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成功励志曾国藩家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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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修身之道(1)

一、劝四弟须勤劳早起

[原文]

四弟、九弟、季弟足下:

六月二十八日发第九号家信,想已收到。七月以来,京寓大小平安。癣疾虽头面微有痕迹,而于召见已绝无妨碍。从此不治,听之可也。

丁士元,散馆,是诗中“皓月”误写“浩”字。胡家玉是赋中“先生”误写“先王”。

李竹屋今年在我家教书三个月,临行送他俸金,渠坚不肯受。其人知情知义,予仅送他褂料被面等物,竟未送银。渠出京后来信三次。子有信托立夫先生为渠荐馆。昨立夫先生信来,已请竹屋在署教读矣,可喜可慰。

耦庚先生革职,同乡莫不嗟叹。而渠屡次信来,绝不怪我,尤为可感可敬。

《岳阳楼记》,大约明年总可寄到。家中《五种遗规》,四弟须日日看之,句句学之。我所望于四弟者,惟此而已。家中蒙祖父厚德余荫,我得忝列卿贰,若使兄弟妯娌不和睦,后辈子女无法则,则骄奢淫佚,立见消败。虽贵为宰相,何足取哉?我家祖父、父亲、叔父三位大人规矩极严,榜样极好,我辈踵而行之,极易为力。别家无好榜样者,亦须自立门户,自立规条;况我家祖父榜样,岂可不遵行之而忍令坠落之乎?现在我不在家,一切望四弟作主。兄弟不和,四弟之罪也;妯娌不睦,四弟之罪也;后辈骄恣不法,四弟之罪也。我有三事奉劝四弟:一曰勤,二曰早起,三曰看《五种遗规》。四弟能信此三语,便是爱兄敬兄;若不信此三语,便是弁髦视兄。我家将来气象之兴衰,全系乎四弟一人之身。

六弟近来气性极和平,今年以来未曾动气,自是我家好气象。惟兄弟俱懒。我以有事而懒,六弟无事而亦懒,是我不甚满意处。若二人俱勤,则气象更兴旺矣。吴、彭两寿文及小四书序、王待聘之父母家传,俱于八月付回,大约九月可到。

袁漱六处,予意已定将长女许与他,六弟已当面与他说过几次矣,想堂上大人断无不允。予意即于近日订庚,望四弟禀告堂上。陈岱女处姻事,予意尚有迟疑。前日四弟信来,写堂上允,诺欢喜之意。筠仙已经看见,比书信告岱云矣。将来亦必成局,而予意尚有一二分迟疑。岱云丁艰,余拟送奠仪,多则五十,少则四十,别有对联之类,家中不必另致情也。余不尽言。

兄国藩手草七月十八日

[译文]

四弟、九弟、季弟足下:

六月二十八日发出的第九号家信,想必已经收到。七月以来,京城家中大小平安。癣疾虽在头上脸上还微有痕迹,但在皇上召见时已绝无妨碍。从此不去治它,听之任之也可以了。

丁士元在翰林院学习期满,诗中“皓月”的“皓”误写成“浩”字。胡家玉赋中“先生”误写成“先王”。

李竹屋今年在我家教书三个月,临行前送他俸金,他坚决不肯接受。此人知情知义,我仅送他褂料被面等物,竟未送银钱。他离京后来了三次信。我写信托立夫先生为他推荐教书的地方。昨天立夫先生有信来,说已请竹屋在署中教书了,可喜可慰。

耦庚先生被革职,同乡莫不感叹。而他屡次写信来,绝不怪罪于我,尤其让人感到感动敬佩。

《岳阳楼记》,大约明年总可以寄到。家中的《五种遗规》,

四弟须日日翻看,句句学习。我所期望于四弟的,也就是这了。家中蒙祖父厚德余荫,我得以忝列高位,如果兄弟妯娌不和睦,后辈子女无规矩,则骄奢淫佚,立见衰败。就是贵为宰相,又有什么用呢?我家祖父、父亲、叔父三位大人规矩极严,榜样当得极好,我们这一辈只要照着样子做就行了,就极容易省力的。别的人家没有好榜样,亦须自立门户,自立规矩;何况我家祖父现成的榜样,难道可以不遵照祖父的样子去做而忍心看着家道坠落吗?现在我不在家,一切望四弟作主。兄弟不和,是四弟的罪过;妯娌不和睦,是四弟的过失;后辈骄恣不法,亦是四弟的过错。我有三件事奉劝四弟:一曰勤,二曰早起,三曰看《五种遗规》。四弟能信这三句话,就是爱护我敬重我;如果不信这三句话,便是看不起我这为兄的。我家将来家运是兴是衰,全靠四弟你了。

六弟近来脾气性格极平和,今年以来未曾动气,这自是我家好气象。只是几位兄弟都懒。我是因有事情而懒,六弟没事也犯懒,这是我不太满意的地方。若两人都勤劳,则家中气象更兴盛了。吴、彭处两寿文及小四书序、王待聘之父母家传等文章,都于八月托人带回,大约九月可收到。

袁漱六那里,我已拿定主意把长女许配给他家,六弟已当面和他谈过几次了,想来堂上大人断不会不允许。我的意思是近日就订亲,望四弟禀告堂上各位长辈。陈岱云处婚事,我还拿不定主意。前些日子四弟来信,说堂上大人答应这门亲事并十分高兴。筠仙已看到了,不久写信告诉了岱云。这门亲事将来恐怕亦必成定局,只是我心里还有一二分迟疑。岱云家中老人去世,我准备送点奠礼钱,多则五十,少则四十,另有挽联之类,家中就不必另外表示了。余不尽言。

兄国藩手草七月十八日

二、请堂上亲长常吃补品

[原文]

男国藩跪禀父母亲大人万福金安:

十二月初五接到家中十一月初旬所发家信,俱悉一切。男等在京身体平安。男癣疾已痊愈,六弟体气如常。纪泽兄妹五人皆好。男妇怀喜平安,不服药。

同乡各家亦皆无恙。陈本七先生来京,男自有处置之法,大人尽可放心,大约款待从厚,而打发从薄。男光景颇窘,渠来亦必自悔。

九弟信言母亲常睡不着。男妇亦患此病,用熟地、当归蒸母鸡食之,大有效验。九弟可常办与母亲吃。乡间鸡肉、猪肉最为养人,若常用黄芪,当归等类蒸之,略带药性而无药气,堂上五位大人食之,甚有益也,望诸弟时时留心办之。

老秧田背后三角丘是竹山湾至我家大路,男曾对四弟言及,要将路改于墈下,在檀山嘴那边架一小桥,由豆土排上横穿过来。其三角丘则多栽竹树,上接新塘墈大枫树,下接檀山嘴大藤包裹,甚为完紧,我家之气更紧。望堂工大人细思。如以为可,求叔父于明春栽竹种树;如不可,叔父写信示知为幸。

男等于二十日期服已满,敬谨祭告。二十九日又祭告一次。余俟续具。

十二月初六日

[译文]

男国藩跪禀父母亲大人万福金安:

十二月初五日接到家中十一月初旬所发家信,俱悉一切。儿等在京身体平安。儿的癣疾已痊愈,六弟身体精神都和以往一样。纪泽兄妹五人皆好。儿妻怀孕平安,不服药。

同乡各家亦都无事。陈本七先生来京,儿自有处置的办法,大人尽可放心,大概是款待他要从厚,打发他走时礼物路费要薄一点。儿光景颇为窘迫,他来了自己也必然后悔。

九弟来信说母亲常睡不着。儿妻亦患此病,用熟地、当归蒸母鸡吃,大有起色。九弟可常操办了给母亲吃。乡下鸡肉、猪肉最为养人,若常用黄芪。当归一类中药和肉放在一起蒸,略带药的疗效而无药的气味,堂上五位大人吃了,是很有好处的,望诸弟时时留心操办。

老秧田背后三角丘是竹山湾到我家的大路,儿曾对四弟说过,要把路改到坳下,在檀山嘴那边架一座小桥,从豆土排上横穿过来。在三角丘则多栽竹树,上接新塘坳大松树,下接檀山嘴大藤包裹,十分完整紧凑,如此我家的气将更加聚集不散。望堂上大人细思。如认为可以,求叔父于明年春天栽竹种树;如不可以,请叔父写信告诉我。

儿等于二十日为祖母守制期满,敬谨祭告祖母。二十九日又祭告一次。余俟续具。

十二月初六日

三、谨守保养身体之训

[原文]

男国藩跪禀父母亲大人万福金安:

四月十四日接奉父亲三月初九日手谕,并叔父大人贺喜手示,及四弟家书。敬悉祖父大人病体未好,且日加沈剧。父、叔率诸兄弟服侍已逾三年,无昼夜之闲,无须臾之懈,独男一人远离膝下,未得一日尽孙子之职,罪责甚深。闻华弟、荃弟文思大进,葆弟之文得华弟讲改,亦日驰千里。远人闻此,欢慰无极。

男近来身体不甚结实,稍一用心,即癣发于面,医者皆言心亏血热,故不能养肝;热极生风,阳气上干,故见于头面。男恐大发,则不能入见(二月二十三谢恩,蒙召见。三月十四值班,蒙召见。三十又蒙召见),故不敢用心,谨守大人保养身体之训。隔一日至衙门办公事,余则在家,不妄出门。现在衙门诸事,男俱已熟悉。各司官于男皆甚佩服,上下水乳交融,同寅亦极协和。男虽终身在礼部衙门为国家办照例之事,不苟不懈尽就条理,亦所深愿也。

英夷在广东,今年复请入城。徐总督办理有方,外夷折服,贵不入城。从此永无夷祸,圣心嘉悦之至(四月十五日上谕甚嘉奖,兹付呈)。李石梧前辈告病。陆立夫总制两江,亦极能胜任。术者每言皇上连年命运行劫财地,去冬始交脱。皇上亦每为臣工言之。今年气象果为昌泰,诚国家之福也。

儿妇及孙女辈皆好。长孙纪泽前因开蒙太早,教得太宽,顷读毕《书经》,请先生再将《诗经》点读一遍。夜间讲《纲鉴》,正史约已讲至秦商鞅开阡陌。李家亲事,男因桂阳州往来太不便,已在媒人唐鹤九处回信不对。常家亲事,男因其女系妄所生,且闻其嫡庶不甚和睦,又闻其世兄不甚守俭敦朴,亦不愿对。南陔先生今年来京时,男不与之提及此事,渠已知其不谐矣。

纪泽儿之姻事屡次不就,男当年亦十五岁始定婚,则纪泽再缓一二年,亦无不可。或求大人即在乡间选一耕读人家之女,或男在京自定,总以无富贵气习者为主。纪沄对郭雨三之女,虽未订盟,而彼此呼亲家,称姻弟,往来亲密,断不改移。二孙女对岱云之次子,亦不改移。谨此禀闻,余详与诸弟书中。

男谨禀四月十六日

[译文]

男国藩跪禀父母亲大人万福金安:

四月十四日接奉父亲三月初九日手谕和叔父大人贺喜的手示,以及四弟的家信。敬悉祖父大人病体未好,而且天天加重。父亲、叔父带领诸兄弟服侍祖父已经超过三年,无一日一夜的闲暇,无一时一刻的懈怠,独有儿男一人远离膝下,没能尽到一天做孙子的职责,儿男的罪责十分深重!听说华弟、荃弟文思大进,葆弟所写文章得到华弟的讲评批改,也一日千里地长进。远方人听说这些,无限欢慰。

儿男近来身体不很结实,稍一用心,就会癣发于面。医生都说这是心亏血热,所以不能养肝;热度过高,就会生风,阳气上冲,所以出现在头面上。儿男恐怕疥癣大发,就不能入见皇上(二月二十三日谢恩,蒙受皇上召见。三月十四日值班。蒙受皇上召见。三十日又蒙受皇上召见),所以不敢用心思考,而谨守父亲大人保养身体的训导。隔一天到衙门办理公事,其余时间则在家中,不敢妄自出门。现在衙门各项事务,儿男都已熟悉。各司官员对儿男都很佩服,上下之间如水乳交融,同年人中也非常和谐。儿男即使终身在礼部衙门为国家办照例的事务,不苟且不怠懈,全都有条有理,也是儿男深深希望的。

英夷(按:指英国侵略者)在广东,今年又要求进入省城。徐督办事有方,外夷心悦诚服,最终不进城了。从此永无夷祸,皇上圣心嘉许欢悦极了(四月十五日上谕很是嘉奖,现附呈上)。李石梧老前辈因病告假。陆立夫总督两江,也极能胜任。术士常说皇上连年命运行于劫财之地,去年冬天才刚脱离。皇上也常对臣下说起。今年气象果然昌盛平安,真是国家的福分。

儿媳和孙女辈都很好。长孙纪泽先前因为学得太早,教得太宽,不久前读完了《书经》,请先生再把《诗经》给他点读一遍。晚间给他讲《纲鉴》,正史大约已讲到秦国商鞅开阡陌。李家的亲事,儿男因为桂阳州往来太不方便,已在媒人唐鹤九处回信不允。常家的亲事,儿男因为他家女儿是小妾所生,而且听说他家嫡生子女与庶生子女不很和睦,又听说他哥哥不很敦朴守俭,也不愿应允。南陔先生今年来京时,儿男不对他提及这门亲事,他已知道不行了。

纪泽儿的婚事屡次不成,儿男当年也是十五岁才订婚,那么纪泽再缓一两年定亲,也无不可。或者希望父亲大人就在乡间选择一个耕读人家的女儿,或者儿男在京自己选定,总归要以没有富贵气习的人家为主。纪沄与郭雨三的女儿,虽然还未订立婚约,而彼此间已以亲家相呼,以姻弟相称,决不会改换了。二孙女配岱云的二儿子,也不会改变。谨此禀闻,余事详见与诸弟的信中。

男谨禀四月十六日

四、贤肖不在高位而在谨朴

[原文]

澄侯、温甫、子植、季洪足下:

四月十四日接到己酉三月初九所发第四号来信,次日又接到二月二十三所发第三号来信,其二月初四所发第二号信则已于前次三月十八接到矣,惟正月十六七所发第一号信则至今未接到。京寓今年寄回之家书:正月初十发第一号(折弁),二月初八发第二号(折弁),二十六发第三号(折弁),三月初一发第四号(乔心农太守),大约五月初可到省;十九发第五号(折弁),四月十四发第六号(由陈竹伯观察),大约五月底可到省。《岳阳楼记》,竹伯走时尚未到手,是以未交渠。一两月内,不少妥便,亦必可寄到家也。

祖父大人之病,日见日甚如此,为子孙者远隔数千里外,此心何能稍置!温弟去年若未归,此时在京,亦刻不能安矣。诸弟仰观父、叔纯孝之行,能人人竭力尽劳,服事堂上,此我家第一吉祥事。我在京寓,食膏梁而衣锦绣,竟不能效半点孙子之职;妻子皆安坐享用,不能分母亲之劳。每一念及,不觉汗下。

吾细思凡天下官宦之家,多只一代享用便尽。其子孙始而骄佚,继而流荡,终而沟壑,能庆延一二代者鲜矣。商贾之家,勤俭者能延三四代;耕读之家,谨朴者能延五六代;孝友之家,则可以绵延十代八代。我今赖祖宗之积累,少年早达,深恐其以一身享用殆尽,故教诸弟及儿辈,但愿其为耕读孝友之家,不愿其为仕宦之家。诸弟读书不可不多,用功不可不勤,切不可时时为科第仕宦起见。若不能看透此层道理,则虽巍科显宦,终算不得祖父之贤肖,我家之功臣。若能看透此道理,则我钦佩之至。澄弟每以我升官得差,便谓我是肖子贤孙,殊不知此非贤肖也。如以此为贤肖,则李林甫、卢怀慎辈,何尝不位极人臣,赫奕一时,讵得谓之贤肖哉?予自问学浅识薄,谬膺高位,然所刻刻留心者,此时虽在宦海之中,却时作上岸之计。要令罢官家居之日,己身可以淡泊,妻子可以服劳,可以对祖父兄弟,可以对宗族乡党。如是而已,诸弟见我之立心制行与我所言有不符处,望时切实箴规。至要至要。

鹿茸一药,我去腊甚想买就寄家,曾请漱六、岷樵两人买五六天,最后买得一架,定银九十两。而请人细看,尚云无力。其有力者,必须百余金,到南中则值二百余金矣;然至少亦须四五两乃可奏效。今澄弟来书,言谭君送四五钱便有小效,则去年之不买就急寄,余之罪可胜悔哉!近日拟赶买一架付归。以父、叔之孝行推之,祖大人应可收药力之效。叔母之病,不知宜用何药?若南中难得者,望书信来京购买。

安良会极好。地方有盗贼,我家出力除之,正是我家此时应行之事。细毛虫之事,尚不过分,然必须到这田地方可动手。不然,则难免恃势欺压之名。既已惊动官长,故我特作书谢施梧冈,到家即封口送县可也。去年欧阳家之事,今亦作书谢伍仲常,送阳凌云,嘱其封口寄去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