
晚上，苏子瑜喝醉了，没有跟苏素打电话，而是打给了蓝宇。蓝宇没问苏子瑜原因，将他带回公寓，苏子瑜一直哼哼唧唧。讲着讲着，讲到了他和蓝斌如何想法设法促成方宇和苏素的事情。
吃烧烤那次，是苏子瑜故意说方宇请客的。犹豫被方宇那么冷冰一下，苏素很久都不敢再去他们公寓了。而方宇也觉得自己做的有些过分了。
蓝斌故意关了灯，苏子瑜专门讲鬼故事。苏素抓起他的手，哇哇大哭，扑倒他怀里的时候，眼泪鼻涕都是一把一把的。弄皱了他的衣衫，他是个有洁癖的人，但是他忍耐了。
因为苏子瑜吧？
那时候他是这么想的。他知道苏素喜欢他，可是那个时候，他真的只是把苏素当成苏子瑜的侄女来看待。只是碍于苏子瑜的关系才愿意和苏素走得近一些的。
人生就是一个圆滚着一个圆，再忘记前一个圆，随着下一个圆而动。当一切有了开始，过程和结局都是不随自己意愿而行的，在苏素一切不自然急躁的情绪掩盖下，方宇发现这个小女生有着别样的天真和灵秀。
苏素参加过一期暑假补习班，班里有一个同学，补习了三年依旧没考上。再补习已经是第四年了，受不了折磨便跳楼自杀了。那事情在苏素的心里留下很大很大的阴影，这是她为何固执于结果的重要诱因之一。她怕一遍一遍失败，被人拿起和苏子瑜比。
她并不是那么自信的，她的笑容中带着胆怯。不过苏素本质上是个天真随意的人，就如同苏子瑜一般，活得恣意，随性，甚至有点放肆。
好多次他都看到苏素懒懒地躺在校园的草坪上，用书盖着脸晒太阳。有时候甚至逃课，就懒散地躺在那里晒着，一个上午或者一个下午。她应该更适应和班里同龄的人打成一片。
有一次，苏素班级在大草坪上做团日活动。他正靠在大草坪的一棵树上懒散地看着《精神分析法》，苏素或许忙于和同伴们交头接耳，根本就没看到他。苏素一直跑来跑去的，以后起身跟这个说上一句，一会儿起身跟那个说上一句的。等到要做游戏的时候，大家起身，才发现自己衣服后面贴着写满字的各种各样的便利贴。知道是苏素干的后，可想她的结局有多悲惨。苏素倒也不怕，如同玩老鼠钻12洞那个游戏一样，和同学打起来游击战了。
那时候苏素笑得很恣意，很随性，很放肆，就如同他第一次见到苏素那样。顶着大大的太阳，在树荫下踢着沙包，专注得让人觉得那是全世界最美的存在。
回去，他跟苏子瑜建议不要太过担忧苏素的情况。苏素在苏子瑜和苏家人的盛名以及过度关心之下，情绪上压抑过分的反弹是再自然不过的了。
青春、年华、人生，都是苏素的应该让苏素自己去选择，让她自己去面对，防患于未然很对，但是不能过度担忧，这样会让原本有些叛逆的苏素陷入自卑和自尊双重性情矛盾交织下更是痛苦。
但是，自己说的那么随意，那么潇洒，可等到自己面对的时候，却如此胆怯。关心则乱，关心了，则就是希望她好，希望她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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