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成功励志曾国藩家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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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处世之道(3)

弟接我劝诫之信,总是不肯虚心求教体验,动不动就要辩论,这种做法是最不可取的。咱们这些人位居此高位,万人嘱目。凡是督抚以自己总为正确而以他人见解为非、自满自足,使众人言辞一律。君子最突出的不同于一般人的地方,只是在于虚心。不是单单我的话应当细细反复推求,凡是外面有逆耳之言,都应当平心研究一番。逆耳之言随时随地都有,如有人说你必会攻克金陵是顺承你的意思之言,而讲金陵恐怕不是你沅浦所能攻克的话就是逆耳之言。所以古人以为高居上位而不骄傲是非常非常难做到的。兄又及。

十五、劝沅弟不必轻于一出

[原文]

澄、沅弟左右:

余自初三日奉到北征山东之命,厥后屡奉寄谕严催,金陵十六营勇丁,人人思归。直至初八日始议定张诗曰带仁字一营随征,又新招峻字一营,罗茂堂招晋字、豫字两营,朱星槛招星字左、右两营,合成三千人。初九日飞檄刘松山来金陵。顷已来此商定,渠带三千人随征。又易开俊专弁禀告奋勇,亦经批准。渠所部亦三千人。通共带湘勇九千人,淮勇二万二千人,除刘铭传、周盛波、张树声外,又添派潘鼎新五千人,由轮舟赴天津也。步兵已厚,只须添练马队。若贼不渡黄,剿办尚不甚难;一渡黄,则手脚忙乱,万目悬望,万口讥议,余实应接不暇,难乎其免于大戾矣。

寄谕中两次催沅弟出山任事。昨奉批旨,亦催弟进京。沅弟曾为封疆大吏,又系立功受爵之臣,礼数稍优,自不必轻于一出;况病势尚重,万难遽膺艰巨。筱荃中丞录旨宣示,到家时,不知弟曾呈请筱荃代为复奏否?

余待少荃来宁接篆,十五营开船西归后,定于二十五日起程。此后相去愈远,不能再用专差送信,但每月三次家信,由驿递至筱荃转交而已。

五月十五日

[译文]

澄、沅弟左右:

我从初三日接到率师北上出征山东的命令,以后几次接到寄谕严厉催促。金陵十六营的丁勇是个个都想回家,直到初八日才商量确定张诗曰率仁字一营随我征讨,又有新拓的峻字营,罗茂堂招募的晋字营、豫字营,朱星蓝招募的星字左、右营,加起来有三千人。初九日急召刘松山到金陵来。他已到此地,并已商定带三千人随我出征。又,易开俊专门派马弁来主动请战,已经批准。易部也有三千人。通算起来一共率领湘通九千人;淮勇两万两千人,除刘铭传、周盛波、张树声以外,又曾添潘鼎新部五千人,乘轮船赶赴天津。步兵人数已够多,只要增添并训练马队。如果敌军不渡过黄河,剿灭敌人还不算大难,一旦渡过黄河,则手忙脚乱,万众瞩目,万口讥讽议论,我就会忙得应付不过来,要避免犯大错误就太难啦。

寄谕中还曾两次催促沅弟出山任职,昨天接到批旨,也催沅弟进京。沅弟曾经做过封疆大吏,又是立过大功、受封爵位的大臣,朝廷对你的礼遇优厚,自然没有必要随便就出山。何况老弟现在病情还严重,实在难以一下子就承担重任。筱泉中丞录下谕旨前去发布,到咱家的时候,不知道老弟可曾呈请筱泉代弟回复皇上呢?

我等李少荃来金陵接总督印,十五营开船西归湖南以后,我定于二十五日起程。以后我们相距更遥远,不能够再用专人送信,只有每月三次家信,由驿递到筱泉处转交就是。

五月十五日

十六、望到任后谨慎节俭

[原文]

澄、沅弟左右:

接两弟闰五月信,知沅弟又复大病。久劳久病之躯,又多服攻伐之剂,殊为悬虑。

次日接奉六月十八日寄谕,沅弟已拜山西巡抚之命。既感天恩高厚,不为浮言所摇,予以最称完善富庶之区,又虞沅体尚未复元,恐不宜遽出任此劳勋。计湘乡奉到谕旨,不过七月。沅病若已大愈,应诏赴晋,则七月初旬当具折谢恩,自请进京陛见,再履新任;若尚未痊愈,稍为调养,再行北上。计拜折之期,不及待兄此次之信耳。

山西号称富国。然年来京饷,全以该省为大宗,厘金尚未办动,人款较道光年间不见增多,出款则较昔日增。去京极近,银钱丝毫皆户部所深知。沅弟有手笔太廓之名,既为安静省分督抚,则正杂各款不能不谨慎节俭、丝丝人扣。

外间拟弟再出,当系军务棘手之处。此时山西虽无寇警,而圣意虑捻匪人晋,逼近畿辅。弟到任,似宜多带得力将军,勇丁则就近在晋招募。南人不惯面食,晋中尤无稻米可买,不似直东,尚可由大海及运河设法也。弟进京,可由安庆登陆,至徐州与兄相会,论一切。

闻钦差至山西,实系至陕查办霞仙之事。一波未平,一波复起,宦海真可畏耳。

六月二十四日

[译文]

澄、沅弟左右:

接到两位弟弟闰五月的来信,得知沅弟又大病一场。长时间劳累、长时间患病的身体,又较多服用猛烈的药剂,特别挂念。

次日又接到六月十八日的寄谕,沅弟又被委任为山西巡抚。皇恩浩荡,不被流言所动摇,委派你到最好的地方、最富的地区,让我感到。又担心沅弟病体还没有复元,恐怕不宜马上出山担任这么辛苦的职位。估计在湘乡接到谕旨不会超过七月份。如果沅弟的病已经大好了,应诏前往山西,则七月初旬就应该写谢恩折,请求进京陛见皇上,再赴新任。如果还没有痊愈,稍调养一段之后,再北上。估计恩折奏上的日期,等不到为兄这封信了。

山西号称富庶之地,然而几年来朝廷拨的饷银,主要就是依靠山西。厘金还没有改动,上交款项与道光年间相比没有增加,而开支款项则比过去增加。离京师又近,银钱帐目上一点变化户部都很清楚。沅弟有开销太大的名声,既然现在担任没有动荡的平静省分的巡抚,则正、杂等各种款项上就不能不谨慎节俭,帐目上丝丝入扣。

外界拟议认为老弟再次出山,赴任之处应是军务很棘手的地方。现在山西虽然还没有贼寇活动的警报,而圣上担心捻军进入山西,逼近京师一带。老弟此番上任,似乎应该多带得力的将军,至于丁勇,就近在山西招募。南方人吃不惯面食,山西尤其是买不到稻米,不像直隶、山东,还能够由海路或运河设法转运。老弟如进京,可以从安庆登陆,到徐州与为兄相会,畅谈一番。

据悉钦差大臣到山西,实际上乃是到陕西查办霞仙一案。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政坛太可怕了。

六月二十四日

十七、劝沅弟假满出山

[原文]

澄、沅弟左右:

捻匪全入湖北,任、赖、牛、李等股与成大吉之叛卒勾结在黄、孝、罗、麻一带,张总愚亦在襄、樊一带。余调刘铭传九千人由周家口驰援黄州,不知赶得及否。闻关东之骑马贼甚为猖獗,刘印渠带兵至山海关防堵。广东一股亦不易了。

天下纷纷,沅弟断不能久安,与其将来事变相迫,仓卒出山,不如此次仰体圣意,假满即出。余十五之信,四分劝行,六分劝藏,细思仍是未妥。不如兄弟尽力王事,各怀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之志,终不失为上策。沅信于毁誉祸福置之度外,此是根本第一层工夫。此处有定力,到处皆坦途矣。

十二月二十五日

[译文]

澄、沅弟左右:

捻军全部进入湖北境内,任、赖、牛、李等部与成大吉手下叛卒勾结,现在黄陂、孝感、罗田、麻城一带,张总愚也在襄阳、樊城一带。我调刘铭传部九个人从周家口急速赶去援救黄州,不知是不是赶得上,据悉关东骑马贼寇极为猖撅,刘印渠带兵去山海关防守。广东一股也不容易了结。

天下事乱纷纷,沅弟决不能在家中长时间安居,与其到将来时事变化,逼迫你仓猝出山,不如就这一次体察圣上心意,病假满期就出山。我十五日去信,所谓四分劝出山,六分劝隐居,细细想来还是不妥当。不如兄弟一起为国事出力,都怀着恭敬小心、竭力效劳,一直到死才停止的心情,终究不失为上策。沅弟来信将毁谤称誉,灾祸福分置之度外,这是基础功夫。这一点上有专忍坚定之心,则所到之处皆坦途。

十二月二十五日

十八、决计出山则不可再续请假

[原文]

澄、沅弟左右:

正月七日王幼山来,接两弟十月中旬信,初十日又接十一月二十七日专勇回信,俱悉一切。

此间近状平安。捻匪任、赖等股窜至黄州一带,已派刘铭传一军九千人援鄂。其张总愚一股,闻又由襄樊回窜豫境,李幼荃一军定于十九日起程赴豫剿办。刘松山一军现已调至徐州,将来令其合吉中八营为一路,作为游击之师,剿鄂皖交界之贼,从渠等之所愿也。

沅弟出处大计,余腊月十五日信六分劝藏,四分劝行,而以久藏之不易,又嘱沅内断于心,自为主持。至腊月二十五、正月初六两信,则专劝弟出山,盖终不免于一出,不如假满即出之,最为体面也。惟决计出山,则不可再请续假,恐人讥为自装身份太重也。余此信已为定论,下次不再商矣。

沅弟以余待朱、唐等稍失之薄,余心亦觉不甚安怗。然天道不能有舒而无惨,王政不能有恩而无威。近日劾吴少村及驱逐在徐之王、刁两团数千人全回山东,亦似稍失之薄,而非此实办不动也。

夹袋中并无新储之才,惟幼荃及张敬堂较优,不知果有所建树否?顺问近好。

正月十五日

[译文]

澄、沅弟左右:

正月初七王幼山来此间,接到两位弟弟十月中旬的信,初十日又接到派专兵送来的十一月二十七的回信,一切尽知。

此间近况平安。捻军任拄、赖汶光等部流窜到黄州一带,已派刘铭传军九千人援救湖北。敌张总愚部,据悉又从襄樊向回流窜河南境内,李幼荃军已定于十九日出发去河南剿敌。刘松山军现已调到徐州,将来命令他与吉、中八营合为一路,作为游动部队,剿灭湖北安徽交界处的敌人,也是遵从他们的意愿。

沅弟仕途进退的决定,我在腊月十五日信中六分劝他隐居,四分劝他出山,又考虑到长期隐居难以做到,又嘱咐沅弟心中自作主张。至腊月二十五日和正月初六日的两封信中,又一意劝沅弟出山。因终究免不了要出山,不如这次病假期满就出山为最体面。只是一旦决定要出山,就不能再次上奏请求续假,恐怕别人会讥笑你自重身分太过了。我这封信已是决定的意见,下次不再讨论这事了。

沅弟认为我对待朱、唐等稍嫌失之于不够宽厚,我心里也觉得不是很妥当。然而天道不能只有宽舒而没有残酷,国家典制不能有恩泽而无威仪。近日弹劾吴少村以及把在徐州的王、刁两湖团几千人全都驱逐回山东,似乎也稍之于不够宽厚,而不如此则事情没法办。

我这里并没有什么新秀人才,只有李幼荃、张敬堂较为优秀,不知是不是将来真能有所建树?顺问近好。

正月十五日

十九、哥老会之事不必曲为搜求

[原文]

澄弟左右:

八月初六日接弟六月十八山枣一缄,初九日沅弟寄到弟七月十九与沅之函,俱悉一切。

哥老会之事,余意不必曲为搜求。左帅疏称要拿沈海沧,兄未见其原折,便中抄寄一阅。提镇副将,官阶已大,苟非有叛逆之实迹实据,似不必轻言正法。如王清泉,系克复金陵有功之人,在湖北散营,欠饷尚有数成未发。既打金陵,则欠饷不清不能全归咎于湖北,余亦与有过焉。因欠饷不清,则军装不能全缴,自是意中之事。即实缺提镇之最可信为心腹者,如萧孚泗、朱南桂、唐义训、熊登武等,若有意搜求,其家亦未必全无军装,亦难保别人不诬为哥老会首。余意凡保至一、二、三品武职,总须以礼貌待之,以诚意感之。如有犯事到官,弟在家常常缓颊而保全之。即明知其哥老会,唤至密室,恳切劝谕,令其首悔而贷其一死。惟柔可以制刚狠之气,惟诚可以化顽梗之民。即以吾一家而论,兄与沅弟带兵,皆以杀人为业,以自强为本;弟在家,当以生人为心,以柔弱为用,庶相反而适以相成也。

孝风为人,余亦深知,在外阅历多年,求完善者实鲜。余外病全去,尚未复元。初九抵周家口,此间或可久住。余详日记中。顺问近好。

八月初十日

[译文]

澄弟左右:

八月初六日接到老弟六月十八日在山枣的一封信,初九日沅弟寄来你七月十九日给沅弟的信,一切尽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