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松释疑
“你想干什么?”曾玉儿见得他出手制住方肖,惊得脸色大变,尖声喝道。
她本没想到这一点,听得方肖骂他是杀师凶手,心中顿时一惊,想起张勇刚被那鬼面人击中时也称那人作师弟。她细想那鬼面人的每一个动作似乎都充满算计,整个过程可称得上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如此精细的布置,武林之中想来想去怕也只有白万水和白松了。而方才听他所说,两人居然是同一人,她只觉那白衣人越看越像眼前的白松。
“玉儿姑娘,我也不知道师兄被人杀了。师侄此时情绪激动,也听不进我所说的,只有先把他制住再作打算。只是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于你。”
曾玉儿见得他擒住方肖并未害其性命,虽是不愿却也只得硬着头皮道:“你问便是,只是不要伤害了我大哥。”
白松见她神色警惕,无奈笑道:“姑娘何以判断是我杀了我师兄?可是亲眼所见?”
曾玉儿摇摇头道:“未曾亲眼看见,那人虽是戴着假面,却也是一身白衣,和你现在这般一样。”
“世间穿白衣之人何其多,姑娘何意料定是我?未免武断了些。”
“若是旁人,可能方肖所说一般有这么多设计?况且我听得张大侠叫那人师弟,这可是假不了的。你让人用你师尊的一句断语来说与张大侠听,便将他说得死了,瞧他当时的反应又不像胡编的。旁人便是装作你,能知道你师傅说过什么吗?”曾玉儿听得他否认顿时说得气愤不已。
白松听得捋了捋山羊胡,却不理会一旁浑身动弹不得的方肖正自瞪眼,叹口气道:“我还有一位小师弟和我一向不和,此事怕是他所为了。”
方肖哑穴也被他点住,听得他说眼珠只是转个不停,似是不相信他所说的。
白松见得他面皮涨得通红,眼睛望着自己直欲喷出火来,也是苦笑道:“罢了,你信也罢不信也罢,我和你一样均是无辜的。此时我当能明白你方才被人诬陷时的无奈了,既然有证据证明你是清白的,我也不能坐视不理。书墨!”
“弟子在,已经将那位小哥带来了。”却见得一白衣小厮从林外走进来,身后跟一人看穿着竟像是酒楼小二。那小厮长得眉清目秀,走路目不斜视且步子甚稳,看来武功也是不俗。众人见得暗暗点头,白松身边之人也是如此深藏不露。再看那身后之人却是脚步虚浮,望着周遭尽是武林人物,吓得几乎站不稳,更别说迈动步子了。
山河盟众人见得不知白松带这样一个来是何意,俱是在一旁窃窃私语。宋无缺方才被他们一番话绕得早就头昏,此时见又扯出不相干的人来,眉头也是纠结在一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此乃城中一客栈的小二,我喊他前来乃是因为他可以证明方肖和曾玉儿是无辜的。”白松问道,“小二你可说说,那天去你客栈投宿的客人清早是几时出的门?”
那小二本不知这么多江湖中人看着自己是何意思,听得有人问话,立时把之前便答过的话重说一遍道:“这位客官和他师傅是辰时起的,我去服侍洗漱了下楼吃的早点,过了大概大半个时辰他们二人才出门的。至于这位姑娘一整日在楼上喝茶看大街,后来不知道怎的下午再看见公子出去,她也就追出去了。”
他说的正是方肖和曾玉儿那日在客栈的活动,不知白松如何神通广大便知晓了他们的下榻之处,居然从小二处问得了这些。
宋无缺听得小二说得极流利,心中起疑,不禁道:“每日客栈来来往往那么多人,你如何记得住他们都做了什么?可别是撒谎才好。”他说话间将剑微微拔出,只觉寒光闪闪,看得小二直哆嗦。
那小二也是个伶俐人物,见得这阵势不迭地摆手道:“这位爷说笑了,小的我有几个脑袋,敢得罪了江湖上的朋友呢?小的记得住他们不为别的,只因和他们一道的姑娘长得极是美貌,声音也听得人软到骨子里去了,小的自是对他们多留意些。小的还记得他们刚下榻那会儿,在桌上说起杜甫草堂和锦江春呢,小的告诉他们店里卖的是锦官城东门外濯锦江的锦江春,他们还说了好些话呢……”
他正待说更多,却见宋无缺将手一摆,不耐烦道:“够了,不用说了。”语气森寒严厉,吓得小二又是一哆嗦,立时噤声不敢多言。
“各位听到没有?我曾亲自查看过盟主的尸身,他死于辰时左右,那时他们二位俱是在客栈,难道还会分身术不成?”白松将折扇摇了几下,又突然合上对着山河盟众人道。
“多亏白叔叔及时赶到,不然我们便要冤枉好人了。山河盟何曾做出这般诬陷好人之事,侄儿有辱山河盟忠义之名,还请白叔叔惩罚。”宋无缺听得他说,核实小二说得极是清楚,也知道自己行事鲁莽了,心中也是自责,顿时跪在地上,请求白松将其惩罚。
山河盟众人见得也是一齐跪倒在地,吓得小二脚下又是一软,差点倒在地上。原来眼前这个和和气气的书生,居然也是个江湖中人。
方肖见得身边跪满人,也是一愣,没想到自己这个师叔这般厉害。自己和曾玉儿说了半天都没人相信的事情,让他找了个小二来就都迎刃而解了。原来他之前将马故意停在扶风山庄门前,正是为了让那匹马带自己二人来这林中见他,接着便引来众人。那小二他早就派人去请了,待得众人明了他的身份,愿意听他一言后,他才将其请出,一番分说解了方肖二人的嫌疑。这一连串安排一环扣一环,真称得上是“滴水不漏”了。
正自愣神,却见白松在他身上连点数下道:“我也跟你说我没有杀你师尊,信不信由你,但你也需拿出证据让我折服才行。”只觉浑身穴道俱是解开了,身体又能动了。
“师叔谋断高明,还弟子清白,弟子忤逆了。”方肖立时也是跪倒,只觉自己不分青红皂白便对师叔对手,也不分清事情因由,委实是不明事理。这样作为和那山河盟众人竟是没有半点分别,自己居然还占着理向对方要求公道,此时想来只觉羞愧难当。
“好了,你们俱是因私情而忘了要冷静,才会这般胡乱给人按罪名,诬陷无辜。只是没有证据如何能随便判定?这样岂不是让亲者痛仇者快?杀父之仇,杀师之仇俱是不共戴天,但也不能随便找人报了,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了。”白松见周围跪满了一地,也不多作责怪,“且念你们一腔热血,便不多作计较了,都给我起来吧!”
曾玉儿见得他方才轻轻几下便将自己和方肖的嫌疑洗去,端的有理有据,心中也觉得有说不出的好感。再想到若是他是那白衣人,自可看着自己便这么被山河盟中人杀了,又何必想着解救自己呢?想到此处,她也是放下心来。
“师侄不必过意不去,说来师兄此次遭逢大难有大半原因也是因我而起,我自是不能心安。方才你打我一掌毫无内力,经脉间隐约还有些混乱,不知是否受了重伤?”白松见得众人起来,却是关切地看着方肖道。
“我当时被那鬼面人一掌击在胸前,师傅怕我被他震断了心脉才出手相救,还把师祖传下的‘浩然正气’封印打入我体内方才护住我。后来那鬼面人趁师傅不注意下毒手,将黄蜂尾的尾上针打入他体内。师傅正自运功,那毒随经脉也有不少流进了我体内,所以我现在经脉混乱,动不了半点真气。那鬼面人的内功和师傅的似乎同出一辙,师傅也称他作师弟,所以方才我才会对师叔出手。”方肖听得白松问起,如实答道。众人都是坦荡直率的汉子,听得那鬼面人居然连施这等卑鄙手段,俱是破口大骂。
白松却是脸色一变,失声道:“黄蜂尾?‘尾上针’乃是他的独门绝毒,据说便是他自己也无法可解,你说你中了此毒?”
方肖见得师叔色变,心中顿知不妙,他本还对解毒抱有一丝幻想,此时却也是心灰意冷,只觉前路茫茫,不知该如何是好。
“白大侠你莫要担心,难道你忘了峨眉鹊仙了吗?他老人家乃是当世医学圣手,定能解得大哥身上的毒的。”曾玉儿见得他二人愁眉紧锁,忙在一旁劝道。
“对了,我怎麽把他忘了?你去他那里一试,或许可以解得此毒也说不定。”白松听得面色也是稍见缓和,拍拍方肖手道。方肖听得又觉有了一丝希望。
“白叔叔,我们这便回扶风山庄吧?方兄弟的毒再慢慢想办法解,且让他在扶风山庄住下,再寻人来替他看上一看,总比他在外面过多奔波加重毒伤好啊。”宋无缺听得他们对话却是上前道。
他方才一直认定方肖二人是凶手,此时得白松找来人证明,却也觉得歉疚不已,立时提出一同回扶风山庄。
白松笑道:“好!好!且寻一处说说话。”一行人有先有后,回得山庄不提。