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毛人凤大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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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老魔残日,却如困兽犹斗(7)

在事隔九个月的1956年1月11日,英国驻华代办欧念儒将“克什米尔公主”号飞机失事调查声明呈交中国外交部副部长章汉夫。他们的调查结论是:

香港航空公司雇员周梓铭,被台湾当局特务机关重金收买,趁飞机起飞加油时,在飞机内安放了定时炸弹,致使飞机在飞行时爆炸,导致飞机失事。

对此,港英当局的处理结果是:香港当局已发出传票,指控周梓铭犯有故意杀人罪,但因该犯已逃至台湾,台湾当局给予包庇,而英国与台湾之间无引渡条约,故无法提出引渡要求,但英国政府已要求美国政府协助从台湾引渡周犯。

港英当局的这种处理结果自然引起了中国政府的不满,然而,通过这次事件使国民党特务的罪恶行径昭然于天下。

1955年4月16日,印尼,雅加达玛腰兰机场。

中国代表团的飞机经缅甸首都仰光,在万隆会议开幕的前两天,在玛腰兰机场缓缓降落,中国政府总理周恩来神采奕奕地出现在机舱门口……

中国代表团在雅加达受到英雄般的欢迎。而周恩来则成为云集在那里的世界各国媒体竞相报道的焦点。可以说“克什米尔公主”号事件,使世界各国认清了台湾当局的面目,甚至许多曾经反共的国家首脑也愿意与中国政府坐下来冷静地对话,进一步地了解、认识共产党新中国。

“克什米尔公主”号事件后,周恩来收到邓颖超的来信,信中关心他的行程安全和尚未痊愈的身体,这使周恩来感慨万端。他当即回信写道:

“感谢你的好意和诤言……有这一次教训,我当更加谨慎,更加努力。但是‘文仗如武仗’,不能无危险。”

4月12日台北郊外,草山别墅。

当毛人凤得知周恩来并没有在“克什米尔公主”号上时,他惊得目瞪口呆,这太出人意料了。他一直以为:这次行动不仅是代价最大也是最有把握的一次。然而,周恩来没有死,他真无法想像这是事实。

究竟在什么环节上出了问题,难道事先走漏了风声?毛人凤深感迷惑不解。他忙拿起电话,接通了赵赋丞的住宅,要赵立即赶到草山别墅来见他。

这时,又一个罪恶的计划闪现在毛人凤紧张运转的大脑里……

台北,蒋介石官邸。

面对国际上沸沸扬扬的指责,蒋介石并未像以往那样大为光火,比起刚退到台湾那时,他的情绪明显好多了。周恩来竟死里逃生,这使他吃惊不小。

他看着站在面前的“国防部情报局长”毛人凤,心里暗想:这位戴笠的后任工作作风非常严谨,讲求效率。关于这一点,他比相信戴笠更为相信毛人凤。只是因为时运不济,才使得他许多事情半途而废,功败垂成,蒋介石认为,毛人凤能够做到这一点,已经不简单了。

“这次行动失败的原因,你去查过了吗?”蒋介石终于打破沉寂。

“报告校长,据我们掌握的情报,周恩来在准备来香港之前,收到了印度总理尼赫鲁的一封急电,正是这个原因,中共代表团才临时改变计划,转道去了缅甸仰光,目前,看来这件事倒没有什么深刻背景,而只是一般的偶发事件。”毛人凤回答道。

“唔!”蒋介石若有所思地应道:“如果是这样,那么我们这次行动并没有失败。”

毛人凤看着蒋介石,并没有说话。

蒋介石继续讲道:“中共参加这次亚非会议一定会抓紧这个机会,亮亮身段,广交朋友,他们多一个朋友,多一个邦交国,我们就会少一个外交舞台,如果长此下去,将对我们十分不利,以后的环境会更加恶劣。”

一旁的毛人凤像明白似地点点头,自责地说:“学生不才,没有完成校长的指示。但是我们已经作了另外的安排,继续完成这次未完的任务。行动小组立刻就去万隆。”

蒋介石虽然没有什么表示,但他十分欣赏眼前这个人的坚韧工作作风,仿佛再现曾国藩那种“屡败屡战”的顽强斗志,最后,他对毛人凤勉励一番。

从蒋介石那里回来以后,毛人凤急忙把布置组组长赵赋丞叫到自己办公室,下达自己的下一步行动计划的指示……

早在1953年初,毛人凤便和美国中央情报局远东情报处的柯林斯上校勾结一起,建立了一个中美情报合作所。他们共同拟定了一个暗杀中共高级领导人的计划,首先把暗杀的目标指向周恩来总理。他们认为,周恩来在中共众多领导人中,出国访问和参加国际会议的机会最多,所以也就最容易下手。

在和柯林斯密谋后一个星期,毛人凤就命令赵赋丞拿出了一个具体谋杀周恩来的计划。经过蒋介石本人批准后,他便立刻着手组建了一个代号为“求爱”的五人行动小组,并筹划实施行动的具体办法。毛人凤任命赵赋丞为组长。这个小组在成立之后,根据毛人凤的授意,专程到国外用重金购得了一条刚断奶的德国纯种警犬,取名为“凯利”。赵赋丞专门为这条警犬提供了一间特殊的饲养房,使其从小除嗅到食物气味以外,不接触任何其他气味,就这样,凯利慢慢被他们驯成了一个杀人的“武器”。

1953年4月,毛人凤秘密派赵赋丞到香港策划暗杀周恩来,因考虑到中共代表团只是在香港转乘飞机,“凯利”派不上多大用场,便没有把它带去。

这次,毛人凤把赵赋丞叫来,就是要把“求爱”行动小组派到万隆,并要他们带去手中的秘密武器一“凯利”,企图借这只警犬来达到暗杀周恩来的目的。

4月16日,周恩来到达万隆后,随即就投入了紧张而繁忙的工作。

在4月18日,万隆亚非国家首脑会议开幕以后,周恩来不失时机地展现出他杰出的外交手段和潇洒风采。他提出了国与国之间和平共处的五项原则。在会场内外,他处处表现出十分和蔼、谦逊友好的姿态,大大减缓了不少国家代表团的反共仇共情绪。他为提高中国的国际地位,解决各国家和地区之间的冲突而奔走。他特别代表中国政府第一次提出:为了缓和远东国际紧张局势,特别是缓和台湾海峡地区的紧张局势,中国政府愿意和美国政府以和平谈判的方式,解决两岸对峙,达成中国的统一。

然而,就在周恩来力主以和平方式解决地区之间的争端时,台湾特务机关头子毛人凤派出的“求爱”行动小组却悄悄地潜伏到了他的身边,暗杀的阴影再一次笼罩在这位共和国总理身上。

当赵赋丞率领“求爱”行动小组带着“死神”潜到印度尼西亚万隆时,已是4月20日,亚非首脑会议进行了两天。

他们以旅游商人的身份做掩护,四处活动,打探中共代表的下榻地点。最后他们弄清了代表团所住的宾馆后,也跟着在附近埋伏下来,准备行动。

印尼政府鉴于“克什米尔公主”号事件,大力加强了各代表团的治安防范工作,对中国代表团的安全问题,尤为重视。在中国代表团下榻的宾馆内外四处都是全副武装的警察及便衣暗探,宾馆的楼上楼下也住满了安全人员,对凡进驻该宾馆的旅客及来访客人都要认真登记,严格审查,一旦遇到有可疑的人,都严加盘查,并拒绝进入宾馆,这样,“求爱”行动小组根本没有任何机会靠近中国代表团的住所,而只能远远地观瞻。

赵赋丞见无从下手,便把万隆的情况向台湾毛人凤作了密报,毛人凤闻知后,立即对赵赋丞下达指令:“正面接触不行,可以迂回靠近,即使他们防范再严,也会发现漏洞,万隆会议召开的时间有限,必须尽快制订出方案。”

行动小组在接到毛人凤的紧急指令后,也慌了。赵赋丞经过一番考察和苦思冥想,终于想到了一个靠近中国代表团的计划。由于中国代表团在万隆会议上的正确主张受到了各国代表的钦佩;“克什米尔公主”号事件致使中国代表团有一种神秘的传奇色彩,打开了知名度,而代表团团长周恩来更是以特有的外交家风度而赢得公众倾慕,在万隆市成了一名引人注目的新闻人物。赵赋丞正是利用这样一种条件,来达到接近代表团的目的。

4月21日下午,从中国代表团下榻的宾馆走出了一位漂亮的小姐,她是里面的服务员,正准备下班回家。

突然,一辆豪华轿车飞奔过来,停在她的身边。里面驾车的小伙子风度翩翩,探出头来对这位服务小姐问道:

“小姐,回家吗,我送你。”

小姐被突如其来的邀请,搞得有些不知所措,正在犹豫间,车内的小伙子又说道:

“我是专门为参加会议的代表团开车的,经常在这个宾馆进出,早就见过你了,只是每次匆匆而过,没有机会与你打招呼!怎么样,上车吧!”小伙子显得落落大方。

终于,小姐顺从地进了小车内。

一上车,两人便开始攀谈起来:

“你知道‘克什米尔公主’号坠毁之事吗?好像中国代表团就住在你们那里。”小伙子发话了。

姑娘也说了:“可真玄啊!要是代表团乘了那架飞机,就来不了万隆。现在,他们就住在我负责的那层楼。”

小伙子愣了一下,继续又说:

“周恩来可真是个传奇人物,他的经历、风采已使他成了万隆市的新闻人物。”

“嗯,每天晚上,来宾馆拜会他的人可真多,直到深夜都还有人找。”小姐附和道。

小伙子沉默了一会儿,想了想说道:“我挺爱收藏知名人物所用过的物品,我是个收藏爱好者。小姐,你能不能帮我个忙,替我收集周恩来所用过的物品。”说完,他看了她一眼。

小伙子见状,便把车停在路旁,从口袋里掏出一叠厚厚的美钞,递到小姐面前,说道:“就算我求你帮个忙,这是我给你的酬金,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行不行?”

小姐迟疑了一下,终于接过那叠钞票,问道:“你需要什么物品?”

小伙子兴奋了,又把车继续开走,缓缓地说道:“不管什么,只要他用过的东西,像毛巾床单之类都可以,我想越快得到越好。”

姑娘说道:“那么,明天晚上,你就在宾馆门口等我吧。”

这时,小伙子高兴得几乎想凑过去亲吻那小姐的脸。

送走那位服务小姐后,小伙子急忙把车开回来,准备把这个好消息向赵赋丞汇报。原来他本人就是“求爱”行动组的行动队员。

第二天晚上,那位服务小姐果然把周恩来房间里换下来的床单、毛巾以及餐桌上使用过的刀、叉等物品偷偷地送了来。

赵赋丞在得到这些物品后,如获至宝。慌忙在驻地对警犬“凯利”进行秘密训练,以熟悉周恩来的气味,尔后又通过各种手段,到周恩来外出过的地方搜集其所用过的物品再度对“凯利”进行强化训练,直到把它训练得可以在1英里外,准确无误地快速辨认出周恩来的气味。

最后,行动小组确定了暗杀方法,在“凯利”身上藏着烈性炸药,当它跑到周恩来面前时就迅速引爆。

赵赋丞迅速将此方案密告台湾方面,毛人凤很快做出指令:“一有机会,便立即行动。”行动组在得到命令之后几天,一直在寻找机会下手。

“凶神”就要出动了!

但是,“克什米尔公主”号的爆炸声极大地唤起了人们对台湾特务的高度警惕。中国国内也急切地关注着远在万隆的周恩来,担心他的安全,毛泽东经常打电话询问,指令有关部门:在万隆会议期间,一定要加强对敌情报工作,做好总理的安全保卫任务。邓颖超也在公主号事件后来电关心周恩来的安全及尚未痊愈的病体,这使周恩来感慨万千。

在万隆的中国代表团,也明白台湾特务主要是冲着周恩来而来的,因此他们也把他的安全保卫工作放在首位。尽量让他深居简出,避免在公共场合露面。

印尼政府方面,也不断接到中国政府的照会:希望尽一切努力,做好周恩来的保卫工作。万隆政府反应也很积极。

面对中国代表团铜墙铁壁似的严密防范,尽管“求爱”行动小组的准备已经非常充分,但他们却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进行暗杀活动。

就这样,一天天地过去了。随着万隆会议的结束,周恩来在严密的保卫下平安离开万隆返回北京。毛人凤所指使的暗杀阴谋,再次被摧毁了。

值得一提的是,毛人凤死后,他所布置的这个暗杀周恩来的“求爱”行动小组,却继续保留了下来。历经了几十年变迁,行动小组的成员换了两批,他们用同样的方法训练着第二代、第三代“凯利”。第三代“凯利”比前两代更加灵敏和凶猛。这个行动小组的暗杀目标仍然瞄准外事活动繁忙的周恩来。

1971年,又一个暗杀机会来了。行动小组得知周恩来将在这年10月访问法国。8月,这个小组的一名副组长带着经过严格训练的第三代“凯利”出现在巴黎,在凯旋门附近的一家中餐馆,以厨师身份潜伏下来。按照法国惯例,凡是来访国宾,一般都是夹道欢迎,在凯旋门前停车,接受巴黎少女的献花。如果周恩来来访,这位行动队员就可趁机放出“凯利”,在他冲到周恩来的身边时,即刻遥控引爆藏在狗身上的烈性炸药。

但是,法国保安总局获悉,这个从台湾赶来的厨师“来法国动机不善”,对其进行了严密的监控。同时,由于国内发生了“九一三”林彪叛逃事件,周恩来遂取消了这次法国之行,从而使这个延续了十几年的凶杀计划最终落空了。

三、困兽犹斗,反攻大陆

1950年6月,作为强化“整肃”气氛的一个步骤,蒋介石突然下令审判陈仪。其时,陈仪已被保密局押赴台湾,一直幽禁在基隆的要塞司令部。汤恩伯不敢去看恩师,时常派陈大庆携带一些日用品前往请安。等到蒋介石宣布审判陈仪后,汤黑子知道不妙,叩门求见老头子。传话者告示,蒋介石已去台中,留下话来说,俟陈仪审判后再接见。汤恩伯听罢,号啕大哭,矮下身来,到处求人说情,为此,他找过谷正纲、雷震、陈良等人,央请他们去老蒋那里通融。雷震说:“老头子为了杀人立威,此事恐怕不好办。”谷正纲也说:“老头子要用陈的脑袋镇压人心,陈仪死定,求也无用。”汤恩伯又去求毛人凤,说毛当年转告自己,老头子答应留陈一命,怎么今天食言?毛人凤同意立即面谒总统,提醒旧誓,尽力施以援手,感动得汤黑子差点没给毛人凤鞠躬。几天后,毛人凤亲自造访汤府,连称惭愧,谓:“天威难测,我已恳求过了,没有用。”

据毛森回忆,他曾就此事埋怨毛人凤不担肩胛,他说:“当年汤讲好的,唯一的要求是保全陈仪一命,蒋公既曾允诺,你应该据理力争才是。”毛人凤耸了耸肩膀说:“你怎么了,陈仪是杀本局福建负责人张超的仇人,我还会救他吗?”毛森批评毛人凤为人之事不够尽力,隐衷在于公报私仇,其实,撇开这段宿怨,毛人凤也未必肯尽心尽力劝说老蒋开恩,不信,读一读陈仪的判决书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