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大的一个房间里,只剩下了她们母子二人。
肖老太太看了一眼儿子皱得紧紧地眉头,叹了口气说:“妈知道你心气儿高,瞧不上象心茹这样小门小户出身的女孩儿,妈没想难为你,只想让她给你当个偏房,也好替妈照顾你。有她跟惠娘两个照顾你和这个家,我就是立时闭了眼,也一百个放心了。你天天在外面忙,回到家连个宽心解闷儿的人都没有,妈看着心疼呀!惠娘要照顾两个孩子,还得忙活一大家子的杂事儿,总有照顾不周全的时候,有心茹帮衬着,她也能松快松快。心茹这孩子读过书,性子温顺,心眼儿又好,有她陪着你,我也就走得安心了。”
肖慕凡觉得心里堵得慌。母亲的话他不敢反驳,他也明白母亲的心意,在母亲看来,女人只要心眼好、会持家,服侍好丈夫就行了,可母亲并不懂得她这个儿子的心。肖慕凡并不讨厌柳心茹,相反的,对她的遭遇也很是同情和怜悯,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怜惜她。因为她总是那么怯生生、战惊惊的,生怕说错一句话,做错一件事,所以他对她总是格外的和气,就怕引起她不必要的紧张。但是他也不特别喜欢她。和惠娘不同,柳心茹永远是轻声轻气、低眉顺眼、乖巧听话的样子,她好像从来没有自己的主意,无论别人说什么,她都无条件的服从,就像她天生就是个受气包一样。正因为这样,老太太格外地偏疼她,虽说当初是专为请来陪伴和服侍老太太的,可肖家母子谁也没拿她当下人看,吃穿用住都和自家人一样,但她仍然是那么小心翼翼地,不敢多说一句话。这样的女子绝对不是肖慕凡喜欢的类型,他绝不想娶一个连抬头看他一眼都不敢的女人做他的妻子。他觉得那样就等于把他们两个人一齐放在炉火上烤,比他现在的生活更令人难受。
他知道母亲久有这个心,因此每当老太太有意提起这个话题,他都刻意地回避了。可今天老太太决意要把话挑明了,肖慕凡实在是回避不了了。他很想一口回绝了母亲,母亲已经为他安排了一个惠娘,他不能再在婚姻问题上受母亲的摆布了。可是看着母亲那虚弱但却含满期待的眼神,他又无论如何也张不开口。
肖老太太失望地闭上了眼睛,她从儿子依然皱紧的眉头看出儿子不会顺从自己的意思,她由于希望而一直绷紧的神经松驰了,精神顿时委靡起来,她沉沉地陷进枕头里,吃力地喘息着。
肖慕凡心软了,母亲的病容让他心痛万分。做为儿子,他不能够解除母亲身体的痛苦,已经使他愧疚万分,又怎么忍心再让病痛缠身的老人伤心失望呢?
他痛苦地闭上眼睛,决定妥协了。他认了命,既然不能挽救母亲的生命,那就让她老人家高高兴兴、心满意足地走吧!
肖慕凡起身坐到母亲的病榻旁,用手轻轻地在母亲的胸口揉着,顾作轻松地说:“您别着急呀,儿子哪能不懂您老人家的一片心呢,都依着您就是了。”
肖老太太努力地睁开眼睛,疲惫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