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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冰川惊魂(1)

生命如流水,只有在它流动着向前奔去的时候,才美丽,才有意义。

本来,生命只有一次,对于谁都是宝贵的。

我总觉得,生命本身应该有意义,我们绝不能白白来一场。

悬崖上的搓板路

6月16日,早上下雨,直到10点我们才得以出发。大伙决定舍弃冰川,直接去波密。

雨后的然乌湖又漂亮了许多,碧绿的湖水,倒映着洁白的雪峰,端庄而娴静,颇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小胖依然有偷懒的借口——单车坏了。他直接搭车去了波密,但我们今天却多了三个新队员。他们是个三人小分队,原本从成都沿着318国道一路骑行。其中的两人,一个叫斗虫,一个叫虫子,他俩高原反应较大,加上他们的队长比较赶时间,行程很紧,很是吃不消,所以他们下决心要跟我们队混了。我们可是典型的腐败队伍:见温泉那是一定得泡;每天都计划8点出发,但似乎从来都是9点或9点半了才动身,不过一般18点左右都能到达预定地点;见到好吃的、好玩的,那也是一定不能放过的;俺们的口号就是“坚持无组织无纪律,坚持腐败到底”两个基本点不动摇!出来玩嘛,图的就是开心,哈哈!

我们上坡不用休息,都是一口气上来,可把两条新来的“虫子”给累坏了。这俩“虫子”估计第一次碰上我们这种节奏,爬得脸都白了,连声嚷嚷:“你们队爬坡也太狠了!”他们原来的队长也不敢在我们队中吹了(他们队长当时跟我们吹过很多强悍事迹)。

看来我们这帮乌合之众终于锻炼出来了,不简单嘛,真是不比不知道咱们功夫有多深!哈哈~~

然乌到波密的这段路,属亚热带雨林气候,有“西藏江南”之称,景色非常漂亮。一路有然乌河相伴,我们时不时地驻足拍照。我发现我的摄影水平遽然高了很多,是摄影这东东得靠领悟,还是因为景色本身太漂亮?

刚开始,路况很好,很少见这么漂亮的路。可惜好景不长,一个多小时后,就又是典型的川藏路了。路烂也就算了,危险度还高——很多路段都是在悬崖上开凿出来的,就像镶在万丈崖壁上,站在路边探头一看,上下都是绝壁,实在是“晕”!偶尔还嗖嗖落下几个石头,而且基本都是搓板路——我最恨的路。

由于刚下过雨,路面上的小坑一个连着一个都积满了水,太阳一照粼粼闪闪的。蹲下一眼望去,似一串巨大的珍珠项链平躺在路中央。

我被颠得反胃,就痛苦而庄严地吐出一句:“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连串粼粼的水坑。欧耶!”

途中有一大水坑,宽30多米,横断路中央,水深可没半个车轮,系山水冲刷路面所致。月光拒不下车,第一个驱车冲刺!只见霎时水花冲天,月光屁股都湿透了,哈哈哈。

过完大水坑,所有人都全身湿透,只得停下来换衣服休整。

俩虫子跑到旁边护路墙下,一个扮咸蛋超人,一个扮流氓兔,搞怪拍照。只见他们头顶的墙上有前人留下的经典语录:“上坡如吃屎,下坡如拉稀!”贴切啊,众人捧腹绝倒!

过了大水坑,再骑几千米就到了米堆冰川。路边有个很不起眼的牌坊,上书:“中国最美冰川——米堆冰川”(貌似很多地方都这么标榜的)。

早上出发时,只有我和新加入的“虫子”两人坚持要去冰川,多数人的意见是直接去波密。

后来大伙路过冰川,只一眼就被她给征服了,一致决定改道去米堆冰川。此时大家带的现金都不够(前面一路直到然乌镇都没有可取钱的银行),只好去跟卖门票的砍价,最后我们9个人交了195元——本来是成人50元/人,学生票25元/人——当时真的好可怜,大伙翻遍口袋,整巴整巴凑一块儿把钱交给了售票员。我们此时都怀念起小胖来,要是小胖在,估计看门的能免票让俺们进去,没准儿还被小胖侃得涕泪交加!哈哈~~

大门设在桥头,过桥后还有7千米,我们骑了一个小时才到。路是很艰难的上坡烂泥路,但一路都能望到远处雄伟壮丽的米堆冰川,使我们有前进的动力。

TIPS:米堆冰川位于藏东南的念青唐古拉山与伯舒拉岭的接合部,从印度洋吹来的西南季风,一直深入到这片高山之中,并带来了大量的降水,在一个叫米堆的藏族村庄边上的一座雪峰周围,创造了一个壮美的精灵———米堆冰川。米堆冰川主峰海拔6800米,雪线末端海拔只有2400米,是世界上海拔最低的冰川。

我曾经看到过一张大照片:一个独自走向米堆冰川的徒步者,杵着登山杖,背着大包,正前方是壮丽的米堆冰川,走的就是这样的路。此刻,我正骑行在记忆中的画面里,心中的激动无以言表。

滑落冰崖,生死一瞬间

中午时分,我们终于走完那艰难的7千米,来到米堆冰川山脚下的小村庄,景色很美,我们恍入画中。

我们来到一处围栏外,但见围栏里宛若世外桃源:平齐的青稞田地,田地中央散落着几户人家的木头房子。但围栏的大门后架了很多木头。

我们把车停在外面,越过1米多高的木头围栏,一边向园中木屋走着,一边喊着:“有人吗?”头几个木屋的门都虚掩着,里面只有简单的家什,没人。我们继续喊着走向村落深处。不一会儿看见一个中年妇女踏着田埂向我们走来,我们急忙围过去七嘴八舌地问情况,那位藏族大姐只是笑着摇头,原来她不懂普通话。她带我们一直走到她家门口,这是一个木桩围起来的小院子,正对着整个冰川,好不壮观!

我们比划着打听在这里吃饭、睡觉还有向导费要多少钱。我们又说又跳,手舞足蹈,费了老半天劲,终于搞明白:我们可以睡在他们屋里的木地板上,没有床、被子、褥子,我们得打地铺,一人5元,吃的东西只有方便面,4元一桶,向导费50块。

谈妥了价钱,她找人拆掉围栏大门处的两根木柱子,大伙把单车全推进他们家的院子里,开始休整。在这里只能吃干粮了。这里海拔3800多米,水烧到六七十摄氏度就开了,喝了很容易拉肚子,还好我们带有几瓶纯净水。

约好休息一会儿便由向导带我们上冰川,可原本晴朗的天突然下起大雨,没办法,大伙只好继续休整。我顺着3米多高的独木梯(一个长木柱上砍出很多坑当梯子用)上到阁楼,坐在檐边望着远处无比壮丽的冰川,呆呆地出神了半天。

15点左右,雨过天晴,我们一行9人跟着向导,向冰川进发。

大伙紧跟向导,走得比较急。快到冰川时,那3位新成员都有点不同程度的高原反应,斗虫最严重,跟在后面逐渐掉队了。老队员还好,没人有异常,行进速度也很快。路上遇到一队返回的游人,一打听,还有两个多小时的路程呢!看着很近啊,真要走这么长时间吗?问他们到雪线没?他们说:“到了,到了!”——后来发现他们说的“到了”,只是到冰面而已,而不是到雪线。就他们这身休闲打扮的队伍能翻悬崖、爬到海拔5000多米的地方?扯吧!

果然,待我们上到碎石冰面(上面是碎石和冰碛物,下面是冰面)时,那路已举步维艰,一步一陷,行进速度非常之慢。极短的距离,大家又花了一个多小时才登上那雪白一片的冰面。向导跑到这儿就返回了——还以为是带我们上雪线呢,郁闷!

冰面不是太滑,走起来蛮稳当的,也不算太冷!大家兴奋了好一阵子,毕竟大家以前都没见过这等冰雪世界,感觉像回到冰河世纪一般!

这冰川地貌就像是火山喷发时顺山顶流下的熔岩冷却后的样子,一段一段如挤皱的大棉被从山顶铺下来一般。

我、宝哥、豆豆、月光4人离开队伍,向雪线爬去。冰川很大,人走在上面显得极其渺小,不时还能听见冰面下地下冰河的轰鸣声。

我学着月光的样子,把硕大的单反相机背带缠于右臂上,边走边拍。我逐渐落在了后面,远远看着他们仨拉开很远,在偌大的冰原上若隐若现。再后来,我就看不到他们仨的影子了,回头也不见任何人跟上来,惟见莽莽起伏的冰原大地。

我也没在意,一个人继续朝前走着,不一会儿走到一片冰层断崖前,谷底的冰面上是一泓被折射成蓝色的水流。我小心翼翼地下到谷底,找了一处能站立的冰面,抬头一看,这块冰崖面儿笔直,将近3米高,有好几处小瀑布,晶莹剔透,很是漂亮。我有点诧异:“乖乖,这仨人这么强?这怎么翻上去啊,冰面溜滑溜滑的。”我找了半天,发现一处上面流下来的小水道,水道内壁因为水流的缘故,把冰面割得很粗糙。我背好相机,依靠手上劳保手套的摩擦力,小心地蹭着冰壁上的裂纹,翻上了冰崖。继续前行,抬头还是看不到他们仨的影子,我心里开始纳闷了:“跑这么快,不该啊!”

继续往上,冰面越来越陡,我不得不弯下腰,降低重心,有时手脚并用。10分钟后,又遇到一处类似的冰崖,只是高了一点点,我故技重施,再一次翻上去。没爬几分钟又遇到一个冰崖,我连翻了三座冰崖,最高的一处近4米高了,很是艰险。

艰难翻上这处冰崖,我傻眼了:在下面看时,此处离雪线很近,翻上来才知道,前面全是一道又一道的冰崖,没有两个小时根本别想爬到雪线。这时候已没法直立了,太陡了,坡度大概有六七十度。

我手脚并用地继续往上爬,这里已经很高。朝后一看,远处冰面上的三个新队友,似乎在喊我,但我只能听到破碎的语音和呼呼的风声,我看到的他们也只是三个小黑点。

我抬头往上看了一下,妈呀,一块巨大的冰壁横亘在面前,有五六米高,没有攀冰工具,是绝对没法上去的。此时已是18点多,我感觉他们仨一定没往这边走,他们的水平不可能高出我那么多,能徒手翻过去。

太阳开始落山了,冰面好像有点消融,滑溜了很多。偶尔还能听到冰里发出很轻微的“咔咔”声。我心里开始惴惴然:“我的神啊,千万别给我玩塌方啊。”

两块钱的劳保手套早已被冰水浸透,冻得我手发麻。我脱下来想扔进挂在身上的垃圾袋里(玩户外也要环保点,别乱扔垃圾哦),转而一想,还是带上吧,总比没有强,于是脱下拧干了继续戴上。从这里原路下去?难度太大了。没办法,我只好沿冰面横着走,打算找一个容易下去的地方。我侧身弓腰,手扶着冰面走了几分钟,还不时抬头欣赏一下这梦幻般的冰原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