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密斯来到路边,跟担任卫士长的上尉说了几句。舍克付了油钱之后,她对他们道:"真糟,陆战指挥部说半夜还有一场暴风雨,比我们遇上的那场大得多。我怎么这么倒霉,第一次开自己的车就赶上这种事儿。"史密斯的声音怒气冲冲,只要这样说话,通常表示她的急脾气又发作了。大家上了车,她戳了两下点火器,又戳了一下,引擎发动起来,"只好在这儿过夜了。"她坐了一会儿,好像拿不定主意。或许她在望南边的天色,"我知道镇子西边有个地方。"
史密斯驾车驶过一条条沙石路、满是泥浆的土路。昂纳白还以为她迷路了,可她没有一点犹豫,也没有向后倒车。警卫车紧紧跟在后面,跟一大群水鸟招摇过市一样不引人注目。土路渐渐消失,出现在前面的是一个俯瞰大海的海呷,三面是向下的斜坡。再过一段时间,这儿的森林便会长成参天大树,但现在只是无数身披硬皮的锥形矮桩,连陡坡上裸露的岩石都遮挡不住。
史密斯在路尽头停下车,向后一靠。"抱歉......转错一个弯。"她朝紧跟在后的第一辆警卫车挥了挥手。昂纳白极目海天。有时候,转错弯是件大好事。"没关系,老天,这少L真是太美了。"乌云中的一道道缝隙像道道峡谷,阳光从中倾泻下来,把他们浴在近晚红光之中,海面涌来的碎浪上闪耀着百万颗红宝石。他爬下汽车后座,在树桩间走近海呷顶端。厚厚的林中落叶踩在脚下,湿辘辘的。片刻后,舍坎纳也跟了上来。
海面吹来潮润清凉的和风,不用气象部门预告也能看出不久便会袭来风暴。他看着海面。下面的大浪离他们不到三哩,在太阳目前的阶段,近到这个距离已经是安全的极限了。从这儿可以看到潮头涌动,听见阵阵嘎吱嘎吱的声音。三座巨大的冰山被卷到附近,无法漂走。远方的冰山更多,一直延伸到天边。这是一场永恒的战斗,来自太阳的火焰与这个世界土生的寒冰对垒。这场战斗还会持续二十年,最后的残冰才会浮出水面,消失得无影无踪。但到那时,太阳的威力也会渐渐衰弱,进入渐暗期。就连舍坎纳好像也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住了。
维多利亚也下了车,但没有跟着他们过来,而是向回走到海衅南缘。可怜的将军,连自己都说不清这一趟是公干还是游玩。他们无法一下子赶到陆战指挥部,昂纳白对这个倒是挺满意。
他们回头走近史密斯。海呷的这一面,地势陡降成为一道山谷。山谷另一边的高地上有座房子,像是家小旅店。史密斯站在坡地的一块凹陷处,这儿坡度不是很大。过去,刚才那条土路也许从这里延伸下去,进人小山谷,再向上通向山谷对面。
舍坎纳在妻子身旁停下,左边几条胳膊搭在她肩上。过了一会儿,她伸出两条胳膊,挽住丈夫的手臂。两人一句话都没说。昂纳白走到崖边,探头下望。下面确实有路,一直伸进谷底。光明初期的洪水和暴雨冲刷出了新的沟壑,但这道山谷却没受破坏,仍旧很美。"哎,哎,从这儿咱们是下不去的,夫人。路全冲没了。"
维多利亚.史密斯静了一会儿,"是啊,冲没了。这样最好......"舍克道:"我说,我们或许能徒步走过去,再爬上那边山坡。"他一只手朝对面山顶那家小旅店一指,"咱们可以瞧瞧恩克莱尔太太-"
维多利亚紧紧搂了他一下,"不。反正那地方也太小,最多只能容下咱们三个。还是和警卫一块露营吧。"
过了一会儿,舍克一声轻笑。"......我没问题。倒真想瞧瞧机械化的现代社会里露营是个什么滋味。"他们跟着史密斯沿着来的土路回头走去。来到汽车旁,舍坎纳已经恢复了他的老样子,提出一大堆有关轻质帐篷的设想。照他的说法,这些帐篷连光明初期的大洪水都抗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