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成功励志曾国藩家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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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处世之道(1)

一、爱惜声名常存戒心

[原文]

沅、季弟左右:

专丁来信,应复者条列如左:

一、援贼大至,余甚为悬系。崇天义张姓,似是去春守徽州者,诡计甚多,打硬仗亦不甚悍。伪忠王前半十月在羊栈岭,去年春在建昌等处,均不甚悍,专讲避实击虚。弟所部新勇太多,总以“不出濠浪战”五字为主。如看确贼之位俩。偶然一战,则听弟十分审慎出之,余但求弟自固耳。

二、上海军情,昨已将少荃信抄寄。周沫润业经批令来皖帮办文案。许悼诗有才而名声太坏,南坡专好用名望素劣之人,如前用湖南胡听泉、彭器之、李茂斋,皆为人所指目,即与裕时卿、金眉生交契,亦殊非正人行径。弟与南坡至好,不可不知其所短。余用周韬甫,亦系许、金之流,近日两奉寄谕查询,亦因名望太劣之故。毁誉悠悠之口,本难尽信,然君子爱惜声名,常存冰渊惴惴之心,盖古今因名望之劣而获罪者极多,不能不慎修以远罪。吾兄弟于有才而无德者,亦当不没其长,而稍远其人。

六月初十日

[译文]

沅、季弟左右:

专差送来的信,应复的内容条列于后:

一、援敌大股已到,我很是担心。崇天义姓张,像是去年春天守徽州的那个人,他诡计很多,但打硬仗也不很强悍。伪忠王(指李秀成)前年十月在羊栈岭,去年春天在建昌等地,都不很强悍,他专讲避实击虚。弟弟的部下新兵太多,总是要以“不出濠浪战”五个字为主。如果看准了敌人的伎俩,也可偶然打一仗,就听弟弟十分慎重的出击吧,我只求弟弟要稳固自己。

二、上海的军情,我已在昨天将少荃的信抄寄给你了。已经批令周沐润来皖帮办文案。许诗有才,但名声太坏,南坡专门喜好任用名声一向不好的人,如以前任用的湖南胡听泉、彭器之、李茂斋,都是为人们所指斥的人。就连他与裕时卿、金眉生交往,也决不是正经人的行为。弟弟与南坡关系很好,不可不了解他的短处。我用的周韬甫,也是许、金之流的人,近来两次接到谕旨查询,也是因为他的名声太低劣的缘故。毁誉悠悠之口,本来难以尽信,但君子爱惜名声,要常存薄冰深渊惴惴不安之心,因为自古至今因为名望太坏而得罪者极多,不能不慎重对待远离罪责。我们兄弟对于有才而无德的人,也应当不埋没他的长处,但要稍稍远离其人。

六月初十日

二、宜专派多人在外探信

[原文]

沅、季二弟左右:

沅信并祭文稿一件,情极沉挚,辞尤雅丽,似近日大有长进。弟平日写信条理清晰,而失之繁冗,往往于业经说明之事,再加一二层,反觉无当。此次一意承接,不漏不蔓,可喜之至。此后弟每动笔,不患其不明,患其太多。意尽则止,辞足则止,不必再添也。

银票不停片刻,不少分厘,弟可遍告各处。不仅弟营为然,弟与季合统二万一千人,每月所收各卡厘金,约计二万金,余再嘱隋龙渊解六万三千金,当办得到,弟尽可放心。

宁国克复,弟处二十日尚无确耗,此后宜专派多人在外探信。至要至要。

六月二十六日

[译文]

沅、季二弟左右:

沅弟的信及祭文稿一件,写得富于感情又极为深沉,文辞雅丽,看来近日大有长进。弟弟平日写信条理清晰,但失之繁冗,往往对已经说明的事情,再加上一两层,反而让人觉得不妥当。这一次的信一气呵成,不漏不蔓,极为可喜。以后弟弟每次动笔,不怕不明,就怕太多。意思写尽了就止住,用词充足了就停下,不必再添加了。

银票不停片刻,不少分毫,弟弟要遍告各处。不仅弟弟军营是这样,弟弟与季合领的二万一千人,每月所收各卡的厘金,大约二万金,我再嘱咐隋龙渊送去六万三千金,应该办得到,弟弟尽可以放心。

克复了宁国,弟弟那里二十日还没准确消息,此后要多派人在外面探听信息。至关重要。

六月二十六日

三、言将兵之法

[原文]

沅、季两弟左右:

专差至,接两弟书。沅于二十五早大战之后,尚能写二十二页之多,可谓强矫矣,所言俱能切中事理。

凡善将兵者,日日申诫将领,训练士卒。遇有战阵小挫,则于其将领责之戒之,甚者或杀之,或且泣且教,终日絮聒不休,正所以爱其部曲,保其本营之门面声名也。不善将兵者,不责本营之将弁,而妒他军之胜己,不求部下之自强,而但恭惟上司,应酬朋辈,以要求名誉,则计更左矣。余对两弟絮聒不休,亦犹对将领且责且戒,且泣且教也。良田美宅,来人指摘,弟当三思,不可自是。吾位固高,弟位亦实不卑,吾名固大,弟名亦实不小,而犹沾沾培坟墓以永富贵,谋田庐以贻子孙,岂非过计哉?

十五日又获大胜,以后应可垫稳脚跟。然计贼之伎俩,必再来前后猛扑一次,尚宜稳慎待之。

七月初一日

[译文]

沅季两弟左右:

专差到了,收到了两弟的信。沅于二十五日早大战之后,还能写二十二页长的信,可谓强矫呀,所讲的都能切中事理。

凡是善于领兵的人,要天天申诫将领,训练士卒。遇到战斗小小挫伤,就对将领讲清责任以此戒之,责任重大的或者杀掉。或者是边哭边训,终日絮叨不休,正是爱惜部下,保护本营的门面和名声。不善于领兵的人,不责备本营的将领,而是嫉妒其他军营超过自己,不求部下自强,只是恭维上司,应酬朋党,以求名誉,计策就更错了。我对两位弟弟絮叨不止,也如同对将领的责备和劝戒,边哭边训。良田美宅,来人指责了,弟弟要三思,不可自以为是。我的地位固然很高,弟弟的地位也实在不低,我的名气大,弟弟名气也不小,但还要沾沾培坟以永享富贵,谋求田舍留给子孙,难道不是错误的想法吗?

二十五日又获大胜,以后可以站稳脚跟了。但估计敌人的伎俩,一定会再来一次前后猛扑,还应当稳慎对待。

七月初一日

四、李希庵拟具折请回籍

[原文]

沅、季弟左右:

希庵昨日到省,气象瘦黑,咳嗽不止,病殊不轻。本日接奉谕旨,不准回籍治丧,赏银八百两,饬地方官妥为经理。天恩优渥,无以复加,然希庵归思极切,且其病似内伤,非回家安心调养,断难速痊。渠拟自行具折陈情,拜疏即行。论君恩则有负,论病状则无愧也。

八月初四日

[译文]

沅、季弟左右:

希庵昨天到省城了,气色黑瘦,咳嗽不止,病得实在不轻。今天接到谕旨,不准许他回家治丧,赏银八百两,让地方官府妥善帮他料理。皇恩优厚,无以复加。但希庵思归心切,而且他的病象是内伤,不回家安心调养,决不会很快好。他准备自己上奏折陈情,奏疏马上就发出。论对皇恩来说是有负于君恩的,但就他的病来说,也是无愧的。

八月初四日

五、宜强作达观保惜身体

[原文]

沅弟左右:

余日内忧煎,有胜于祁门极围之时。季弟得焦听堂诊治,用药不至大错,果日愈否?弟忧劳过甚,精神尚能强支否?此时吾兄弟惟有强作达观,保惜身体,以担国事,以慰家人,别无他策。

万篪轩近送辽参一两,吾拟备价百二十金与之,不知渠肯收否。吾已蒸食一钱,似尚有力量。馀九钱,兹专人送金陵。季弟病后,服补剂时,可酌服之,但不宜太早,须外症退净,毫无反复之时,乃可蒸服。温弟在江西病时,竟系此物之功。弟劳苦过甚,亦可分食少许。

冬笋两担带去,各营官处可分馈数枝。北岸事已决裂,南岸鲍军不知尚可支持否。

十一月初一日

[译文]

沅弟左右:

我近日忧煎,有过于在祁门极困难的时候。季弟得到焦听堂诊治,用药不致于大错,结果好些了吗?弟弟忧劳过甚,精神还能强支持吗?此时我们兄弟只有强作达观,保重身体,以担负国事,以安慰家人,别无他策。

万篪轩近来送我一两辽参,我打算准备一百二十金的买价给他,不知他肯不肯收。我已蒸吃了一钱,好象还算有劲。剩下的九钱,现派专人送到金陵。季弟病好后,可以补服试吃,但不应太早,必须等外症退净,毫无反复时才可蒸服。温弟在江西病的时候,竟是这东西的功效治好的。弟弟劳苦太厉害,也可以分吃少许。

带去两担冬笋,可分送各营官几枝。北岸的事已经崩溃,南岸的鲍军不知还能不能支持?

十一月初一日

六、事机不顺总须尽力为之

[原文]

沅弟左右:

昨日接唐鹤九、李嘉堤二禀,言巢县失守,与侯朝栋一禀不甚符合。现调张树声五营守无为,吴长庆等新四营守庐江,不知赶得上否。目下事机不顺,有万箭攻心之象。然北岸最要者惟安庆、庐州、无为、桐城、西梁、运漕六处,南岸最要者惟金陵、宁国、芜湖、南陵、金柱五处。尽吾力之所能,保一处算一处,此外则付之天命而已。

十一月初四日

[译文]

沅弟左右:

昨天接到唐鹤九、李嘉堤的两封信,说巢县失守了,与侯朝栋的一封信不很符合。现调张树声五营守无为,吴长庆等四营守庐江,不知能不能赶上?眼下时机不顺,有万箭攻心的状况。但北岸最要紧的只有安庆、庐州、无为、桐城、西梁、运漕六处,南岸最要紧的只有金陵、宁国、芜湖、南陵、金柱五处。尽我力量之所能,保住一处算一处,此外则交给天命而已。

十一月初四日

七、蒙赏赐须专折谢恩

[原文]

沅弟左右:

本日接初八日谕旨廷寄各一道,弟蒙恩赉黄马褂料一件、袍料一件、搬指一件、翎管一个,季弟蒙恩以知府用。谕旨两道钞录,专人送去。请奖请恤各员,均已照准。弟须专折谢恩,余可代做代写。

接弟公牍,已派朱洪章千人守东梁山,以后可不再派,老营亦宜微有余力也。

十一月十八日

[译文]

沅弟左右:

今天收到初八日的谕旨及廷寄各一道,弟蒙皇帝恩典赐黄马褂衣料一件、袍料一件、搬指一件、翎管一个,季弟蒙恩任为知府。谕旨两道抄录下来,派专人送去。请求奖励请求抚恤的各官员,全都遵照恩准。你应该写个专门的奏折向皇帝谢恩,我可以代做代写。

接到你的公文,已派朱洪章带领千人守卫东梁山,以后不再增派,老营也应该稍微有些多余兵力。

十一月十八日

八、送死大事不敢草率

[原文]

沅弟左右:

季榇到皖,余决留二十天,以加漆为第一要务。或作传,或作墓志,即于此二十日内为之。题主、派炮船等事皆极易办,弟可放心。弟于天伦骨肉之间,尽情尽礼,毫发无憾,余则歉憾甚多,然送死大事,亦断不敢草率。

春霆闻讣丁继母忧,虽以缄牍慰留,然其军心涣散,殊切稳虑。萧、毛从北路拓皋打巢县,刘、张从南路无为打运漕,本极妙着。余先不知南云之来,已令萧、毛由南路进兵,今始悔失算矣。

十一月二十五日

[译文]

沅弟左右:

季弟灵柩到了安徽后,我决定留下二十天,因为上漆是第一重要的。还要为他作传,作墓志铭,这些都要在二十天内完成。题主、派炮船等事情都是很好办理的,你尽可放心。你对天伦之乐骨肉之情,尽情尽礼,没有丝毫之遗憾,我在这方面则谦意遗憾非常多,但是送葬这种大事,我绝对不敢草率。

春霆听到讣告继母亲去世也已离去,虽然写信安慰,但是军心已涣散,特别需要注意隐患忧虑。萧、毛从北路柘皋攻打巢县,刘、张从南路无为州攻运漕,本来是非常妙的一着棋。我原不知南云的到来,已命令萧、毛由南路进兵,现在才后悔失算了。

十一月二十五日

九、身后哀荣季弟可称全备

[原文]

澄弟左右:

接弟来信,知已得季弟沦逝之信,将在荷叶宅内为季治丧发引。季弟此次身后之事,沅在金陵办得十分整齐。余于初九日接进安庆,二十发引登舟,一切未敢稍忽,大致与七年先大夫之丧,礼仪规模一一相似。亦系新制六十四人卑,新制高脚牌,挽联稍少,祭幛则较七年更多。身后之虚荣,在季弟可称全备。前沅弟意季到湘乡后,不必更进紫田、荷叶等屋。余意亦以为然,望弟即照此办理。将季榇从北港径至马公塘山内,千妥万妥。古人云:“祭不欲数,数则烦,烦则不敬。”祭尚不可烦渎,况丧礼而可烦渎乎?余系一家之主,安庆系省会之地,又系季弟克复之城,一切礼仪,在此行之,即在此发引登山。想季弟之英灵,亦必默鉴,深以为然。

再,季弟灵柩,自金陵至安庆七百里而走十六日,甚为迟滞。此次二十日自安庆开船,计程至湘潭二千里,应须四十余日乃可到潭,当在二月十五后矣。然风信无定,或遇顺风早到,亦未可知。自湘潭至北港,又须七八日。家中办接柩事,总在二月初十以后。葬马公塘则不进荷叶,不葬马公塘则必进荷叶,二者听弟一言决断。余与沅相隔太远,往返商酌,恐致误事,不敢遥断也。

季弟升知府,赠按察使,两次谕旨寄回。李中丞又奏请照二品例议恤,请谥请祠,恐更有后命。二十日业经题主,恐须改题耳。

十二月二十二日

[译文]

澄弟左右:

收到你的来信,知道你已听到季弟逝世的消息,将在荷叶宅内为季弟治丧发丧。季弟死后一切事务,沅弟在金陵办的十分完备。我在初九日接灵柩到安庆,二十日登船开航,一切礼仪未敢稍有疏忽,大致与七年前先大夫之丧事,仪礼规模完全相同。也新制做了六十四人的辇,新做了高脚牌。挽联稍少一些,祭幛则比七年前更多。死后的虚荣,季弟可说是全了。沅弟的意思是季弟灵柩到湖南家乡以后,不必进入紫田、荷叶等房屋。我也同意,希望你就按照这样办理。将季弟棺木从北港直接运到马公塘山内,千万要妥当。古人云:“祭不欲数,数则烦,烦则不敬。”祭奠尚且不可轻慢,何况丧礼而可以轻慢吗?我是一家之主,安庆是省会之地,又是季弟攻克的城市,一切礼仪,在这进行,即在这里发引登山。想来季弟之英灵,也必然会同意的。

还有,季弟灵柩,从金陵到安庆七百里而走了十六天,十分的迟缓。这次从二十号自安庆开船,计算路程到湘潭二千里远,应该有四十多天才能到达湘潭,应该在二月十五日以后了。但是风向无定,可能顺风就早到,也不一定。从湘潭到北港,又要七八天。家中办迎接灵柩事务,可在二月初十以后开始。埋葬马公塘就不用进入到荷叶屋,如不葬马公塘就必须进荷叶屋,这两个方法由你来决定。我与沅弟相隔太远,往返商量,恐怕要耽误大事,所以不敢遥控。

季弟升知府,追赠按察使,这两次的谕旨现寄回。李中丞又奏请按照二品官员的待遇来议定抚恤,请求谥号请立祠堂,恐怕这以后还有命令。二十日已经写的神位,大概需要改变题名。

十二月二十二日

十、望笃守恐惧和平四字

[原文]

沅弟左右:

初十日连接初三、四日两信,初五日之信又于十一日接到,具悉一切。所应复者,详告如左:

一、弟寄澄侯信力主季葬马公塘之说,今日发排单递去,余加一信,亦力主马公塘。抄稿寄阅。

一、洋枪自广东买来,半存此间,余亦并无他意,不过军需器械,前敌营盘宜稍少,粮台存贮宜稍多耳。计弟处所存者洋药洋帽当尚敷数月之用,今弟意欲全数取去亦无不可,近日当专委员解去。弟函词旨过涉戆直,非老年兄弟所宜,以后慎之。

一、弟军不能进剿东坝、二溧,自是审量稳慎之计。余自接澄弟密信一片,已决不欲令弟军雕剿各处。上年凯章病重,余即批准令其回籍调养。况弟谊属手足,岂亲爱反不如凯乎?况澄意但请调至安庆身边,并不求回籍乎?目下金陵大局苦于无人接办,而尽可不必远出雕剿,尤不宜亲身督队,除坚守金陵老营外,有余力则派人助剿含、巢、无、庐一带。今年一年望弟笃守恐惧和平四字,以弭灾而致福。

本日解去银四万,作抵去冬上海一款。

春霆初六日大获胜仗,立解泾围,军威或可再振,顺问近好。

国藩手草正月十一日

[译文]

沅弟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