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尾声+后记
长河落日,狼烟滚滚。入夜,江陵、淮南等地的援军陆续到来,西夏大军自行解散,只留下一地尸体狼藉。
这一场混乱后,人们在石府的密室中找到了已经疯癫的石国柱。
此战过后,益州慢慢恢复以往的秩序,京城之中锁调派的信任官员也陆续上任。
而在江陵府路上南巡的包拯,也打道回府。。
这深冬的汴京城,白雪皑皑,寒风刺骨。
九重宫阙,自然也脱不得四季变换,一整夜的雪下了,厚厚的积雪教打扫的宫人叫苦连天。
这些天子自是看不到的,此时赵祯正在御书房内,看着面前的案卷,召见一些平民百姓。
天子在御书房召见百姓,可谓是稀罕之事,可是,若是此人值得呢?或者天子生出了好奇,这也就算是破例了。
“果然是宛若双生之人,”赵帧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垂手并排站着的郭旭与展昭。一个一身白衣,一个一身红衣。在这温暖如春的御书房里,倒是相得益彰地紧。“怪不得连那赫连铁树也分辨不出,只看花眼地栽下城楼去。”
“展昭。郭旭。你二人这次,做得极好。”
“臣【草民】职责所在……”二人欠身一揖。礼数倒是分毫不乱。
天子忍不住又是一勾嘴角。
想起了正事。“郭旭。”
“草民在。”
“听说当日,是你保了展昭的镖。收了他的巨阙剑?”
“是。”自然说实话,否则一个不小心,可是叫做欺君。
既然你保镖成功,展昭又活生生地站在面前,自然,那把巨阙剑就归了你长风镖局了。可是……“可是朕想提展昭求个人情。郭旭,你可愿意以千金将此剑卖给我?”
展昭一愣,这又是哪一出?待疑惑地看向龙颜,却见官家一脸笑意,神色却是正经的。而郭旭却是低着头,看不清神情,不知是笑还是在无奈中。
到底八贤王说了话:“皇上,这巨阙剑乃是上古神兵,与老臣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来说,大概并没有金银珍贵,可是对于他们用剑高手来说,却千金不换。”
“哦?”赵祯拧了眉头,没想到这个好人这么难当,难当要自己摆出天子威严,逼着郭旭让剑不成?
“皇上,”倒是郭旭现行开了口,“草民有一句话,不知可否说?”
“讲。”
“谢皇上。”郭旭看了一眼一旁的展昭,“草民深爱此剑,不愿割爱——只愿借于展兄一世。待到展兄百年以后,再行归还不迟。”这趟镖是采玉在世所保的最后一趟镖,此剑对我意义重大,我不愿赠与你,却肯借给你一生。只愿郭旭百年后,与这宝剑合葬。
【巨阙,上古神兵也,北宋两度易主。先为南侠展昭。后为长风镖局郭旭。后郭旭以馈友人,以百年之期借之。帝大悦,赐其千金,赠曰‘天下第一镖局’,传承百年。】
尾声:
汴京郊外下起了小雪,奇怪的是,天空却不阴霾,反而还能看到晴朗朗的日头。
古道又西风,帝都人归去。这风景中驻足一叙别情的又有几人?
好生教人沉重。
“此时一别,不知何年才能相遇。展兄,就此别过吧。“一身白衣的长发镖局少局主似乎有些不耐烦,忽然笑出来,“知道你为了家国天下拼命,可是如今,不为自己,也该为了那个丁姑娘,爱惜自个。记得,珍惜眼前人。”
送别的展昭微微一笑,只是道:“你们接下来要去哪里?”
“谁知道?许是江南吧!”风雪中,郭旭的笑容干净清冽,一如今日的阳光,“我长风镖局无论在哪里,都是天下第一。”
展昭微微一愣,忽然长长地叹了口气:维护青天是他的理想,兴盛长风是郭旭的责任。也许人的一生,追逐的是梦想和霸图——而在那之上,却依然还有别的东西,比如:兄弟和故土。那是他生命中永远难以放下的东西。
有的时候,人们偏偏只能是因为这样的重负而极力奔走。
郭旭忽地扬眉朗笑,回首远去:“高山流水遇知音!展昭!我们后会有期!”
在展昭离去之后,郭旭看着渐渐加大的雪,慢慢地,一步一步走在这林中。
当日,似乎自己就是走过了这片林子,才迷迷糊糊被误认为展昭进了开封府。
似乎,也是辛力在林中发现昏迷的展昭,才被误认为是他被救进了长风镖局。
一切一切,如今回想,好像梦一般。
那明明才隔着几天的血战,如今留给自己的,除了模糊的记忆,只剩下胸口刻骨地伤痛。
仿佛那一天已经将心房中的血呕地干干净净,故而如今,才如此寂寥。
采玉……采玉……我竟不知道,我原来如此将你放在心上……
日头,风雪,郭旭闭着眼,靠在树干上出神,只觉得,这一个月来的饿种种,恍然如梦。竟然残酷地有些不真实。
采玉,我当日携着巨阙头也不回地离了开封府,你可恨我?
你若不恨我,我却生了悔——我若是有知,我……又会如何做呢?
想不出来。
只是我好想,再听你我一声……郭旭。
“郭旭……醒醒,郭旭?郭旭!”
如同幻觉,原来幻觉这般真是。连雪落在脸上,都成了水……
“郭旭!”又好气又好笑的,一双手轻轻地推着他,意图将他推醒。
郭旭叹息一声,连梦,都不叫我做好。
“采玉?”
“郭旭,你怎么在这睡着了?可教我们好找。”蓝衣垂发的女子低头俯身,笑盈盈地看着一脸震惊迷茫的自己,“六爷说,已经找到了人帮我带路,这片林子好大,一不小心就能走迷路呢……郭旭,你怎么了?”
“采玉……采玉……”有些不可思议地,郭旭轻触着他清浅温暖的饿笑颜,不断低声呼唤她的名字,直到确认眼前的人并非虚幻,才如释重负地大笑起来——把一旁的女子吓得莫名其妙。
“你怎了?郭旭?”
郭旭只是笑:“采玉,你说,黄粱一梦,是好是坏?”
“黄粱一梦,卢生在梦中娶妻生子,举进士,累官舍人,迁节度使,为相十余年,八十而卒,结果梦醒之时,主人家的小米尚未蒸熟……我倒觉得,偶尔做做这梦,倒也不错,如果过了一生。”
郭旭点头:“是,待得梦醒,就该知道,若是重新来过,该珍视些什么。”
——若是世间之事,宛若一梦,那么我愿意,梦中有你。
北平。
皇宫。
“郭旭见过皇上,见过小彭王爷。”
“免礼。”
“不知皇上宣召郭旭,有何要事?”如今回想,那日进的那北宋的皇宫,倒是有想不通的真实,搞得郭旭回来之后一直恍神,究竟哪个是梦,哪个是真。
皇帝的性子看起来好的很:“郭旭,你可记得,去年今日你护送公主有功,朕曾经要赐你一把宝剑?”
“是,”相隔不久,自然记得,“不过当时郭旭武功全失,宝剑与我,只是浪费。”
“如今你武功恢复,更胜从前,朕要重新兑现承诺。”一个示意,那贴身太监就捧了一把皇绸包裹的长剑来,小彭王爷豪气,抓了那把长剑就丢给了郭旭:“接着!”
双手自然而然的伸去一接,细细长长的物事入手甚是沉重,眉目间蒙了疑惑的神色,郭旭解开皇绸,一柄兵刃露了出来。
黑色的剑鞘手柄上以金丝缠了古拙的花纹,鞘上更是有篆书的“巨阙”二字。
“巨阙?!”饶是郭旭再淡定,却也禁不住那握剑的手止不住地颤。
“郭兄,展昭保证,无论是十年百年,展昭定然将这把剑归还。此剑之主,名为郭旭。”
……你到底是还了。历经百年,你也还了。
展昭。
后记:五年后,赵祯获密报,京兆王与其他藩王勾结,意图串谋宋室天下。赵祯不愿祸及百姓,意欲秘密取得东京王罪证秘密处决。思量再三,赵祯派出已经升至正三品的御前侍卫展昭秘密前往盗取东京王与各路藩王的盟书。展昭领命而去,死于回返途中,前往接应的白玉堂顺利取回盟书。赵祯一纸诏令,命东京王秘密自尽,其党羽也被一夕赐死,东京王谋反之事遂以无声的方式划上句号。
展昭逝去之后,其未婚妻丁月华以未亡人身份依日行大婚之礼。展昭葬礼之上,只盛红妆,不见缟素,京中百姓,无不含泪道喜,送葬途中,不闻哭声,只见泣泪。
庆历八年,襄阳王造反,白玉堂手持巨阙独闯冲霄楼,身死铜网阵中。陷空岛四鼠和丁氏双侠浴血奋战,终破襄阳。于此同一天,冲霄楼莫名引燃大火,火光冲天,三日不灭,三日之后,冲霄楼倒塌,化为瓦砾,白玉堂尸骨无存,但见一片狼籍之中,唯有巨阙剑立于瓦砾之中,屹立不倒。
白玉堂身死之后,有一自称为展昭家弟者,自荐开封府。包拯向官家引见,展小楼遂替代已故的展昭和白玉堂,以御前侍卫的身份供职开封府,嘉佑七年,包拯辞世,展小楼遂携巨阙挂冠离去,不知所踪。
终了,原来世间之事,宛若一梦!
其实江湖与宦海并无什么不同,端看何处画地为牢。
番外《长相守》
弱水三千一瓢饮,
江南烟雨听丝竹。
长相守,
空长叹。
零落鸳鸯半点羞。
——题记。
那明儿原就是丁家的丫头,平日里最为机灵。丁月华这次嫁入展家,明儿便也跟着自己家的小姐来了展家。
新妇过门,头日需挽起发,盛装前往夫家为长辈问安。今天早早的,便起身梳洗打扮,恐有什么错失。
毕竟是头一回,月华手心里,满满的腻了汗,一路上,只听到车轮辘辘。
明儿见月华神情倦怠,忙从车上带的梳妆盒中取出木梳,细细替丁月华将头发抿了抿。又赞道:“夫人这支发簪真好。”
月华不由得伸手摸了摸那只簪子。那簪子是白玉,温滑细腻通体莹亮,无半分瑕疵。
——“我在那看到这根簪子,就觉得该买下来给你。”她从不知道,原来这般正经的人,说起温言柔语来,也是这般动听,“你可知道这玉的名?”见她一脸好奇地盯着自己看,展昭一贯俊朗的脸上也不由得添了一丝的红晕,“昭华,这玉的名,叫昭华。”
“那不就是咱俩?”脱口而出的话,只窘的她恨不得地遁。他却负了手,站在紫藤花下无声地笑。当时正值盛夏,庭院中开了大片大片的******,一阵暖风拂过,一片甜香。
他悄声道:“明儿我还来瞧你。可好?”
她心内欢喜,却极力正色道:“误了包大人的公差,可好?”
他笑道:“这么快,就惦记着我的差事了?”
她窘到极处,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到他面前,总是这般容易脸红:“好心没好报。”
展昭仍是笑着,停了一停,低下头悄声道:“月华的好,展昭记着呢。”
昭郎的好,月华也记着呢……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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